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楠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那表情像是看一位许久未见的人。
“先生,你为何这么盯着我?”
林知妧在他眼前晃晃自己的手,“想什么呢?”
相安楠回神,“想起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
“第一次见我?郊外那次?”
“嗯”
“已经很久了~”
林知妧想起那时刚刚回来,在杨氏的魔爪下差点死掉,如今已是这幅局面,以后在大澎国还不知是什么结局,不免有些许感慨。
“你站在大石之上高歌,我记忆犹新。”相安楠盯着她的双眸,嘴角不自觉再度上扬,他又说,
“那曲儿我从未听过,叫什么!?”
“嗯……”
林知妧在心里想,编个什么名儿呢?
“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我也不记得了,就是随意唱唱而已。”
“随意唱唱?你说来我这之前并不懂音律,为何能知晓这么多曲子?”
谱曲,要有多年的音律功底才可完成,她只是随意唱唱,便能唱出那样的音调吗?即便是可以,那么那些词呢?不是什么文人墨客的诗作,也是随意唱唱的?
越想越奇怪,他右手揉搓着腿,问:
“你莫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吧?”
“我哪有!”
林知妧做贼心虚,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难道他发现了我在说谎,不会吧!】
“你究竟是不是…”
“菜来了,二位慢用。”
“啊,来了来了,先生别想那么多了,快来尝尝。”
这么好的打岔机会怎么能放过?拿起筷子仔细看着这些菜。
“这是什么?”林知妧看着极其熟悉的菜品问。
“此乃金玉满堂”小二道。
林知妧尝了一口,“这不就是番茄炒蛋么?”
“小姐知道?”
林知妧没理他,又看着另一个菜,“这道菜叫什么?”
“此乃昆仑紫瓜,风味独特,保证您没吃过。”
林知妧不以为然,浅尝了一口,“哦~不就是油焖茄子。”
林知妧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金玉满堂汤汁太少,昆仑紫瓜太过油腻。”
掌柜惊讶于林知妧的不惊讶,小声嘟囔着:“小姐并不是第一次来吧?”
林知妧的眼神有些犀利,在掌柜看来,这菜不能让她满意,刚刚又夸下海口,这下是砸了自家招牌,又没了面子。
相安楠始终没有动筷,只是坐在轮椅上看着。
“没什么,没什么,您您……尝尝这天萝蛋花汤清新爽口!”掌柜语气弱了下去,还结巴起来。
夹起汤里绿色的东西看了看,“你说这叫天萝?”
掌柜殷勤的点点头。
林知妧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
相安楠看她的表情,了然,冲掌柜的摆摆手,他便恭敬地行了礼退出去。
“怎么,这里的菜不和胃口?”相安楠道。
林知妧摇头,“还以为能吃到什么新鲜玩意,没想到是这样,有点失望罢了。”
“这昆仑紫瓜、金玉满堂和天萝已经很少见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天萝蛋花汤,我尝着味道挺好的。”
林知妧悻悻,天萝就是古代的丝瓜,也许是没有经过改良的缘故,这丝瓜涩的很,一点也不好吃。
“还有这个胡萝卜,颜色光鲜,看着很有食欲呢。”他好声好气的夹起菜放到她的碗里。
“嗯,也就这道菜有点样子了。”
林知妧吃了一口,撅起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相安楠倒是来了兴致,以往看惯了她端庄勤奋和认真,今天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尤其她撅起嘴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
“先生,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林知妧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脸。
“有”
“有什么?”她用手在脸上抹,是不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相安楠道,“有一脸的不开心!”
林知妧万万没想到,这是不苟言笑的琴师说出这句话是错觉嘛?!
“既然出来了,就开心一点。”他往她碗里夹菜。
见她还是皱着眉,他道,“方才不是说一会儿有歌舞表演吗?”
“嗯”还是不高兴,戳着碗里的茄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相安楠浅笑,看了眼门外,示意默言进来。他与他耳语了句,默言便消失了。
她仍低着头闷闷不乐着,好像人崩溃的确就在某个瞬间,此时此刻仿佛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部席卷而来。从第一世的惨死到上辈子的举目无亲,想想现在的处境,这里又有什么可令她牵挂的呢?
头低的更甚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夺眶而出。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知妧,吃些甜食心情会好些。”
猛然间,这个温柔的声音像是一道阳光照进自己的心,这个男人的脸进入他的眼帘。这张绝美的脸庞带着柔和的笑容,关切的目光让她突然觉得心没有那么空了。
看到面前装着满满的点心的食盒,她诧异!他竟记得她说过的话?
【先生,甜食可以令人开心!】
“这是?”
“你最喜欢的那家点心,快吃吧!”
“你特意叫人去买的?”
“是”
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嗯~好吃。”
相安楠挪动轮椅,给她添了杯茶,“慢点~别噎着!”满眼都是她,大概自己都会被此刻的眼神吓到。
“你的心情好转了吗?”
“嗯!先生你也吃一个~”
“好。”
宠溺的笑,他的脸上分明是宠溺的笑容。默言眼睁睁看着,眉头渐渐簇在一起……
乘风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旁,“怎么,看到主子笑你还不开心?”
默言沉默。
“你不是最喜欢看主子笑么,以往他心情好时,你都能傻笑一天,如今怎么?”
默言收回目光转而看着乘风,“你不知我为何忧愁?”
乘风摇头不语。
“你明知我在忧心何事,还故意问。”
“我怎会知晓你在想些什么?”乘风语气充斥着讥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莫名的心里不舒服。
“你觉得主子和林小姐会有结果吗?主子对她这般上心,可不久的将来,林小姐终归要嫁作他人之妇,主子到时岂不空欢喜一场?”
乘风抬头看他一眼,“杞人忧天。”
“怎么是杞人忧天呢,与其以后伤的更深,不如现在不要陷的那么深。”
乘风的手微微攥紧,这句话点到了他的心里,与自己而言,何尝不是?
天色完全暗了,聚星楼开始热闹起来,一楼舞台周围聚满了人,林知妧听到嘈杂声坐不住了。
“丝弦你去瞧瞧,是不是开始了?”
“小姐,已经开始了。”
她不断朝外张望,眼神满是好奇。
“去吧!”
相安楠说了两个字,林知妧微笑起身走了出去。他一挥手,乘风颔首,跟她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用余光瞥了一眼默言。
默言看着相安楠随她而走的眼神,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做声。相安楠想喝茶,半天没看到默言上前服侍,定睛瞅了一眼,道,“何事说!”
默言默默叹气,还是逃不过主子的眼睛,只需一眼便知自己有心事。
“默言斗胆,请主子莫要对林小姐太过…太过上心。”眼睛只敢看着地,等着主子的雷霆之怒。
然而,默言料想错了,他未曾发火而是陷入沉默。
“主子,林小姐终究是要嫁做人妇的,您当时不愿收她为徒,我便猜想是您怕有了师徒之名,往后若有其他想法会碍于那层身份而不方便,可眼下……”
“你可知,她的未婚夫最早不是水泽川。”相安楠道。
“那是?”
他的眼神突然凌厉,“是七皇子。”
默言惊得瞪大双眼,“当真?”原来这才是主子懊恼之处。
“我已令人去查,不日便会有回信。”
相安楠紧了紧握杯子的力道,眼神越发凶狠,像是被人抢去了什么一般。
“先生~~~”
她冲进来,“先生,一起去看看吧,比我料想的要精彩呢!”
她的脸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眼神便柔和起来,“哦?都有些什么?”
“异域舞蹈,舞娘们武艺高超,甚是美呢!”
“哦?”故意显示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有多美?”
林知妧笑,稍稍挑眉,“那要看咱们大澎第一琴师喜欢什么样的美女了!”说罢,她绕到轮椅后欲推他出去。
默言如条件反射般上前道,“小姐,不可!”
主子不喜旁人推他的轮椅,除了乘风默语和自己,他的轮椅无人推过。
可是,林知妧与相安楠而言是旁人吗?
她一滞,侧头看着他,又看着先生,他表情并无异样便不再迟疑推着他出去了。
默言只得跟上去在前面为二人开路。
“先生,可能看清?她们~~美吗?”她语气中夹杂些许调侃。
相安楠认真看了一番毫无波澜的道,“尚可。”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舞蹈结束舞娘纷纷下台,与此同时,一整块的紫色绸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众人一时间被这一幕所震撼。
“看!是云尚!”
“啊~~~是云尚,云尚来了!”
一阵嘈杂声中,手抱琵琶一身白衣的人缓缓落座至幕布中间,黑发及腰,皮肤如雪。在紫色幕布的衬托下,整个人都在发光。
林知妧也看痴了,不光是此人的出场特别装扮独特,更重要的是,她竟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
她随手拉了个人问道,“这谁啊?”
那人像是遇到了怪物般嚷道,“你连乐师云尚都不识得?”
“乐师云尚?!”
轻轻跟着念了一遍,耳边响起乐声,她定睛一看,台上的乐师奏的是琵琶!
所有人不再出声,专注着听着云尚弹奏,此曲前段婉转后段激昂令人如痴如醉,一曲终了林知妧才回过神。
台下众人无不露出痴醉的神情。台上的乐师似乎也很享受自己的演奏,嘴角微微勾着,看舞台下的众人围观。直到,看到台下林知妧旁边的相安楠。
云尚一脸惊讶,顾不上周围人的欢呼和惊讶,抱着琵琶走下台,直奔林知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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