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腕上磁吸表的震动将齐椰连从混沌中拽醒。
他睁开眼，天花板依旧是那片死寂的白。蓝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得像被掏空。麻木地接通通讯，是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院士，联邦上级已在会议室，就差您了。”
“知道了。”齐椰连的声音嘶哑干涩。
换上一身笔挺的白衬衫，配着黑色的皮质背带裤，他驱车前往研究所。
联邦会议室内，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齐椰连走进会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上级官员看着他，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重重叹了口气：“齐院士，‘普罗米修斯’项目失控，导致社会瘫痪，引发了全球范围的民众不满。经过紧急会议决议，现决定将你降为三级研究员。”
齐椰连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名誉对他而言已是过眼云烟。“我接受处罚。是我监管不力，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陈言晟那个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柳至权坐直身子，故意提高了音量，他看向齐椰连，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惋惜，“居然不服从我的命令，还打伤我的下属。没办法，我就只好‘教训’了他一下。”
齐椰连听到陈言晟的名字，那双黯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些微波动，他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柳至权身上，声音低沉，“你说什么？你教训了他？”
柳至权得意地扬起嘴角：“对啊，他端着咖啡撞到了我的下属，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不说，还烫伤了。我只好把他带去‘行为矫正中心’，好好‘教育’一下。”
齐椰连瞳孔骤缩。
那是专门针对不服管教的仿生人设计的地狱，用情感模块过载、核心指令污染等方式摧残它们的意识。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慌，外表愈发冷硬，“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劳烦柳院士费心了。”
他站起身，抱起桌上的文件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至权紧随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齐椰连那间曾经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他径直坐到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椅子上，环顾四周，脸上是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齐椰连没有理会他，开始默默收拾个人物品。
当他拿起那本记录着项目最初核心思路的皮革笔记本时，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伸出，将它猛地夺走。
“齐研究员，”柳至权漫不经心地翻动着那本对他而言毫无价值的笔记，语气轻蔑，“这可是研究所的资产。你现在……没资格带走它。”
“这是我研究的起点，你不配碰它。”齐椰连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伸手试图夺回，眼神狠戾地瞪着柳至权。
柳至权嗤笑一声，摊开手，“呵，谁会信？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归我了。”
齐椰连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住纸箱，转身大步离开。
“对了，齐研究员，”柳至权在一群科研人员的簇拥下，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你的新工位，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齐椰连抱着箱子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走向长廊尽头。
那里是一个狭窄、阴暗的储物室，窗户被堆积的杂物严实地遮挡，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网络接口是旧式的百兆接口，不在研究所核心AI的重点监控名单内。
这成了他唯一的突破口。
他将纸箱放在积满灰尘的桌上，启动了随身携带的光源屏。
暖黄色的光线亮起，驱散了些许阴霾。
他表面上只是呆呆地站着，脑海中却已飞速闪过十几个数据渗透方案。
良久，齐椰连深吸一口气，开始清理这个狭小的空间。
他搬开挡路的杂物，费力地打开了那扇布满污渍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随后，他坐在简陋的办公桌前，拿出自己的储存屏，调出了陈言晟的存储代码。
想起柳至权的话，陈言晟被关进了“行为矫正中心”，他犹豫片刻，还是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陈言晟依旧是那样，提着两杯他亲手为他磨制的咖啡，步伐平稳地走在去研究所的路上。
齐椰连看着画面，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好想再喝一次你的咖啡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故意撞了上来。
陈言晟下意识地护住咖啡，但还是有一杯洒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对不起，您没事吧？”他用那独特的、平稳的机械音说道。
齐椰连的心猛地一喜。
他知道，陈言晟绝不会用这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对自己说话，他总是用那种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称呼自己为“创造者”。
柳至权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向陈言晟招揽，“来为我工作吧。”
齐椰连看到柳至权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陈言晟毫不犹豫拒绝了，“我只听从我的创造者的指令。”
柳至权压低声音，进行着恶毒的挑拨：“齐椰连把你锁在家里，是害怕你超越他——”
“您错了。”陈言晟打断了他，语气里有一种柳至权永远无法理解的笃定，“能留在神明的身边，是上天给我的馈赠。”
“神明……”齐椰连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的屏幕，喉咙哽咽，“可我却没能保住你，我根本不配做你的神明。”
“带走！”柳至权看到陈言晟满眼都是齐椰连的身影，心中的嫉妒如同烈火般燃烧，他冷声命令道。
陈言晟知道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连忙开口：“等一下。”
他将手中仅剩的一杯咖啡递给一旁与齐椰连同组的成员，“麻烦您，帮我把这杯咖啡……端给齐院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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