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昭眯眼看着眼前模糊人影,心吓得要蹦出来。这大半夜的,谁没事穿一身白跑他家里来!
他惊恐地问:“你是谁?”
眼前白影不作答,动了动,直朝他袭来,接着杜昭脖颈一痛,就昏了过去。
……
明月山,蛇殿。
身着玄衣的俊逸青年坐在高位,支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盯着殿前掩着脸哭的钟幻。
青年漫不经心问道:“祁渊呢?找到了?”
“在这。”钟幻伸出手,手掌上放着两片膏药,还是被用过的。
青年目力极好,隔着远远就看清了那两片膏药,再看看流泪的钟幻,不知为何,对老狐王生出些许怜悯。
他努力摁着额角暴起的青筋,“这两片膏药与祁渊何干?”
钟幻抽了抽鼻涕,自责不已,“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把祁渊带到外面,他也不会失踪,也不会被人做成膏药。”
“细说。”
打开了话头,钟幻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这几天的奇遇,“祁渊被肃哥你打的那天,我偷偷溜进来把他救走了,出了蛇殿,我怕哥你追上来,我就带着他跑到人妖交界地去了。”
祁肃冷笑,压着怒意:“怕我追上来,你个蠢货就带着他跑到修仙那群人眼皮子底下?”
钟幻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解释道:“我做了伪装的,没跑眼皮子底下,我们就在长宵山,都化成原形了,我叼着祁渊打算先去人间避避风头。”
说着说着他抬眼看了眼青年的脸色——他从小被祁肃打到大,是真怕他。
祁肃头疼不已,“然后呢?我弟弟怎么就丢了?”
“然后碰到了崇山派巡山的,我被他们追杀,慌乱之下就把祁渊落在了山脚,等我回去找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
“再然后我就跑去人界找祁渊,循着气味跑到了一个小镇上,我以为是他从那群人手里逃脱之后藏匿在小镇里。就借住在一个身上有他气味的书生家里,结果住了几天也没找到线索,昨天从书生邻居那发现了这两贴膏药,我想,祁渊可能是被抓住了……然后被做成了这两贴药。”
钟幻说着说着眼眶愈发红,平日里狡黠的狐狸眼此刻也黯淡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丢下他,他也不会……”
祁肃看着钟幻这幅蠢样,不禁深深为狐族担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你出生的时候真不是早产吗?”
钟幻摇摇头。
“蠢货,祁渊没死,他现在就在崇山派,很有可能就在炼丹药的那座峰上。”祁肃指着钟幻,命令道:“你最好想办法,把他给我找回来。”
两贴杀千刀的膏药被拍在钟幻脸上,祁肃很有礼貌的指着远方对他下了逐客令,“出去。”
接着屁股一痛,他被祁肃一脚踢出了蛇殿。钟幻愤恨地撕下药贴,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蹲在大殿门口,不知道该怎么混进崇山派,毕竟他们门派的守山结界可不是开玩笑的。
……
祁肃越想越觉得头疼,这蠢的像猪的狐狸肯定靠不住,想要找回弟弟还是要他亲自出马。
招手唤来仆从,“给我拿纸笔来。”
笔墨纸砚一一呈上,祁肃悬笔久久未落,这叫他如何下笔,他要光明正大的进入崇山派那就要写拜帖,堂堂四大妖王之一,郑重其事的给修仙门派写拜帖就为了抓躲在人家地盘,逃婚的弟弟?
祁肃觉得自己头又痛了,家里这些糟心事他可不想摆到台面上给人家看笑话。
他挥挥手,“撤下去吧。”
仆从乖顺地撤下,祁肃站起身径直走出大殿,缩地千里来到了长宵山脚。
长宵山位于人妖交界处,为了防止妖族祸乱人间,天下第一派——崇山派自动担负起了守护人间的职责,将门派建在了长宵山上。崇山派对妖物戒备森严,除了镇山结界外,长宵山脚每日都安排巡视的弟子。
祁肃掩去气息,以凡人姿态走到崇山山门前,想要碰见个好忽悠的外门子弟,用求药之名带着他潜进去。
等了半晌,终于遥遥看见巡视的队伍,祁肃给自己化了身重疾缠身的样子,迎了上去。
“仙人……救救我!”
“公子?怎么回事?”巡路的小弟子们手忙脚乱地搀扶祁肃。
祁肃嘴唇干裂,刚想开口,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我身患重疾,郎中说我时日无多,听闻贵派常年义诊,我想来仙门求药,希望各位仙人能可怜我,带我入门救我一命!”
几个小弟子听了都眉头紧锁,有心软的立马接话,“怎的病成这样才来,我派只要是重病求药一向是来者不拒,您应当早些来的。”
有性子急的也连忙说:“还在这废什么话!快把人给掺进去吧。”
几个弟子又急急忙忙地领着祁肃往里走。
崇山派门口有整整四千级长阶,此刻除了洒扫弟子外,就剩他们这一行人吵吵闹闹。
祁肃乐的被他们领着,正好他也不认路,直接给他领去炼丹药的那座山上才好,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抓到祁渊再回去,没有人会知道他来过这里。
主意打的很好,他抬起头,眼见着山门就在面前了。
几个弟子对话起来,“直接送去孟师兄那里吧。”
“听说赵师兄今日也要回来,要不送去赵师兄那里?”
有人摇头,“不好,赵师兄今日还不知何时回呢,再说孟师兄处不是来了个新师兄?听说医技高超,还是送去孟师兄那吧。”
“那好吧。”
一番话下来,小弟子们都赞同点头。
祁肃无聊地听他们讨论,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去哪个师兄那,只要能把他送到炼药的那座山上,能凭气味找到他弟弟就行。
登上最后一阶,众弟子脚步一顿,接着齐声喊道:“赵师兄好!”
祁肃闻声抬头,只看见崇山派石门下站着位青年,青年衣诀飘飘,手负剑而立,眉目清冷淡漠。
“你们这是去哪?”赵长清扫视,目光停在祁肃身上。
“回赵师兄,我们是要送这位公子去孟师兄那看病。”
“是吗?”赵长清饶有兴趣,“我正好也要去小阳那,就让我领这位公子去吧。”
他说话时,特地加重了“公子”的音。祁肃抽回手,蹙眉回视赵长清,两人无言地盯着对方。
几个小弟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今日赵师兄好像心情不佳,都连忙开溜道:“好,那就麻烦赵师兄您跑一趟了。”
很快空荡的山门前,就只剩祁肃和赵长清二人。
无声对峙良久,突然,赵长清挽起身后长剑,直指祁肃命门,“妖王怎有如此好兴致,不递拜帖,带着我派小弟子演这么一出戏?”
“破鸿剑,你是赵长清?”祁肃卸去伪装,笑着反问道。
赵长清掀起眼皮,“是又如何?”
祁肃摊手,“不如何,久仰大名罢了。”
“妖王谬赞,不知可否用你的死,让我这柄剑更出名!”赵长清杀意迸现,直直向祁肃冲来。
祁肃轻巧躲开,赞赏道:“好剑法。”
又状似无辜道:“可为何要对我有如此杀意,我今日潜入贵派是为了私事,并无恶意。”
赵长清恨声道:“有何私事你还是下地狱和阎王说去吧!”
剑势越发猛厉,祁肃空手渐渐难敌,好几次堪堪避开。
心知不一定打得过,他看着赵长清清冷的模样,计从心来,故意道:“赵长清,我看你这不仅剑法高超,模样也生的好。就是不懂为何如此仇恨妖族,我觉得没这必要。要不你嫁与我,从此人妖两派修好,这也算为天下做贡献。你说怎样?好不好?”
赵长清听到这混账话,惊的眼都瞪大了,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狂妄至极!”
祁肃看到赵长清被他恶心到了,心情大好,明白今天是不可能找到祁渊了,只留下一句话就遁了,“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在妖族随时等你答复。”
……
钟幻无处可去了。
刚从蛇殿被赶出来,自己家他也不敢回,思来想去他又回到了杜昭的小院——后面的菜园里。
“该死的祁肃,就知道压榨我!该死的祁渊,没死不知道自己往外跑吗,躲在崇山派,叫我怎么去寻你!”钟幻一边骂,一边揪着园里的草泄愤。
夜幕渐渐黑下来,半个菜园的草都快被他除干净了。
他站在杜昭的院前,看着卧房里透出的灯光,嘟囔道:“早知道那两片膏药原料不是祁渊,就让你好好贴着了。”
又想起自己咬杜昭的那一口,钟幻更加愧疚,不敢踏进院子一步。
“谁!谁在那!”
钟幻一惊,抖身下意识变回了原型,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
杜昭胆战心惊地打开门,探出头瞥向院子里,四周看了看,没见着人。可是他刚刚明明透过窗子看到了……果然!他家里果然是闹鬼了!
昨天夜里的白影也是,今天的也是,绝对是闹鬼了啊!
平生最怕鬼的小书生被自己脑补的腿肚子都打颤,颤颤巍巍从卧室里拿出,今早特地去路边大师那求的黄符,又在脖子上挂了大师卖的佛珠,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大师说要把黄符贴到院门上才有用。
杜昭一路走,一路对着四面八方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钟幻蹲在地上,抖了抖狐狸耳朵,不知道这书生又在做什么奇怪事。
杜昭在门上贴完符纸,一低头,和地上的小白团对视了。
小白团“嗷呜”一声,楚楚可怜。
杜昭张嘴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然后就在钟幻期待的目光下,“哼”了一声,狠狠把院门关上了。
“砰”的关门声响起时,钟幻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赶忙用爪子抓门,呜呜咽咽叫地十分凄惨。
杜昭心硬如铁,“别叫了,我不会再收留你这个白眼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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