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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想到了塑月。
塑月是整个东陆上，除了学都白玉京之外，与龙楼交往最密切的国家，显仁帝的元后便是龙楼宗女。
现在这个时候能在北齐做这个程度手脚的，只有塑月。
犀炎怀疑，有人正在改变北齐的地脉。她立刻改变行程，赶往翼牢山。
对于王朝而言，京城为龙脉之枢，而皇陵便是地气之纽，她今日一到千极峰，那股针对“章阳”的排斥立刻浓烈了几倍——这个变化是人为的，而且，专门针对“章阳”
犀炎单膝跪地，从囊中取出一个玉瓶，将内中存的凝未叶的血洒在地上，随即左手食指点在血上，她清楚地感受到，地下有两套地气循环正在同时运作，一套年代久远，一套刚刚形成，新的那套被人以极其精妙的手法接续在原有的地气系统之上，正飞快而确实地取代着旧的系统。
犀炎闭上眼，她将整个手掌覆盖在凝未叶的血上，缓慢地将她的意识，“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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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塑月流霞关刺史的府内客居最深处，一个无窗的昏暗房间内，有人安静地睁开眼睛。
有着雪白长发和血色眼睛的男人沉默着，往香炉里投了一块沉光香，香光泛起的一刹那，蓬莱君朱色的眼睛骤然尖锐，宛若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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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眼睛无法看到，刻画在地脉之内，奔腾在整片北齐土地的巨**阵，在翼牢山一角，泛起了雪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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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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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深……埋在了地脉最深处……
半年……不，五个月……没有那么长，三个月……
二层……四层……喔，五层的术式……苏生、永夜、朱辰……基底术式是什么……玄翼……？不不、不是，是……白山！
不对，有什么“存在”……
犀炎的“意识”里猛地炸开一片雪白的光芒——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术式“观察”到了，而就在她被“观察”的一瞬间，自她被“观察”这个事实，她的“意识”被“印刻”了一个雪白的印记——
——！她被“捕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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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被“驱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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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犀炎被深入地脉的术式“捕捉”并“驱逐”的瞬间，雪白的、巨大的闪电，宛如天帝垂剑，撕开整个天幕，轰然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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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燃烧了——
地脉瞬间如同一锅着火的油，她只来得及在她的“意识”被吞噬之前，用尽全力逃出来！
“——！”轰然落雷声中，犀炎猛然睁开眼，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此时天色已昏暗如夜，天空阴云密布，雷滚电咆，却没有一滴雨落下，犀炎浑身冷汗热汗交织，整个人跟发了热病一样齿关格格作响，止不住地打颤，旁边最年长的妇人当机立断从她囊中取出装了凝未叶鲜血的瓶子，将剩余鲜血全部倾倒在她胸前，取出一张咒符放在她胸口一堆血迹上，符咒刹那放出一阵微弱绿芒，随即像是融化了一般消失，而那道绿光也飞速融入犀炎身体。
她大口喘了一下，呼吸终于通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她抖着声喘着气，面色灰白，血从五官里慢慢渗出来。
犀炎耳朵嗡嗡地响，眼前一片猩红，嘴里鼻子里全是血味，眼睛也被血沙得涩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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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三个月前，于北齐布下了极其庞大精妙，巨大的地脉法阵。
五层术式彼此相生的同时自动攻击一切外来者，而且这个防御系统极其巧妙，无论是谁，只要在“看到”这个术式的同时，通过被“观察”这个行为，术式本身即刻反噬，发动“刻印”在“看到”它的人灵识上烙印下一个“刻印”，法阵会针对刻印不断发起攻击——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猪笼草一般的诱捕陷阱。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术式，只不过是地脉法阵的一角，而这个法阵还没有正式启动。
她简直无法想象，在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设立出如此庞大精妙的法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这个建立它的人，又打算拿什么来启动它。
而她被这个法阵“诱捕”了，她身上已经被烙印下了一个“刻印”——她倾尽全力，也只能在被术式反噬的一瞬间勉强逃了出来。
这是个陷阱！而且是专门针对能察觉到北齐地脉改变，进而前来探查的人的陷阱！
而且这是个非常巧妙的陷阱——这个陷阱只针对有足够的“能力”能观察到它底层术式的人发动。换言之，它不会轻易的被不相干的人所触发。
——她中计了！
她现在处于被猎杀的状态——只要在这个“法阵”的范围内，而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巨大的“法阵”的界限在哪里！
也许是整个千极峰，也许是整个翼牢山……
甚至于，整个——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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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身把气管里的血咳出来，犀炎嘶声道：“下山，立刻！”
她被人背在背上断断续续地吐血，眼前慢慢由猩红转成漆黑，隐隐约约有金色的碎点闪烁。
那个构成部分法阵的术士隐藏得很好，从表面看上去，是基于苏生君术式系统，但那是个假象，她在被“驱逐”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被一层一层巧妙掩盖，真正的底层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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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属于“白山”的术式。
只有司掌万象法则，自然与理的主神白山君的信奉者所使用的顶级术式。
她能看到术式上镌刻着施展者的“真名”——这种规模的秘术法阵，施术者的“真名”一定会留在术式上，但是她读不出来。
这就意味着，布下这个术式的人与她一样出自龙楼，但“血脉”的位格远比她要高太多了——这个位格之差大到她连对方的“真名”都无法诵读。
那么，这个位格如此之高、可以使用“白山”家顶级术式的施术者、又出身龙楼——这个人只能是白山一族直系血裔，甚至极有可能拥有“序列”，也就是，继承龙楼王位的权力。
白山最后一位王女在百多年前离开龙楼，下嫁塑月，施术者应该就是这位白山王女的后裔。
她又吐出一口血，身体冷得像是被冻在冰块里，但骨头内部却热得像是被丢到火里烤。
犀炎终于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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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流霞关内，香光暗沉的刹那，蓬莱君冰冷、毫无感情、丝毫不似人类的声音慢慢响起。
他菲薄的嘴唇轻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起阵。”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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