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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正想要不要用你“瞅啥瞅”来给自己壮一下心虚,沈令似是深思熟虑了片刻,慢慢开口道:“……殿下,如有需要……”他想了一下该怎么说,“要我为您准备一些‘点心’么?”
“……”叶骁慢慢抬头看他,叮叮看了他一会儿,极其端丽风流地笑了一下。
叶骁生了一张颠倒风流的多情面孔,这个笑容仿佛盛大漆黑的牡丹徐徐绽放,他那双深灰色的眸子边缘隐隐现出了一点近于深蓝的颜色,像深湖宁静的水面,又像积蓄雷雨的浓重云层。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令,轻声道:“孤的事情,沈大人倒是记得清楚,连孤喜欢杀人都记得。”
是啊,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记着,记了整整一个荒芜人生。
沈令恭敬欠身,“如殿下需要,我就去死牢为殿下准备。”
叶骁含笑说不用,沈令迟疑问道:“……殿下还耐得住?”
“你们北齐朝昏臣暴,谁知道死牢里到底是不是罪人?若是吃错‘点心’那我就违背我非罪不杀的承诺,划不来。”
沈令想了想也是,便不再说话,反是叶骁拈着手中鱼符沉沉一笑,“再说,从明天开始,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这是这晚叶骁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戾气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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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十,塑月秦王叶骁以北齐监国身份正式登殿。
叶骁备受显仁帝溺爱,特赐他仪同太子,他一身正式的衮冕礼服,玄衣纁裳,衣被九章,白珠九旒,犀簪佩剑,乌黑长发整整齐齐地挽好,越发显得他乌发如墨,俊美面孔上细长凤眸微微上挑,偏生眼尾有一点儿天生的薄红,便显出一种无情的多情来。
叶骁仿佛是三百年塑月盛世,化作人形,步步风流,踏着微薄晨光,踏入北齐九重深殿。
他在金殿地台御坐之侧放了个小榻,玄色广袖在榻上徐徐铺开的瞬间,就仿佛是金殿上盛开了一朵漆黑的牡丹,华贵美丽让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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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牡丹大爷就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北齐朝廷干了个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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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让六部拿未来一年的治国方针。
二十多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颤巍巍提出来俩字儿:“加税”。
叶骁静默片刻,转头看身侧的沈令,说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一群废物渣渣,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用这群废物,你们北齐能撑到今天,可真是命好啊!
说完,他转头回来,重拳出击,把一群人全喷翻在地。
他定下了三个简则,第一、保住不闹春荒;第二、保住水利;第三、反正人都死光了,给我把宗室用度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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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放了狠话:明天我看不到好方案你们就看不到晚上的月亮。
过了午膳时分叶骁才把一群被喷得只差拿担架抬出去了的北齐重臣放出去。
对,不管饭。
吃什么吃,活儿干了吗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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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一早,大臣们拿出来的方案除了辞藻华丽之外毫无用处,叶骁坐在榻上,单手撑着凭几,两个指头拎着文书,皮笑肉不笑地往下扫了几转,轻声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觉得孤和先主一样好糊弄?”
他一松手,锦折掉到地上,他轻声道:“孤说过,若孤看不到好方案,你们就看不到就那天晚上的月亮。”
他森然一笑,“你们是不是以为孤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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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叶骁上朝第二日,户、工两部尚书并尚书省正令、门下省正令四人当庭拘捕,其家被当日查抄,并且在京城贴出榜告,命里坊保正宣告,说此四人罔顾百姓、不预备赈济春荒和今夏洪水,反想加税,搜刮民脂民膏,予以拘押待审——
真真是杀人还要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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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习惯了皇上公文看都不看直接批准的北齐大臣们哪见过这雷霆手段,全吓傻了,看着四个人被褫夺官袍拖下殿去,殿上所有人噤若寒蝉,叶骁斜靠在凭几上笑吟吟看他们,被他一眼扫到的人无不胆战心惊两股战战。
他看着下头的户、工两部侍郎和尚书、门下两省的副令,他慢慢地道:“孤,要在今天看到可以执行的方案,如果孤看不到,你们就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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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之前,他要的方案妥妥当当摆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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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人就得有压力。
叶骁说你们早这样不就好了?
大人们,时代变啦,跟着我叶骁混,你们最好躺平莫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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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下去把整个北齐朝廷抽翻,叶骁开始快快乐乐的——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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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就是缺钱。
北齐这么大个窟窿,那还不得填十几个名门望族进去啊。
他抄得相当有技巧,百官不动,先抄宗室,宗室里公主府不动,只抄诸王。
问就是宗室男丁基本都被杀光了,抄起来死的人少。
然后他还蔫坏,间或有赦免的,全是叶骁下令,实打实去抄家的,全是沈令。
坏人沈令当,善人他当。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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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一点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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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的副将先看不下去了,委婉地跟他提了提意见,说将军您这老被推出来当坏人,带着虎贲卫抄家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沈令一琢磨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跑去找叶骁,让他以后抄家别用虎贲卫的人了,他带着成安京府尹和内府的人就可以了。
总之就是我怎么都行,我下头的人还得生活,别拖累他们。
当时叶骁正在批一份赈济春荒的折子,听了他这话,微微侧过头看他。
其实自打山南关交割完毕,加上国书到的那天沈令又剖肝沥胆地对他说了心里话,他翻来覆去狐疑了好久,把所有事情从头想到尾,终于确定沈令没什么奸计藏着掖着,对他疑心就去了一大半。
说真的,沈令从把他抄走开始,除了嘴上哔哔要当他男宠和最开始给他喂药,其实真的一根指头没碰过他的。
归根到底虽然沈令确实是有病吧,但第一也没对他怎么样,第二他的行为扎扎实实让塑月是有好处的。
为了这个,他还被蓬莱君拿齐景公的典故教训,说齐景公都知道让觊觎他的羽人为他沐浴擦背,你对沈令态度好点!
叶骁当场就艹了,小声嚷嚷说我看史书我就觉得齐景公八成也是个断袖,不然哪有正常男人知道另外一个男人馋他身子还特地让对方伺候自己洗澡啊!
蓬莱君说你也不正常……不掰扯这个,总之对沈令好点!至少面子上好点!
他一边委屈一边在心里哔哔我也没对他不好啊!然后别别扭扭地对沈令态度好了些,总算日常能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了。
而沈令自从上次把他气哭之后,对他唯唯诺诺视若拱璧,不敢一言违拗,就怕他一言不合再大哭一场——叶骁掉泪可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顶不住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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