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呵”地笑了一声。
“凭什么？”他说。
“凭这里是诚投的产业园。”赵德义抬起厚重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对谭楚说，“是我们的地盘。”
“你们已经和我签好合同了。”谭楚说。
赵德义朝着谭楚一摆手，似乎在驱散空气中的苍蝇：“你说给产业园招到商，就能低价买下18楼。但是评判标准是什么？有什么可以证明是靠你招到的商户？”
谭楚冷笑：“您不会觉得文华集团是您自己招商来的吧。”
“哈哈，你这年轻人可真有意思。”赵德义虽然笑着，眼神里却满是威胁的神色，“我是地产公司董事长，而你不过是个演员。你觉得对外说招牛文华入驻，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眼中的凶光和粗壮的身形，赵德义的威慑感令陈江鹤都后退了几步。谭楚却丝毫不为所动。
“您要是真有那本事，怎么会等着产业园卖不出去才来找我呢？”他看着赵德义，依然笑眯眯地说。
赵德义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年轻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他站起身，本想靠着自己威武的身形给谭楚一种压迫感，却发现站起来比谭楚还要矮5厘米，于是还是坐下了。
赵德义清了清嗓子，交叉双手支在桌上，说：“我们做地产的，只信命不信人。”
“我知道你不服气，这样吧，初小陈给你的预算不是5万吗？我们把这5万给你。落成仪式我们已经请了另外的团队，你不用花钱和精力去筹办了，这等于白白得了这5万，如何？”
“但那栋18楼，”谭楚指了指窗外的三层小建筑，“第一层已经过户给我了。”
“这怎么能作数呢？”赵德义笑了起来，朝陈江鹤摆了摆手，又指向谭楚，“小陈，你这周之内跟这个年轻人一起，去把产权更改回来，如果不愿意的话……”
他低下头，阴恻恻的目光盯着谭楚：“……我只能请公司的法务团队招待你了。”
说罢，他一推桌子，起身离开办公室，临走之前，拍了拍陈江鹤的肩膀。
“小陈，周三去总部，到我办公室一趟，谈一下离职补偿吧。”他说。
“好的，好的。”陈江鹤唯唯诺诺道，送赵德义离开。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回到办公室，充满歉意的看着谭楚，光滑的脑门上全是汗水。
“真的太对不起了，谭大师。”陈江鹤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我们赵董得知文华公司要投资后，就打算借此提高园区房产的租售价。我也是一个小时之前刚刚得到消息。”
“他知道我把18号楼卖给你，非常生气，一定要我把你叫来，亲自收回18楼的产权。”
谭楚曾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惯了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气愤。他心中更多的，是对赵德义这种理直气壮地过河拆桥行为的好奇。
“你们赵总就不怕我有办法让文华公司撤资吗？”谭楚问。
毕竟这个投资，要说起来，真的算是他谭楚拉来的。
“赵总他……对于商业上的事，非常的固执，又很老练。”陈江鹤的表情很尴尬，“谭大师你一直一个人单打独斗。赵总就觉得……呃……像你这种人，很好拿捏。”
“他不信谭大师你一个人说服文华来投资，并且认为18楼高价租售的收益远远超过谭大师你带来的效益，我劝了很久，一点用处都没有。”
“最后赵董很生气。”陈江鹤擦了一把自己的秃头，“他说本来产业园项目就是我搞黄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要又低价出售高档办公楼，完全无视公司的利益。让我这个月就离职走人，否则就要赔偿公司的经济损失。”
谭楚怜悯地看着陈江鹤。“赵德义这种说法违反劳动法的，”他说，“你离职记得多要点补偿哈。”
“那是自然。”陈江鹤说。他望向窗外一栋栋楼房，沉默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
“就是我在这个产业园项目上太久了，对这里有了很深的感情。”陈江鹤说，“让我离开，真的有点伤感。”
“那的确。”谭楚笑笑，说，“不过先不说文华公司目前还没有正式签约，会不会突然撤资，这个产业园本身也还有很多问题，只不过没机会解决了。”
他轻轻拍拍陈江鹤的肩：“你跟那个赵德义究竟谁先离开产业园，这事还说不准呢。”
说罢，谭楚便走出了办公室，留下陈江鹤一个人在房间中满头问号。
谭楚倒是没有对陈江鹤故弄玄虚。无论是产业园强哥嘴里的客户，还是六具尸体借身体潜入产业园的目的，这些对于这个园区来说，都是定时炸蛋。
若是诚投地产老老实实将那栋三层小楼办公室给了谭楚，谭楚还考虑动用他阴间的人脉，想办法帮他们解决一下，而现在，拿五万块钱打发他，还想让他做事？
门儿都没有。
不只不帮他们解决问题，谭楚还要再让牛建国托一次梦，让牛文华离这个产业园远远的。
毕竟产业园的未来谁都没法预估，他谭楚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员工的儿子去冒这个险。
不知不觉就走下了诚投地产大楼，谭楚来到产业园广场。
在广场上，谭楚发现落成仪式的舞台已经搭得差不多了。一个包括了主持人、歌手、演员、杂技师的团队，此时正在彩排。
而刘莉则站在台下，正在和团队的主持人沟通，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跟昨天早上见到的那个情绪高涨的女生判若两人。
看到谭楚，她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
“落成仪式的时间不是安排在下星期吗？”谭楚走过去，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搭上舞台了。”
刘莉支走了主持人，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便对谭楚小声说：“这是赵董安排的时间。明天下午5点31开始落成仪式。”
“为什么安排这么一个时间？”谭楚问。
话音刚落，舞台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歌声，谭楚望去，发现目前在舞台上彩排的，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董志远。
此刻他正在引吭高歌。落成典礼的设备毕竟比不上专业音响，董志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果然诚投总部重视了这个项目，就有钱了，落成仪式不止团队专业，连歌手都请这些有知名度的。谭楚想。
刘莉紧紧抿着嘴巴，等到歌声稍微安静了一些，才开口回答谭楚：“赵董选这个时间，一是因为文华公司打算在落成仪式上签约，赵董怕他们反悔，尽量提前安排签约仪式。
“二是……”刘莉停顿了一下，小心观察着谭楚的脸色，“……赵董找了风水大师，这是大师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谭楚笑了一声：“我看你们赵董对我那个态度，还以为他不信这些呢。”
“做地产的，怎么可能不信呢？”刘莉尴尬地说，“他就是不信……”
意识到说出的话谭楚应该不爱听，刘莉立刻闭了嘴。
谭楚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就是赵德义不信他谭楚么。这又有什么。
不信他，之后总会有苦头吃的。
“听说陈总要离职了。”谭楚换了个话题，“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先干着吧。”刘莉苦笑道，“现在工作也不好找。”
谭楚对产业园现在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款也结了。虽然并没有拿到办公楼，但什么都没干，白拿五万块也不算亏。不过事情没解决，他还是有点担心园里其他人的安危。
“你在产业园里要注意安全，”谭楚嘱咐刘莉道，“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加班比较好……”
“咦？这不是小谭老师吗？”
舞台音响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谭楚的话。他朝台上望去，只见董志远拿着话筒，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这一举动，吸引了大部分筹备落成仪式的工作人员注意。不少人都扭头去看谭楚。无数的目光落在身上，谭楚有些烦躁地转过了头。
他并不是很喜欢董志远这位歌手。
董志远年轻时唱过一些传唱度比较高的流行曲，中年后就基本靠这几首曲子接演出挣钱。他从不单独开利润低的演唱会，却会参加无论大小的走穴，甚至影视圈也插一脚。
这些本跟谭楚没什么关系，谭楚也并不在意。但有段时间，董志远跟谭楚曾经在一个剧组，两个人还有对手戏。董志远没有任何专业训练，也不上心，演的一塌糊涂。谭楚为了不拖剧组进度，稍微指导了他一下，就被他记恨上了。
那一段时间，董志远每天都阴阳怪气地叫谭楚小谭老师，然后也不顾自己比谭楚大十多岁，带着一群演员霸凌他。
还好谭楚和导演制片关系可以，在剧组没有特别的悲惨。但是他对这个歌手的印象从那以后，也就一落千丈了。
董志远走下台，装模作样地拍拍谭楚的肩膀，手中还拿着话筒。
“听说这个落成仪式之前是小谭老师你接的？”他的声音被音响传遍了产业园的每一角落，“怎么了，难道是表现得太差被甲方换人了？”
他将话筒举在嘴旁，一边爽朗地大笑一边拍谭楚的肩膀：“没关系，年轻人不要气馁。你一个演员，做不好仪式表演很正常，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嘛。”
谭楚并不想跟他废话太多。他笑眯眯地一把抢过话筒。
“没错啊，您说的对。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谭楚对着话筒大声道，然后把自己公司的名片插进了董志远胸口的衬衣口袋里。
“这种小地方建筑公司的走穴，对于您这种大歌唱家来说，真是太不得体了。也不知道谁给您接这么low的工作。”谭楚用手背拍了拍董志远胸口的名片，笑着说。
“董先生不如解约来我的公司，认我当个老板，我肯定安排一个高级的穴，让你走得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
董志远脸一下子黑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谭楚耸耸肩，丝毫不在意，将话筒扔给董志远，和刘莉告别后，吹着口哨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刺入眼中。
谭楚心中一跳，定睛一看，发现一张苍白而熟悉的面孔，正站在舞台下的阴影里，冷冷地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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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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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筹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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