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到病房后的僻静处打了一圈电话,越打越焦虑。本来以为专员只是出去看看风景明察暗访,哪知道问了一圈下来竟然毫无影响。市委负责接待的办事处没收到手续,预备接待专员的宾馆根本没有入住,连A市几个出名的道观佛寺都说没看到人影。摸来摸去竟好像根本没这个人。他叹了口气刚想要不要去监察处看看监控录像,手机嗡地一声惊天动地,屏幕上跳出一个通红的紧急来电。周锐不明所以,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沸反盈天,震耳欲聋,王迅在对面扯着嗓子吼:“老大!这边出状况了!”
周锐算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被声音震得头痛:“……你们那边是集体疯了?!”
王迅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语气急促:”我现在在派出所看之前的卷宗——结果扯在案子里的那个白家的女人突然带几个人冲了进来,说要看望她的那个尊师,骂我们非法拘禁。结果双方说着说着她突然打人,撒泼打滚像疯了一样——”
像是在给他的话做注解,电话里应景的传来一个女人尖利高亢的嘶吼,好像在骂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然后是乒乒乓乓,不知什么东西被摔了个稀烂。
“——我们这边倒是很快把她带的保镖制服了,但当时我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这女的怀孕了!没人敢动手了!”
周锐大吃一惊:“怀孕?!”——当初将高棉法师关到医院,顺手也调查过他那些客户的底细。这些崇信邪术的贵妇人背景大都类似,基本是婚姻中实在不幸,“红颜未老恩先断”,求助于“尊师”。如果真是怀有身孕,那么就是白夫人稳固地位的不二法宝,冒险撒泼简直匪夷所思——“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刚才告诉她了。”王迅在喘气:“劝她冷静一点小心动了胎气。这女的就跟没听到一样,撒泼得更加厉害。我们这边全部都束手束脚……我打电话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周锐撇了撇嘴。警察局明显情况急迫,隔着十几公里的“求助”当然无济于事。说是请示,大概怕孕妇出事,甩锅的成分更大。他随口敷衍:“知道了,等等我会过去,现在你们这边先见机行事,把握好分寸……”
他径自挂了手机,叹了口气。
现在事情是一团乱麻,如果没有个最高级别的人当机立断,估计整个事件是很难控制了。如果专员现在还在,那么以自己“旧伤未愈”、“精神不济”的借口,大概可以把责任推卸过去。但现在钦差居然玩失踪……
他踌躇了片刻,决定去找李敏敏谈谈。但尚未举步,眼前骤然一暗,身边已经落下了一大片阴影。
————
颜宁和刘洋的交谈倒是颇为愉快。刘洋伤势沉重脸色惨白如纸,说话用力了都要喘息半日,耗费精神和颜宁周旋,是为了拖时间看看仙家有没有苏醒的迹象。哪想到醍醐香的效力好像比想象中更强上十倍,无论刘洋在识海里如何反复呼喊,仙家“无眼耳鼻舌意”,视而不见听若不闻,恍恍惚惚好似长睡。他用尽心机毫无结果,脸色越发白得难看。放在颜宁眼里就是醍醐香效力实在惊人,这么威猛强悍得人物居然……废了?
他在心里细细琢磨,心想不知道江罗有没有这个仿照能力。
不过颜宁几次话锋里提起江罗,刘洋这边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含混了事。仙家的元神强大之极,占据身体时刘洋很难感知外面的情况。只是隐隐约约还是知道江罗的干系不小。他最后的清晰记忆停留于入侵小区和仙家交换身体,再之后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
“醍醐香的效果不仅仅是‘知见障’。”刘洋向颜宁解释:“接触到香气后,有根基的人等于被动进入禅定的状态,不仅仅是被玄理所迷惑,就连附近的外道神通也为佛法所忌,效力不能施展。如果以醍醐香为暗算,则施术者既不能靠近,事先设下的法术也未必生效,如果真要下手……”
他看了一眼墙角——那把会吸血的鸡毛掸子已经折成两段,断裂处迸射出了大量鲜血。
——用一把成了精的鸡毛掸子下手,无论如何是太low了。
颜宁并不关心刘洋到底被怎么暗算,他一直想打探对方的身份,又有些担心被什么读心相面之类的看透老底,正在徘徊犹豫之中,忽见刘洋用手一撑,从地上坐起。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刘洋神色严肃:“今天A市是什么天气?”
说着门口一阵晃动,破烂的木门已经被刘洋推开。现在已是傍晚,但以A市的气候天空还是颇为明亮,从门口望去只见一片澄澈,遥遥正能看到天际一点红色,笼罩着一片昏黄的云霾。
“……雾霾?”这当然不是什么雾霾,因为说话间他们已经听到了雷声——一种沉闷的、压抑的轰隆声,在云层中回荡。
刘洋攀着门槛,仰望天空,脸色就像天气一样晦暗。
“……这是比较极端的气候变化吧。”颜宁看了看他的脸色,语气颇有些谨慎:“一年前A市发生过一次,比这个规模要小,气象台还专门请了专家解释,说是冷锋和湿热气流相遇,水层折射的空气变化。”
“——那是宗教局御用的专家在放屁。”刘洋头也不回:“一年前的事故直接被报到了中央,只不过确实规模太小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红色的云翳从来被视为是天道示谴,如果还有雷声,那么多半是……”
他犹豫了片刻:“……天劫。”
颜宁对天劫的了解仅限于小说和志异,完全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但刘洋却表现得相当紧张,扶住墙面,眯眼细看云层的方向。只是经脉重伤,法力随之枯竭,看了半日才勉强分辨出暗红雾霭下的底细——云层笼罩的是一片低矮的平房,白墙黑瓦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房顶上却站着一男一女,衣服头发被风吹得猎猎鼓动。
刘洋仔细分辨了片刻,几乎大吃一惊:“这不是周锐——和那个姓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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