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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臊眉搭眼地刚从地上爬起来,沈令就体贴地给他披上一袭披风,另一手兀自抬着床,“殿下在做什么?还要不要再看看?”
看个屁看,丢脸还没够了?
叶骁内心大声逼逼,面上摇摇头,沈令轻轻把床放下,叶骁裹紧披风缩在榻上,这时候他才觉出浑身冰冷,人在披风里哆嗦了一会儿,把事含混带过去。
沈令善解人意地一句没多问,点点头,只跟他说一会儿天一亮就换到东宫那边去住,这儿别遗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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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哈?”
合着他光着身子趴在地上咬破舌头折腾半天,刚安置好,就,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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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瞬间出离悲愤。
然后他忽然回过味儿来,哎,不对啊,就算要换地方哪有大半夜不敲门进来的,这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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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顿了顿,没说话,然后耳尖微微泛红,可疑地调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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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话啊!你这不说话更吓人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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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警惕地把自己裹成一小团,无比庆幸自己刚才好歹穿了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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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清咳一声,赶紧往回找补,说他明天打算给塑月主帅阳知风写一封信,告知一些事情,想和他讨一样身上的信物一起送过去。
叶骁表示,这不就是绑票剁手送回去的简版么?
沈令想了想,特别诚恳地问了一个问题,他说除了长得特别出奇的,一般人真的认得出来亲人的手指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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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叶骁表示我在大理寺审案这么多年从未思考过这个技术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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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沈令带跑了。
不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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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唇角含笑,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刚气,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决意。
他说,我塑月至今立国二百余年,从未曾有一个叶姓宗室卖国求命。
我叶骁不肖如此,也不敢开此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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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想,他这么说话的样子真好看。
这么好看的样子,算上前生,他已经五十年没有看到了。
沈令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
沈令生得清绝,眉睫之间清冰凝雪,这一笑仿佛雪地上扑簌簌开了月色的花。
他开口,声音也好听,如碎冰落琼盘,“嗯,我知道的。”
沈令随即话锋一转,“所以我只是想提出一个塑月和北齐都能接受的方案,请殿下帮忙参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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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索信还得肉票帮忙写?
这世界能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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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问他想勒索啊不写点啥。
沈令想了想,说,中心思想就是你的外甥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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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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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好不了了,叶骁绝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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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会致以厚礼,希望塑月退兵。”
叶骁挠了挠下巴,“哦,那沈大人打算拿什么厚礼出来?”
沈令垂了下眸子,随即抬眼,平静地看他,“北齐去皇帝号称臣塑月、许以岁贡,请上国下降宗姬,两主并御朝堂,这样的厚礼够么?”
沈令说完的一瞬间,叶骁脑中电光石火一般飞快运转,他之前没想明白的点一下就通了——现在北齐近支宗室里头,就一个才两岁的赵王和远在封地的唐庐王两个皇子活着。
叶骁看着沈令沉沉一笑:“那就要看,沈大人是赵王和唐庐王谁的人了。”
沈令略一挑眉,叶骁懒得兜圈子,干脆把话挑明,“沈大人想立谁,不如明说吧。”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让我猜猜……嗯,传说赵王之母贵妃烟姬跟你弟弟沈行是死对头,你自然不会想立赵王,那……唐庐王?”
他微微眯起一对凤眸,唇角含笑,一刹那风流缱绻,“我猜得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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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表示,殿下,第一,我是你的人,第二,我跟我弟势不两立。
简言之就是答案虽然是正确的,但是推断过程全错。
对,他想立唐庐王冯映为北齐新主,是因为冯映即长且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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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冯映这个人,这可是北齐宗室里一个奇葩——任何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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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和叶骁在某个意义上互为镜像。
叶骁是近支宗室全体颇贤的塑月皇室唯一的人渣,而唐庐王冯映则是遍地人渣的北齐宗室里唯一的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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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冯映坏话。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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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来,冯映……算是个皇室野种。
他是北齐皇帝第十九子,母不详。
这个爹详母不详就很有灵性。
他十六岁之前查无此人,十六岁那年从石头缝里……不对,从北齐皇帝身后被拽出来,记在玉牒上,含糊不清地糊弄了一句“自幼病弱,长于民间”。
然后就被封了个比所有兄弟们都低一级的郡王衔,其他兄弟都在京城享乐,唯独他被打发去了极北苦寒、穷困不堪的封地唐庐郡。
于是民间传闻就炸裂了,有说他是皇上扒灰的种;还有说是皇上跟自己小妈生的崽儿——不管怎么说吧,冯映肯定出身不堪,这个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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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来说冯映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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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特别特别贤明能干。
如果说叶骁是全东陆会走路的反面教材,那冯映就是能喘气的正面案例。
冯映十六岁就藩,半大孩子愣是在战火经年不断的唐庐郡撑住了,用了八年时间把常年易子而食的封地治理得丰饶富足。
他还在周围全是傻*兄弟拉胯的情况下,击退北狄开疆百里,今年堪堪二十四岁,便与叶骁的姐姐楚国王姬、南陈康王并称为天下三贤王。
当初北齐突然发疯侵略过来,塑月这边研究对策的时候,最忌惮的两个人,一个是沈令,一个就是冯映。
当时塑月军政两厢合议了一天一夜,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沈令和冯映一起出战,凶多吉少,但是——冯映那帮兄弟一定会扯他的后腿。
不上冯映,那就好办了。
叶骁被“日”的一声扔出去当饵,由他领兵的左路军果不其然被北齐认为是主力,沈令苦劝不听,被逼无奈,率领大军在山南关阻击叶骁。
当然,叶骁被揍到差点全军覆没是个意外……
但是叶骁拖住沈令给真正的主力换来了时间,右军直捣黄龙,逼降北齐,而冯映的兄弟们也不负厚望,顺利拖住冯映,让他来不及和沈令合力围歼塑月军队。
啊……他被沈令抓住拎回王都,是个意外里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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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篇儿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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