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 239 章

刑部分四个司,分别是主管律令的颁布实施和案件审复的刑部司、主管刑徒奴婢的都官司、主管财务审计勾覆的比部司、主管关禁出入的司门司。

是的,尽管有四个司,其实查案的牛马只有刑部司,不然它凭啥叫“刑部”司呢。

偶尔,非常偶尔,比如之前文帝遇刺,封锁宫城的时候,司门司和都官司就忙得和狗一样,整夜整夜地不休息,但除此以外的大部分时候,其他三个司都属于嗑着瓜子看着刑部司忙里忙外的闲人。

白若松从前不过是跟在易宁屁股后头做一些收尾的活计,还没有意识到身为刑部司的最高负责人——刑部司郎中,究竟要经历什么。

在政事堂听六部的人吵吵了一上午,头疼欲裂的白若松草草吃完午食回到书房,就收到了比部司的信函,是关于驳回白若松提交的远差费的申请。

比部司郎中在信函中痛斥白若松以权谋私,在远差的过程中出入烟花场所,还厚着脸皮申请为远差费,其字字泣血,仿若一位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无惧生死的柬臣。

虽然大家都知道易宁与白若松是接了圣旨去查案的,但只知道是查“略买人口”的案子,遂州较远,红楼的消息还没有大幅度传到玉京,因此除了几个有自己探子和消息渠道的大臣,其余人并不知晓是红楼略卖的人口。

白若松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比部司的郎中解释,或者说现在这种情况适不适合解释,只能先放在一边,想着等事情发酵一段时间再说,却没想到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司门司那边的信函又紧跟着过来了,同样痛斥白若松在禁严期间擅自离京的事情。

她离京的时候明明是带着圣旨的,连明德门的守门校尉都过来验过真假,怎么就是“擅自离京”了呢?

白若松气得要死。

她一下怀疑这是某些小肚鸡肠的人在给自己使绊子,一下又觉得这种穿小鞋还留下证据的办法也太低端了,极有可能是下边的人自行揣度后擅自主张的,把信函全部收起来存在了案几的抽屉里,准备一有机会就狠狠参她们一本。

下午的政务处理得也很不顺利,白若松升迁后员外郎的职位又空缺了出来,暂时没有顶上的,这就意味着她没有副手,只能直接跟下边的两位主事对接。

朱主事还好,虽说办事的效率极低,有些得过且过的意味,好歹是熟手,经手的案卷都没出什么错,另一位新任的主事姓赵,是未曾通过科举的流外官,以流外入流方式升为的刑部司主事,对刑部司的文书十分陌生,错漏之处十之**。

白若松自己做过很长时间的主事,还以为人人都和自己一样细心,根本没有细看送上来的文书,等后边归档的时候对不上,才发现了错漏,人都傻了。

朱主事和赵主事被一起叫进了白若松的书房,白若松耐着性子先问赵主事文书的错漏问题,赵主事喏喏道:“下官一贯都是这么写的。”

白若松噎住了,又问:“你原先是做什么的?”

赵主事:“是县佐吏。”

白若松把头转向朱主事:“你没告诉她刑部司的文书应该怎么整理吗?”

朱主事挠了挠头:“这,她没来问啊,我以为她会呢。先前大人当主事的时候,我也没教过啊。”

白若松当主事的时候自然不用朱主事教,她的文书全是易宁亲自教的!

如果说一个老油条同僚,会让人感到头疼,那一个老油条下属,无疑是让人暴躁。

白若松深呼吸几口,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指着赵主事交上来的文书,对朱主事道:“你拿回去,重写。”

朱主事:“这不是我写错的啊。”

白若松:“我知道,以后她写错了的,都归你重写。”

朱主事皱了眉,下意识想问一句凭什么,嘴张了张,看见白若松阴沉的面色,这才想起来,二人如今不但不是平级,甚至不是直属的上下级。

曾经和自己一间屋子整理文书的年轻探花娘子,如今是正正经经的刑部司头头,五品的刑部司郎中。

老油条的第六感告诉她,白若松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容忍她倚老卖老、偷奸耍滑了。

“下官知道了。”朱主事恭恭敬敬一拱手,从白若松案桌上拿走了那些错漏的文书。

申初,白若松不管公务完成没完成,全部往旁边一推,准时下值。

没有易宁管束的她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猴子,飞速蹿过院子,吸引了一串目光。但幸好如今刑部司里头她是最大的官,就算他人心里意见再大,也不能拦着她。

明明正值深秋,白若松却觉得春光无限,连微微西斜的一轮暖阳都显得娇俏可人。

她走得潇洒,却不知道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以后,徐彣和闵仟闻先后来到了刑部司,点名要找她,却得知了她已经下值的消息。

徐彣闻言没有多问,打算翌日再说,倒是闵仟闻看起来十分焦急,追问白若松的住处。

刑部司的人只当白若松还住在官舍,给她指了官舍的所在地,闵仟闻步履如飞地出了刑部司,却在大门紧闭的官舍院子处扑了个空。

她急得团团转之际,恰好有同僚路过,问了一句,得知她在寻找白若松后,道:“我在承天门街瞧见她了,她跑得飞快,是朝朱雀门去的。”

闵仟闻谢过那名同僚,又飞快往朱雀门去,在门口同监门卫打听白若松的去处。

闵仟闻虽说官职不高,可却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监门卫见她容色焦急,气喘吁吁,一脑门子的汗,不敢敷衍,忙道:“好像是往东南去了。”

在皇城还好说,除了皇城,玉京这么大,光说一个方向,找到人的希望极其渺茫。

闵仟闻都打算放弃了,旁边一位小吏又突然道:“我好像知道白大人去哪里了,她出了朱雀门以后,向我打听了官媒衙署的位置来着。”

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打一点点五禽戏以作强身健体之用的闵仟闻跑得都快断气了,才总算在官媒衙署前头的街上,拦下了行色匆匆的白若松。

白若松乍见闵仟闻,还有些惊讶。

虽然在赏花宴上,她被闵仟闻微妙地针对了,不过她其实对闵仟闻不但没有什么意见,还因为微妙的血缘关系有一丝丝的好感,遂好脾气地问道:“闵大人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闵仟闻说不出话来,叉着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哧呼哧”声,似破旧风箱般粗重而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道:“我,我有一事相求。”

她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针对过白若松,如今要开口求人,自己都不大好意思,幸好现在跑了一身汗,倒也瞧不出脸红来。

白若松出于谨慎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何事?”

闵仟闻攥了攥拳头,面上显露出一丝痛苦,片刻后才终于望向白若松,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道:“我,我想请白大人求娶言小公子。”

白若松:“????”

白若松:“……”

白若松觉得无比荒谬,扭头就走。

闵仟闻慌了。

她不知道白若松和言筠是堂姐弟,只以为白若松是因为自己针对她的事情而生气着,大跨步上前,双臂展开,挡在白若松面:“大人,白大人,之前的事情我向您道歉,只是这件事您听我说……”

“我不想听。”白若松面无表情地看着闵仟闻,冷声道,“让开!”

闵仟闻不肯让开,咬了咬牙道:“要不您打我一顿吧,就当给您出气了!”

白若松被她蠢笑了,也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说清楚今天怕是摆脱不了这个人了,停下脚步来直言道:“你能在这里拦下我,是知道我准备要去哪里了是吗?”

闵仟闻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后道:“是,朱雀门的小吏说您是去官媒衙……”

说到一半,闵仟闻说不下去了,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白若松按时按点下值,还跑得飞快去官媒衙署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干吧?

白若松见闵仟闻苍白了一张脸,明白她已经意识到了,遂重复道:“现在让开,我没空和你在这里开玩笑。”

闵仟闻:“我没有开玩笑!”

本来两个身着官服的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已经很引人注意了,她这一声很突然,声音又很大,四周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白若松磨了磨牙,扯过闵仟闻的手臂道:“你和我过来!”

二人避开人群,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白若松才放开了闵仟闻,有些不耐烦道:“我还有事,你到底想做什么,说快点。”

闵仟闻难耐地舔了舔干涸的下唇,颤声道:“相府要和左谏议大夫家结亲了。”

白若松:“我知道。”

“那姜仲临不堪大用,整日和一些纨绔流连于酒楼与象姑馆之间,根本不是良配。”闵仟闻声音急切,“我知晓我如今的身份尴尬,相府不想与我扯上关系,可,可言相看重你,若是你去求娶,言相定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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