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吗?”经过的人看到骆荀一,有些疑惑。
“等会儿就走。”她笑着回道。
等人走远了,揪着叶子的徐韫这才转身对着她轻声说道,“我们也走吧,我累了。”
他瞧着恹恹的,骆荀一应下来,把他带走。
路上。
她有意放慢脚步,可他却走得越来越慢。
骆荀一有些沉默,但也不知道如何挑起话题,同他讨论诗词文章,或者政论民事显然是个错误的选项。
这里的男子似乎追求实际,比如衣裳,首饰,以及发饰。但也是追求浪漫的生物,比如探讨未来妻主,未来的孩子。
但是她同他说这个,却感觉更奇怪。
即便在书院,骆荀一也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在课上也是最后一排。
徐韫明显感觉她在欲言又止,却也不主动出声,似乎好奇她能说出什么来。
“最近想起什么了吗?头还疼吗?”她缓缓说道,自认为是个体贴的问题。
“没有。”他的话语几乎可以听出不高兴,还拔高了声音。
她又陷入沉默,感觉男性真的很难猜透,尤其这里的男性。
“你想买什么吗?下次我带你去镇子上买一些物品。”
他似乎开始思考起来,这才露出笑容。
“我想买耳坠,我发现我有耳洞,有点害怕它没了。”他的声音带着期盼,期盼她继续接下去。
“还有呢?”如他所愿,她没有让话题尴尬起来。
“铜镜,我还要铜镜。”没有铜镜,他只能对着水缸整理自己的外表,夜里也无法完全涂抹到伤口。
“你可以选择一次性说出来。”这样一句一句问有些累。
他唇角微动,闷闷道,“姐姐没有跟其他男子相处过吗?”
这种话似乎在暗示她不够关心自己,只知道问。
“需要胭脂吗?还有一些首饰,村子里时不时有一些来卖货的,我给你银子,到时候你可以去买。”她斟酌道。
“姐姐看来真的经常跟男子相处。”漂亮的少年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碎发,天真无邪。
他说是就是吧。
骆荀一并不想跟他探讨这个,也没有意义。
“说话的时候记得看路,不要摔跤了。”
“哦。”
下一秒,他揪住她的衣袖,慢慢站稳,耳尖有些发红。
……
时间过得很快,转而到了下雪的时候。
下了一天的雨,外面的地几乎没有干过,枝叶被吹得发出呼啸的声音,冷冽,毫不留情。
夜里,他突然跑到了骆荀一的屋子内。
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连带着外面的冷风一同进来。
她的目光看向门口,趴在旁边的珍珠也仰起头看过去,发出呜咽的声音,身后的尾巴悠悠地晃起来。
“打雷了吗?”
经过三个月,骆荀一发现他真的很会作,什么都怕,什么都不会。
第一次打雷的时候便跑到自己的床上,颤抖的抱着自己,哭着说怕打雷。
有虫子跑到他的身上也能吓得哭出来,不能被晒也不主动说出自己的委屈,偏偏哭出来让人猜。
她出门几天,找好友交流,回来的时候便见他哭得很是可怜……
“我……我特意做了一个香囊,想送给姐姐,今日才刚刚做好,外面...外面没有打雷。”他穿得并不厚实,突然从屋内跑出来,此刻肩膀还在发抖。
没了厚实衣裳的遮挡,纤细的腰肢露了出来,连带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经过三个月的调养,他变得胖了起来,身材匀称,此刻却莫名的饱满涩情起来。
他披散着头发,乌发白肤,温顺又怯弱,漂亮的眸中在并不亮堂的屋内瞬间鲜活起来。
她微微叹气,起身把门关紧,把他拉到火盆旁边,取过旁边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珍珠跑到了徐韫旁边,用头拱了拱他的腿,就此坐在他旁边。
“姐姐不高兴吗?”他似乎发觉她并高兴,眉眼出现沮丧,声音有些沉闷。
“没有。”
他微微一愣,垂着的手蜷缩起来,原本萎靡下来的情绪依旧没有变化。
他在不高兴什么,真是疯了。
骆荀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喝下暖暖身子。”
“香囊给我看看吧。”
徐韫抬眸望她,被攥着的香囊递给了她,香囊在他手心待着,占据了大半,那只手很白,在昏黄的灯光下白晃晃的,格外吸人目光。
她顿了顿,抬手取过,指尖无法避免地接触到他的掌心。
他似乎感觉有些痒,像是心尖被烫了一下,收回手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很好看。”她诚实道。
他的嗓音变得轻灵起来,软软的,欢喜起来,“我绣了好久,拆了好几次,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如今才绣好,姐姐喜欢就好。”
“如今很晚了,还不打算睡觉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直接让他的情绪变得冷静起来。
徐韫盯着她的脸,她似乎从来没有情绪很起伏的时候,那张脸上总是面无表情,没有很高兴,也没有很疲倦。
人的第一外表总是很唬人的,咋一看她就是温润清雅的君子,实际却冷漠薄情。
即便待了三个月,也只让她对自己耐心起来。
“姐姐是在赶我走吗?”他的眉眼肉眼可见委屈起来,漆黑的眸中一下就覆着了一层薄雾,眼尾泛红起来。
“只是很晚了,太晚你可能睡不着。”
“可姐姐也还在这里看书。”他抿唇,“我那里好安静,不敢睡。”
他瞄了她一眼,轻咬着下唇,踌躇道,“我可以跟姐姐睡一晚吗?跟之前一样。”
半晌她都没有说话,狭长的眸中打量着他,徐韫垂眸不敢看她,白皙的手指抓着外袍,微微屈起。
骆荀一沉静的注视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好。”
之前他闹过一次,骆荀便去买了一张小床放在屋内,后面也的的确确用过几次。
可对于男子而言,这种并不是什么可以迁就的答应,男子七岁过后,便要自己一个人睡。
可他看上去的确害怕,连脸色都发白,两相为难之下,只能告诫他不要跟别人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总有很多理由。
他的确有点小聪明,这种聪明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故作柔弱可怜,实则傲慢喜欢戏耍别人,比如吴群。
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也没有必要挑明,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见她答应下来,他眼眸微阔,睫毛微微颤抖着。
碳火发出微弱的爆鸣声和沙沙声,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烛火微微摇曳着,蜡烛静静燃烧,她又恢复了之前的行为。
刚刚还有活力的他变得萎靡起来,接着,他往床榻上走去。
他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袍,熟稔地钻进了被褥里。
她顿了顿,余光注意着那边的动静,随即低眸注视着桌子上的香囊。
珍珠趴着,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把自己的窝叼过来,也跟着睡起来。
一切都非常安静。
骆荀一合上书,从柜子里取出被褥放在榻上,侧身便看见床上的人已经沉睡了过去,呼吸绵长。
被褥包裹着他,只露出脑袋,发丝披散在枕头上,面容温软。
咋一看,他是如此的乖顺。
他第一次睡在这里可不是这样,辗转反侧,整个人都在冒刺,好像她是他仇人一样。
紧接着,蜡烛被吹灭。
一夜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雪将地上铺满。
院外的杏花树一夜间全部开了花,阶平庭满白皑皑。
大雪飘零,碎琼乱玉,像柳絮,像鹅毛。
开门的声音很小,骆荀一推门出去,随意披着外袍。
打开门的一瞬间,珍珠就已经出现在外面的雪地上。
她的目光很快被院外的杏树所吸引,抬脚走过去,折了一根树枝下来。
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地遍布在细细的树枝上,松软的雪也覆盖了树枝。
屋内的人依旧熟睡着,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全然不知。
她原路返回,去了厨房烧水,又点燃了火盆,劈里啪啦的。
骆荀一储存了足够的柴火和碳火,地窖里全部都是买好的食物。
大门敞开着,大风夹杂雨雪飘进来,将屋内的暖气抢夺一空,随后再傲慢急哄哄地离去。
珍珠在院子里先是胡乱瞎跑了一通,进屋后甩着身子,雪白的毛发上已经沾染了湿意。
对于小时候的可爱,长大的珍珠与其截然相反。
珍珠长不高,身子长,毛发潦草,喜欢挑衅其他的狗,粗粗一看还有些猥琐。
这跟骆荀一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起码护主有些勉强。
珍珠挑衅多了,就有狗结伴来教训它,有一次她不注意,它就瘸了。
第一次还有些疑惑,在这第二天,它的后脚也跟着瘸了。
她只能在晚上把它关进屋子里,不让它出去乱跑。
屋内。
床榻上的徐韫几乎都埋在了被褥里面,露出头发出来。
他把被褥微微往下压,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空气莫名变得凉爽起来,含着冷意。
他撑着手坐起来,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漂亮的眼睛里此刻软绵绵的,领口透着白皙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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