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珠自认是居安思危的人,第二个月就出门寻找工作。如果她足够懒,完全可以待到卡里钱全部花完再接触社会。
吕珠还自认是个抠搜的人,她喜欢钱、不喜欢花钱,看到卡里有钱就开心。但她不喜欢上班、不愿意工作,如果卡里的钱永远有那么多,不会变少,吕珠也会开心。
吕珠不想上班,首先没将目光放在那些大公司身上,她勇敢走出出租屋,找的第一份工作是路边发传单。每天发定量传单,发完就可以回家休息,吕珠觉得比坐班强。等发一段时间传单,赚了糊口钱,她又可以在出租屋躺下,过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时值夏日,太阳毒辣得很,几乎要把吕珠烤焦,她在街边卖力派发传单,汗水从额角滑下,浸湿她的T恤衫。如果她是路人,肯定不愿意接收无良广告传单,所以她原谅了路人不耐烦的目光和不客气的言语。
工作不容易,忍忍就过去。
发传单工资日结,吕珠每晚收到工资都很开心,虽然不多,但够她生活。
发了半个月传单,吕珠觉得赚得差不多,可以供她在出租屋再躺半个月。
吕珠的第二份工作,跟第一份工作性质差不多,是在园区穿玩偶服,扮演卡通人物。
这份工作比发传单辛苦,相应的,工资也比发传单高。
玩偶服又厚又重,吕珠时常觉得自己闷在里面喘不过气。又干了半月,她承受不住这份工作的压力,选择辞职。这份工作,一般人干不长,所以工资结算方式相对自由,半个月她拿到了一千五。
都是辛苦钱。
吕珠的第三份工作,是在奶茶店摇奶茶。这一次,她干了整整三月,吕珠觉得自己非常棒。
辞职本是好事一桩,吕珠都打算回出租屋过好日子了。结果王八蛋龟孙把她钥匙偷了,害她无家可归,只能投靠父母,真是过分!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吕母上下扫视女儿,丝毫不为所动。
吕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说就算了。”吕母转身就走,“不说就滚回去。”
“妈!”吕珠欲言又止,连忙将吕母拦下。
“嗯?”吕母疑惑望她。
“妈,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妈,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吕母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就很恼火,“好,我不生气。”
“我、我把出租屋钥匙弄丢了,也不是我弄丢的......是被人偷的。”
“你这孩子!”
吕珠下意识瑟缩,“妈,您答应不生气的。”
吕母用手抚胸口,试图平息怒火,“你这孩子打小丢三落四,连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保管好。你倒想想在哪丢的,这么确定被人偷的,不是自己掉的?”
吕珠小声道:“就是被人偷的......我钥匙一直放在出租屋地垫下,只可能被别人偷的。”
“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吕母恨铁不成钢,真觉得女儿养废了,“你胆子也是大。”
“大家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不是......反正我已经报警了。好妈妈,我最好的妈妈。”吕珠谄媚道,“太晚了,您先让我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去找锁匠换锁。”
吕母无奈叹息,“算了,你进去吧。”
吕母让出位置,吕珠成功按下房门把手,刚开门却被眼前景象震惊。
如意从房中跑出来,在吕母脚边蹭来蹭去。如意是只橘猫,又肥又圆,是吕珠上高中时,从学校对面奶茶店领养的。当时父亲大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养猫,是母亲大人人美心善,才让如意留了下来。
这个场景很像她最近看的一本书《床,沙发,我的人生》,她和主人公一样,都不想上班,被父母扫地出门,自己屋子还被宠物占据。
这本书,是她被父母扫地出门后才读到的,引起了她的深深共鸣。
读书很奇妙,让她发现,世上还有跟她想法一样的人。所以她不必为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高感到可耻,不愿意吃苦,不想工作,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对。
场面相似度太高,吕珠无奈,将猫一把抱起,“如意住我房,我睡哪里?”
“你跟她挤挤,你不是喜欢她吗,她不是你大闺女吗。”吕母一本正经道。
“她屎臭。”
“那你把猫砂盆放厕所。”
只好这样。
吕珠抱着猫走进房间,坐在床上,“那、那我床单被子呢,为什么我床上放的是猫窝。”
“哎呦,你真麻烦。你这么久不在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当然要发挥最大效用,让如意住。我这不是怕她把床单被子抓坏,收起来了嘛。”吕母非常嫌弃吕珠,“猫都比你有用,能讨我们欢心。今天晚上你就凑合睡睡,我给你拿个毛巾毯,床单就不铺了,反正你明天就走。”
这一晚,吕珠跟如意相顾无言,心情复杂。房里一股若有似无的猫粮腥味和猫屎味,如意睡在她旁边,倒也算乖。
算了,凑合吧,就这样睡。
第二天,吕珠按自己所言,一大早就起床。那时吕母也刚刚起床,准备出门打羽毛球,见到吕珠在客厅晃荡,吕母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大惊小怪,“哟,这是谁,平时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吗。”
“工作了一段时间,作息调过来了。”吕珠又嘿嘿一笑,“妈,家里有吃的吗,我想吃早餐。”
“找到工作了,不错不错。”吕母满意地点点头,弯腰收拾自己的羽毛球套装,“我就说嘛,让你出去闯闯准没错。工作都找到了,怎么还没学会做饭?自己解决早饭,要么自己做,要么出去吃。我赶着打球,没空管你。”
吕珠心疼钱,一会儿换锁还要花钱,她刚刚翻过冰箱,里面还有剩菜,她给自己煮点面条,打个鸡蛋,也还算一顿丰盛的早餐。
“那好吧,我自己做。”吕珠转身走进厨房。
“你说什么?”吕母好像不认识吕珠,打开手机,麻利拔打电话,“老李啊,我今天可能要晚点来,你先跟别人打着。我姑娘说要做饭给我吃,我得尝尝。”
挂断电话,吕母放下羽毛球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既然会做饭,做给你老娘尝尝。”
“妈。”吕珠呆立原地,瞠目结舌,“你不是赶着打球吗?”
吕母乐了,“打球的事先放放,跟我女儿比起来,打球不重要。”
真是亲妈。
吕珠硬着头皮走进厨房,先烧热水,又走出来,从冰箱拿出剩菜。
吕母看吕珠进进出出,忽然想起什么,“多下点面,给你爸也做一份。”
吕珠“哦”了一声,再度走进厨房,等热水烧得差不多,倒入锅中,下面条。等面条煮得差不多,吕珠朝外面喊:“妈,你吃几个鸡蛋?”
“一个就好,你爸也只要一个。”
好,那就打四个蛋。
她要吃两个,如果不是吃太多蛋对身体不好,她一定多吃几个,吃到就是赚到。
面条煮好,吕珠洗了三个碗,将面条盛出锅,逐一端到餐桌上,然后面不改色将酱油、盐等调料摆在吕母面前。是的,她没给调料,平时在出租屋,她都是兑浓汤宝。
此时吕父也起来,坐在餐桌前。看到一排调料,他也乐了,“这是让我们吃自助?”
“对,就是自助。”吕珠拍干净手上的灰,一屁股坐下。
吕母深觉受骗,颓然给自己加佐料,“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您就说,是不是弄熟了。”
“熟,非常熟,面条都快煮烂了。”吕母奇道:“难道你平时就吃白水面?”
“不,我有浓汤宝。”吕珠露出胜利的微笑。
吕母真觉自己被吕珠打败,她给自己加完佐料,到底不忍心,也给吕珠加上了佐料。
吕珠心满意足吃完美味的早餐,同吕父吕母道别,乘公交回到出租屋。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半,吕珠按墙上小广告,给开锁师傅打电话。
师傅显然没睡醒,接到电话十分不耐烦,“大清早打什么电话,不知道九点之后才上班吗?”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吕珠恨不得立马拜锁匠为师,让他教自己开锁,九点上班她的梦。
吕珠坐在老破小出租屋的楼梯上,老破小居民楼只有七层,没有电梯,有人经过,奇怪她为什么坐在这里,不禁多看几眼,吕珠默默给他们让道,抱着手机不开声音刷短视频。
南祝出门时,同样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吕珠。
吕珠深居简出,除了上班绝不外出,南祝是近一个月才搬来的,两人出门回家的时间不同,这么长时间,竟是第一次碰到。
他看到吕珠,同样好奇。不同于其他邻居,南祝打算直接询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喊女士?太正经。
喊美女?太轻佻。
喊邻居?邻居好。
南祝纠结一番,正好锁好房门,他转身同吕珠打招呼,哪成想嘴比脑快:“同学,你好,你怎么坐在这儿?”
语气之关切,好像真在关心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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