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妧想过自己能成功,但没想过这么简单就成了,本是准备了许多话术欲唇枪舌战一番,不曾想,皇上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应下了。
坐在马车上把玩着衣衫上的流苏,想到脸色一阵红一阵绿的水泽川,笑出声。
“小姐,不嫁泽川公子就这么开心啊!”
林知妧撩起帘子看着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心,当然开心,现在啊这空气都是甜的!”
“小姐,我不明白,你之前这么喜欢泽川公子,为何现在又这么讨厌他。”
为何?一片真心献给他,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变成了一具尸体,这重活一世,还不躲他远远的。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丝弦这丫头心直口快,想到了便脱口而出。
【喜欢别人】
她能喜欢谁呢?只是有个一直牵挂的人罢了。
“小姐你想什么呢,怎么一句话都不理我。”
因为擅自做主把外祖母定下的婚约解除,林知妧被林将军锁在屋内三日了,逼着她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不然一辈子也不准出去。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把气儿一股脑的撒给林知妧。
“将军,妧儿若是不想嫁便由了她吧,只是咱们娇儿也尚未定亲,早知这样还不如让娇儿嫁给八皇子,倒也不怕得罪皇家。”
林申何尝不知杨氏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林知妧这么一闹,今后谁还敢娶她?八皇子那边也算是得罪了的。
“这死丫头,从小就是个惹祸精,此前还想她收了脾气改了秉性,终于有点将军之女的样子,干了些拿的出手的事,谁知又惹下这等祸事。今后如何有脸在上那朝堂,如何见得八皇子啊!”
一口酒下肚,又气又恼又自责。林申摆摆手让杨氏下去,自己朝听音阁走去。走到半路,听到阁内传来的琴声,月色之下,看到窗边一抹蓝色倩影。林申恍惚,踉跄着口中念念有词,“阿汐,是你吗?”
林知妧仍在弹奏之中,没有丝毫察觉。许是心中念着一个人,便无法在意其他了。
那日在大殿之上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被父亲困在林府之内,她想过逃出去见他,奈何父亲这次真动了气,连义兄求情也无用。要么翻墙逃出去,要么就只能等林大将军气消了。
“阿汐~你终于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我好久没有梦到你了。”
林申痴痴的仰望着阁楼里的蓝色倩影,悦耳的琴声让他更加恍惚。
“阿汐,我知你担心妧儿,我又何尝不心疼她,她可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啊。”
林知妧听到了窗下的声音,手上动作并未停下,而是换了首轻柔的曲子。
“阿汐,咱们的妧儿今后可怎么办呢?退了先皇亲自定下的婚事,谁还会再娶她?”
林知妧听到这句,如果嘴里有水铁定全喷出来。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个而担忧,呵呵呵,大可不必。
她停下手中的琴,捏着嗓子说,“妧儿有她自己的打算,不必担忧,给她想要的自由吧!”
说完继续弹奏,心里想,母亲的话她总会听吧!毕竟母亲可算是他的白月光啊!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林申晃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眼前的人儿却越发模糊。林知妧的声音很像她母亲,长相也有七八分相似,加上穿着母亲常穿的水蓝色,又弹着母亲的古琴,就算不喝醉也容易混淆吧。
“阿汐,真的是你!阿汐,我对不住你啊!你告诉我,今后我该拿妧儿怎么办?这孩子执拗得很……”
“林申,妧儿有自己的命数,你强求不得,放手吧!不要禁着她了。”
说完这句,林知妧躲起来,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出声,听他的父亲在门外喊母亲的闺名。这下明天一定能去南苑了。
早饭过后,父亲派来人把三道锁打开,并转达四个字“好自为之”。林知妧一跃而起,换了衣服就往南苑奔。
“主子……”影卫正要汇报林知妧行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林知妧,“先生,我来了~”笑容满面还带着点得意。影卫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相安楠则是嘴角微扬,仍是那副宠溺,“这么欢喜?”
“是啊,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婚退了,能不开心嘛?!”
“先生,那日你去哪了,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你。”她坐在他的正前方。
“哪日?”
“就是殿上演奏那日啊。”
相安楠表情微变,“身体不适,便快些回来了。”
“啊,那现在怎么样了好了嘛?”她很紧张,听不得先生不舒服。
“你看我好了吗?”
相安楠倒转轮椅滑动来到门前,竟然自己出了屋子。跟在他身后左看右看,没看出哪里不妥,倒是觉得他精神的很。
两人来到一个新的院子,里面有一滩清澈见底的水。他到池边拿起石台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罐子,缓缓打开,撒了一些东西进去,很快池面聚集了一些锦鲤。相安楠一言不发,看着锦鲤吃的欢,嘴边的笑意也未褪去。
林知妧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他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清楚。只是这个感觉越发强烈。
“站着干嘛,坐!默语!”
“在!”
默语抱着琴放在石台上打开,侍女们点了香,上了茶水和点心。
林知妧乖巧的坐下,看着池子里的鱼,又抬头看着相安楠。看来先生保留的东西还不少,上次是能看到后山的亭子,这次是可赏鱼的池子。
侍女并未下去,而是坐在一旁给相安楠奉茶,“公子,奴婢早上采了露珠,都说无根之水最是甘甜,您尝尝。”
此话一出,林知妧敏锐的看着这粉衣侍女。想比其他而言,这侍女长得算得上精致,眉眼好看不说还带了些妩媚,说话柔声细语,泡茶的功夫也着实娴熟。怎么之前没见过。
“先生府上何时来了如此好看的姑娘,你叫什么?”
粉衣侍女并未答话,只是恭敬的将茶杯递给了相安楠,又低眉顺眼的递给了林知妧。接过茶杯,看到侍女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林知妧在心里嘀咕:【这侍女的手比我的手还要白皙粉嫩,她真的是侍女?】
“公子,味道如何!”
相安楠又品了一口,“甚好!”转头看林知妧道,“林小姐觉得如何?!”
【林!小!姐】
【好啊,林小姐是吧!】
“先生,学生觉得此茶味道甚好,今日有幸尝得露水煮茶,还多亏了这位姑娘。学生来的匆忙还有其他事,看到您无恙便安心了,学生先回去了。”
起身大步流星的往院外走,默语跟在后面,“林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没说几句话就要走。”
走了两个院子,停下来舒了口气,“那粉衣的是谁,以前没见过先生身边有女子伺候。”
“林姐姐,默语不知。”
“不知?你哥呢,乘风呢?”
默语摇头,“不知”。
“不知不知,你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气,这无名火一下子全撒到小默语身上了。
默语噘着嘴一脸委屈,丝弦跑过来问,“小姐,怎么了这是生那么大的气!默语,你哪里惹我家小姐了?!”
默语差点哭出来,“丝弦姐姐,我可不敢惹林姐姐,我……”
默语回头看了眼来的方向,额头开始冒汗,“丝弦姐姐,你帮帮我吧!”
两人小声嘀咕半天,丝弦跑过来,“小姐,你上次说这院子风景极好,好久没看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看什么看,没心情!”
“哎呦小姐,在家憋屈三天了,前天不还念叨南苑的风景凉亭?走吧走吧!”
拉着小姐,转头给默语打哑谜,两人连哄带拽的把她拉去了凉亭。
“你什么都不知道,去给我找个知道的人来。”她非要搞清楚那人是谁。
“是,我,我这就去!”
默语长出口气,一路小跑没了踪影。林知妧倚在二楼的窗户看远山,放空了一大半的情绪。
“知妧小姐!”默言一身风尘仆仆,看来是刚刚赶回来。
“默言,你这是从哪来?”
“呃……,去办了点私事,知妧小姐有何事找在下?”
本来气儿已消了大半,又想起刚才那粉衣侍女和相安楠的【林小姐】。
“默语没告诉你?我就是想知道,这几天先生身体怎么样,还有,南苑为何来了这么多侍女?我记得,之前先生身边从来都是你们几个。”
“嗯,主子最近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药都在吃,近几日天气也不错,所以没有犯病。”
“嗯,继续第二个问题。”
默言低下头,“侍女是”他吞吞吐吐,林知妧审视着他。
“前些天突然来的,主子便让她们留下来了。”
“饮食起居都是,都是她们?”
默言抬头,“怎么可能!主子的只允许我和乘风近身。”
林知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常,默言则是一副看透了的表情。
“你在那做什么,快下来!”
相安楠不知何时来了。环顾四周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粉衣侍女也没跟来,他的手放在木轮椅的轮子上,抬头仰望着她。
“不下去,我在看风景呢!”
“快点”他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
“先生找我有事儿?”身子探出半截,挑着眉毛,“记得先生说过,品茗要慢慢品,怎么就这么一小会儿茶就喝完了?”
相安楠皱着眉没有回答,无奈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默言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压住嘴角的笑,被呛声到无言,这种时候的主子还真是少见。
过了许久林知妧依然站在窗边,远处重连叠嶂的山看了真让人豁然开朗,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而楼下那位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半晌,相安楠揉着自己的脖子微微叹了口气。
默言凑过去道,“主子,要不我把您抬上去吧?”音未落,一道凛冽的目光杀过来,默言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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