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半夜,乌云遮蔽明月,天空星星只剩寥寥几颗,山岭间,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间,万籁俱寂。
阿英飘在半空中,很有兴致的绕着一个破败的村子前前后后的晃荡。
她是恶魔领域里的新诞生的一个使魔,所谓使魔,就是地位最低等,灵力最低下,谁都可以欺负可以使唤的——小恶魔。〒_〒
不过没关系,阿英的传承记忆告诉她,她可以吞噬人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吞噬的灵魂越圣洁,她的力量就越强大!
现在看不起她的人,哼哼~等着吧,等到成为了大魔王,她一定会狠狠报复回去的。
可是阿英出来了才知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现在的人间界,被天道宠爱,各族更是早跟人间玄门立下契约,魔不能随意吞噬灵魂,除非他们本人愿意……
可谁会傻的交出自己的灵魂啊!
阿英想哭。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前两天在山里打着转,好不容易才一路顺着河流往下飘,发现了这个村子。
眼前的村子还是可以的,大部分的砖瓦房比她昨天飘过来前看到的一层泥巴房看起来好多了。
屋舍看起来都挺干净的,红色的墙面看着也讨人喜欢。
阿英飘了好几天了,好难得遇到这么个地方,开心地各处晃荡。
这个时间,所有人几乎都睡了,连狗都陷入了梦乡,阿英走了一圈,都没有人发现到她,不由得撅起嘴。
不好玩,最少昨天之前,还有头牛能看见她呢,虽然那头牛要做事不能一直陪她,但最少能看见她啊!
作为魔,普通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她现在灵力也不够,根本碰不到实体,所以阿英只能孤单一个魔、自己跟自己玩。
好在以前在魔界,她也都是一个人呆着,已经习惯了……
阿英正惆怅呢,鼻子突然闻到非常好闻的味道,特别特别香,她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香味传来的地方,是一间瓦房,也是用红砖砌起来的,只有简单的前后一间,阿英从门缝里挤进去,屋子里黑乎乎的,后边是灶台和一张桌子,杂乱堆着许多东西,一个柜子隔开,旁边就是一张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
她病的很重啊。
阿英嗅了嗅,好闻的香味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她可以吃了她吗?阿英想着,可是各界的规定告诉她,她不能吃人的,否则,她会被雷劈的!
所以说,定什么契约嘛,大家开开心心做魔,想吃就吃,那才叫个痛快啊!
哪象现在,明明有一道大餐摆在她眼前,她却不能享用!
阿英就坐在床边上,看着老太太很难受地捂着胸口,只能烦躁地拽拽衣服,无聊死了。
“咳咳咳!”
老太太似乎难受的狠了,哆哆嗦嗦去摸床头的绳子,一拉,橘黄的灯光将整个屋子照亮,阿英打量一下,房子有些低矮,只有一扇窗户,但大概是怕路人看见里头,窗前拉了一条绳子,上面吊着一块布,算作是窗帘了。
床边上有张桌子,上面摆着许多瓶瓶罐罐,老太太坐起来,翻出一个药瓶,打开一看,里面早就空了。
老人家在床头边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头子啊,你干嘛走这么早,留我一个受罪哦!”
“你死的痛快啊,留三个儿子给我养啊!我是真蠢,我舍不得这三个小孩儿啊,我给你把他们养大,白天插田,晚上养猪,每天抱着他们砍柴烧饭,供他们读书啊我,我辛辛苦苦二十几年,给他们建起两层楼啊,现在他们不管我,要饿死我啊!”
老太太坐在床上,哭天抢地,一口一个“老天爷”叫着,“我没做半点亏心事啊,我苏云给秦家守寡二十七年,养大三个儿子我不容易!我给他们起房子给他们娶媳妇,他们现在丧良心啊,都不管我个老太太啊!”
大概是哭得厉害,她咳得更加厉害,眼泪混着咳嗽,捂着胸口弓着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上憋得通红。
真惨啊!
阿英大致从老人的话里知道了她的生平,不由也是感概,谁说魔坏?明明人才是最额度的好吧,对自己亲生父母都能这样!她忍不住想伸手给她拍拍背。可惜,她是触碰不到活人的。
老人苦泪了,昏沉沉躺在床上,咳嗽不断,一晚上也没睡踏实。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老人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了。
外头的们被砰砰砰的敲响,老太太早上才昏沉沉眯了一小会儿,艰难地起来去开门,门外,她二儿媳妇程莎站在门口,手里一手端着碗泡饭,一手端着几个红薯,见到她,不耐烦地喊道:“老太婆,怎么现在才开门啊?”
苏老太没说话,默默给她让开条路,程莎却并不愿意进去,手里的两个碗旁边的桌子上狠狠一放:“你吃完了记得给我把碗送过来啊。”瞥了眼昏暗的房间,捂着鼻子,“什么味儿啊!”
苏老太脸上羞红,屋子长时间没打扫,又缺少通风,透着股霉味和密闭久了的异味,这对于爱干净的她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算了,我先走了,你记得吃完给我把碗送过来啊!”程莎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转身要走。
苏老太赶紧拉住她:“唉莎莎啊,我越来越不舒服了,我想让老二再去给我买点药……”
这不说还好,一说程莎就炸了锅:“又买药?不之前才买过吗?妈,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说你生个病,我们都花多少钱了?”
苏老太胸口憋的慌,呼吸困难,涨红着脸道:“我是真不舒服……”
程莎气鼓鼓的一口回道:“你哪天舒服过啊?凭什么老叫我们来买啊?我这天天伺候你,给你送饭过来,你就打量着我们好欺负,可着劲儿的使唤我们啊?你怎么不去找老大老三啊?”回头就对着旁边大喊,“诶,曹梦,林兰兰,你们都给我出来,咱妈啊,又病了,要买药,要送去医院~”
这么喊了好两声,旁边屋子里一个人影都没出来。
程莎气哼哼道:“你看见了,没人管?”
苏老太眼泪都出来了:“你们不能这么没良心,早几年我天天帮你们干活做事,我……”
程莎跳着脚堵住她的话:“什么叫帮我们做事啊?你是帮你儿子好不好?再说了,我们没给你吃,没给你住,没给你穿啊?你这还跟我们翻旧账了是吧?”
双手叉着腰:“老太婆,你以前帮我家多少了?我出去地里种菜,叫你帮我搞下卫生了,你去老大家里帮人带孩子,我回到家,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得去搞卫生,你怎么不说个老太婆太偏心啊?人不舒服是吧?要买药是吧?你找老大去啊?”说完瞪了眼老太太,转身就走,临了还摸走个红薯,在外头高声地大喊,“我这些粮食拿去喂狗,狗还会对我摇摇尾巴,有些人啊,得了好处还不知道感恩!”
苏老太默默听着,除了掉眼泪,没有一点办法。
吃过泡饭,身上有了点力气,苏老太打开了后门。
这座矮房只有一扇小窗户,通风透气必须要把两扇门都打开,采光基本也都靠这些,平时苏老太会坐到外头马路边晒晒太阳,可是今天,她胸口太痛了,坐都不想坐,只想好好躺会儿。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身子被人轻轻晃了晃,老三秦红军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她:“妈,你怎么又睡了?你这么天天睡了吃吃了睡的,身体哪里能好啊?”说着扶起苏老太,让她靠在床头,“收音机里医生说啊,人要活动,活动了才能有阳气,身体才能好。”
苏老太喘着气:“我要有力气,我也想动啊。我这是心口难受,浑身没力气。”
秦红军翻个白眼:“妈,我还没说你呢,是跟程莎那女人说什么了?她跑到我家里来,说什么我们把责任都往他们身上推了,白眼狼了……我说说你,我这个家容易吗?你干嘛来在中间拱火呢?”
哪怕苏老太早就习惯了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伤心道:“我就说了给我买点药,我怎么还说错了吗?”她指指那些空瓶子,“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舍不得钱送我去医院,买点药给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又来了!”一听她开口,秦红军登时满脸不耐烦。
苏老太委屈啊:“我怎么还说不得了?我这一开始就是咳,现在呢,咳得心口疼,人也起不来了,你们这些儿子啊,没一个说要孝顺照顾我的!”说到伤心处,老人家捶着心口大声哭,“我养你这么大,你连给我看个病都舍不得!”
秦红军叫她哭得烦操,抽出根烟点上,呼口气嚷道:“不就是去医院吗啊?行,我明天就送你去好吧,你少给我扯扯这些有的没有的。”
说着,都不肯在屋子里再多留一会儿,无视苏老太的哭喊声就走了。
苏老太坐在床上,眼泪打湿面庞:“我这都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本来以为,最少明天可以去看病了,可晚上的时候,外头响起了老大老二跟老三的吵架声。
“你凭什么帮我们答应啊?你要娶老太婆去看病你自己去啊,你跟我们要什么钱?我们哪里有钱啊?”这是老大秦林军的怒吼声。
“你没钱没本事就不要充大头,我们不过日子啊,哪来的钱送去医院打水漂?”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是老二秦利军。
当然还有老三秦红军愤怒的辩驳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出钱啊?你们不出钱,我也一分不会出的!”
大儿媳妇站在了地坪里,指着小屋高声痛骂:“要死不早点死啊,天天拖着口气害死个人啊,你早死了我们就是办个丧事的钱,偏偏天天吊着口气教我们全家不得安宁啊……”
苏老太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眼泪都哭干了,心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凉到了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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