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到，平日里略显萧条的古城分外热闹，古色古香的园区里，挂起了漂亮的花灯，一家人来旅游的也不在少数。
苏佳宁张望着楼下热闹的人群，难得地翻了翻衣柜，换上了红色的汉服。
秦羽侧靠在桌旁看着苏佳宁一身红装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她很少穿红色，平日里又因为太忙而不修边幅，一时间竟然也看迷了眼。
“不给我打扮一下吗？”秦羽凑上前来问道。
距离上次给秦羽补妆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女鬼的原因，这妆如同焊在了脸上。
苏佳宁想到了一个点子，眼睛微眯说道：“好啊，不过过年了，得弄点不一样的。”
苏佳宁撩起了她的长发，将头发一分为二。
秦羽的心中泛起了些许不祥的预感，直到看见苏佳宁给她扎了两个小揪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眼前这个鬼魅又大气的美女，竟然被自己弄了一个如同年画娃娃一般的可爱发型，还是略显违和的。
“噗”苏佳宁没忍住笑了出来，后又调整心态一本正经的说道：“春节嘛还是要喜庆一点的。应该是你这个妆不太适配，我在给你画个吧。”
苏佳宁伸手就要卸了她脸上的妆，却被秦羽攥住了手腕，她的神光里带着警惕和审视，打量着苏佳宁。
苏佳宁自然也是抱了别的心思，秦羽脸上的妆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妆，是被人倾注了心血的妆，就像梦中那颗晕染开来的泪痣，背后也一定有些故事。
半晌秦羽才松开了手，想是同意了。
苏佳宁用卸妆棉，轻轻的盖在秦羽的脸上，擦去精致地眼妆，那灰色的眸子却格外的明亮，那双眼没有妆容的粉饰，更显清澈大气，而眼下的朱红色的泪痣却依然在。
卸妆棉擦过她的直挺的鼻梁，脸颊，和红唇。
秦羽的素颜就这样彻底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苏佳宁勾起了唇角，她又扒开了属于秦羽的一层屏障。
她扔掉手中的卸妆棉，凑近秦羽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脸，她并不像去世的往生者，即便是卸了妆，脸上也尚有血色，应该是她死前的容貌，可是那双灰白色的眼眸，眼角血红的泪痣，和透着不太正常的瓷白色的肌肤，都在提醒着苏佳宁，眼前这个是个已死之人。
苏佳宁用手摸着秦羽眼下朱红的泪痣，这个泪痣衬的她的眼睛更加凄美。
用眉笔顺着她的眉形画一条弯眉，眼影刷轻扫过她的眼眶，这还是苏佳宁第一次为这么一个特别的逝者化妆，手上传来阵阵寒冷，但秦羽眨着眼，时不时的望向她，又避开与她对视的眼神。
“好了！看看吧！”
秦羽直面镜子，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鲜活可爱的妆造，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违和，但她依旧无奈的笑了起来，也只有她能让自己看见自己的另一幅样子。
苏佳宁似乎对自己的妆造很满意，打量了半晌，方才道：“这多接地气，多可爱呀！”她又看了看秦羽眼下的泪痣，“不如把你的泪痣给遮了吧！”
秦羽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原本就没有泪痣吗？”
秦羽望着有些懵懂的苏佳宁，秀眉微蹙，神色似乎透过她回到千年之前，看着另一个人。
“如果这泪痣是伤，就别留了……”
秦羽看着镜子里脸上的泪痣，周边的寒香瞬间凝结，她又看了看认真的苏佳宁道：“是伤，但不想去……”
苏佳宁好像也明白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用手轻拂过泪痣，“那好，不遮了。”
一人一鬼身着汉服，走在熙熙攘攘古色古香的街道里，花灯将街道照的通明。
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美女，能帮我和爸妈拍个照吗？”
看着女生递过来的手机，和注视着她们的女孩的父母，她并没有抬手而是淡淡说道：“我拍照技术不好……”
“没事没事，就是拍一张合影就好。”
苏佳宁也不好再次拒绝，只得拍好了又将手机递了回去，一家人又指着照片欢声笑语。
秦羽好奇地瞥着她的手机大有要跟她拍一张的意思。
苏佳宁勾了勾唇角，拿出手机正要拍。
一个小姑娘穿过秦羽撞进了她的怀里，苏佳宁吓得攥紧了手机。
“姐姐，那边有个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好听。
苏佳宁顺着小姑娘的张望，看向哪个要把东西给她的人。
熟悉的男人的身影，苏佳宁疑惑地接过东西。
竟然是简陋的被一团纸包裹着。
一层层掀开之后，竟是一个墨色的玉牌。
苏佳宁眉头紧促，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拿起玉牌，在昏黄的花灯下端详。
“啪”的一声，自己的玉佩从腰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苏佳宁心头一颤，便看见粉碎的玉佩被一缕红雾包裹，飞进了秦羽的手里。
“怎么了？”
秦羽将手中的碎片攥紧，碎片便渐渐融化，钻进了秦羽的身体里。
齐雨泽站在远处，愣怔地看着地上的粉碎的玉佩，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直到苏佳宁已经走到身边，方才回过神来。
“几个意思？”苏佳宁面色不善的将手中的玉牌拿起。
齐雨泽面不改色，“我看你的玉佩碎了，我这个也是保平安的，就当是给你求个心安。”
这样的说辞苏佳宁根本不信，但也并不拆穿，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似乎能将他看穿。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这个眼神看着我。”
苏佳宁拿着玉牌在手里磋磨了一会儿，玉牌通体成黑色，对着光照透出漂亮的墨绿色，和丝丝纹路。
“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不会因为我父母的事，你连一个几十年朋友的新年礼物都不收吧。”
苏佳宁轻笑一声，“你这挺贵重的，而且我没有给你准备。”
“那你现在想想怎么给我准备也不迟。”
苏佳宁眉心微挑，觉得没有再推辞的必要。
两人在人群中穿行，路人如同看情侣一般，投来羡慕的神光。
没人看见苏佳宁的身边有一个红衣喜庆的女鬼对他俩虎视眈眈。
两人一鬼也并没有逛多久，齐雨泽就被他妈妈的一个电话召回了。
一路上家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却只留下独自一人。
苏佳宁望了望四周，“你听过有句话吗？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亮的……”
秦羽伸手拢了拢苏佳宁的斗篷，“我不是还在吗？”
苏佳宁轻嗤一声，“人家是灯火，我是鬼火……真有意思……”
夜晚的冷风带着阵阵寒冷，苏佳宁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身边的灯光渐渐地暗掉了。
苏佳宁撇着嘴，这个秦羽又在那里装神弄鬼！
余光瞥见镜子上泛起了红雾，一抬头镜子里坐着一位穿着婚服的女子，绣着并蒂莲花的盖头挡住了脸。
苏佳宁笑了笑，“秦羽装什么呢！”说着伸手将镜子里的人的盖头揭下。
映入眼帘的事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陌生的妆容，眼神里的坚毅和僵硬的微笑，都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好像是另一个人。
浓烈的新婚妆容遮盖了她原本有些稚嫩的样貌，显得格外成熟。
苏佳宁心脏骤停，这是谁？这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样子，她慌乱的摸着自己，发现自己一切如常，只有那个镜子，镜子里和自己长的一样的人。
“你把我忘了吗？”镜子里的人嘴唇轻启，那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平日里沉稳冷静的苏佳宁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她慌乱地攥着手中的卸妆巾，只看见那血红色的婚服上，有一块突兀的黑色玉牌。
“我要嫁人了，不祝福我吗？”
苏佳宁盯着那块熟悉的玉牌，瞬间清醒过来，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身上的婚服不正是那日自己穿过的吗？
“你要嫁给谁？”
“嫁给他呀……”她伸手摸上了胸口的玉牌。
可把苏佳宁恶心坏了，一拳挥了上去，就听见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看着镜子里的红雾渐渐消失，苏佳宁便满屋子的寻找那套穿过的放起来的婚服。
直到夜半临近十二点，从窗外传来人群的声音，“倒计时！”
“十！九！……”
苏佳宁浑身颤栗的清醒过来，眼前的镜子完好如初，可是自己的手连接着手臂麻的根本抬不起来。
“哎呦，好麻……”
秦羽拉着她纤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揉捏，“你头都压了半晌了，能不麻？”
“我梦里看见了一个人……”
秦羽神光淡淡的，“谁？”
“一个穿着婚服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秦羽揉着她手臂的手突然一顿，眼睛微眯带着危险的神色。
“你是不是在找她？”苏佳宁紧盯着秦羽的反应。
只感觉到秦羽拉着她的手克制着颤抖，眼睛只是看着她默不作声。
苏佳宁再次长叹一口气，穿着睡衣站到了窗边，并不追问。
她伸手将秦羽拽到身边，难得主动的靠在了她的怀里，秦羽有些僵硬的，甚至无措地站在那里任她靠着，她知道这次依靠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
“三二一！”
天空绽放七五彩斑斓的烟花，鞭炮声震耳欲聋，噼里啪啦的持续了好几分钟。
但苏佳宁已经无心再听，开始急忙的翻箱倒柜，满屋子乱转地寻找着那件婚服。
“你在找什么？”
“我当时穿的婚服你放哪里了？”
秦羽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收起来了……”
苏佳宁愣了一下，疑惑不解的望着秦羽，“收起来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收哪里了？”
“重要？”秦羽声音颤抖地盯着一旁包上的墨色玉牌，“是你要穿着它，嫁给齐雨泽吗？”
想起在花灯下两人并肩而立，那麻木的胸口就泛起撕裂般难掩的痛，如同要溺亡的人不安的，挣扎着，渴求着。
苏佳宁对嫁给齐雨泽没有的何想法，但她看见秦羽的样子，她笑着逗弄道：“就是想要嫁给他，你能怎么样？”
秦羽眼中瞬间泛起了嗜血的红色，骤变红雾四起，阴风萦绕，“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苏佳宁摸着碎裂的镜子：我还是很温柔的，不提倡以暴力解决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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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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