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笑眯眯地朝孙小涛做了个ok的手势。
从直播开始到任务完成，才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谭楚做事真的是效率很高。
怪不得能一边在阳间当明星，一边在阴间打零工呢。孙小涛想。
“没想到员工还能作为奖励解锁。”孙小涛说，“这个有尚app有点神奇啊。”
“的确。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类奖励。等明天就去把这个员工解锁吧。”谭楚说。
他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虽然今天任务完成了，但我还约了几个阴间朋友帮我表演另外几个小场景。不如把这些场景都直播了，我们多积攒点人气，养养这个直播号，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用处。”
孙小涛点点头。二人继续进行着直播。来到三楼一扇门前时，谭楚整理了一下摄像头。
“准备开始咯。”他低声说道，随即打开了麦克风。
那扇门和其他门一样破旧，只不过门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好像用斧头劈过一样。门内传来一阵轻轻的摩擦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抓挠门板。
孙小涛知道，这肯定又是谭楚的哪个阴间朋友在表演了。
“门里好像有动静。”谭楚对直播间说，“我们敲下门看看吧。”
直播间又是一阵热闹：
“woc主播我求你不要！我的心脏受不了！”
“敲敲敲！我倒是要看看还有什么把戏！”
“进了这个直播间，我今天晚上是彻底睡不着了。”
“主播冲冲冲！不要害怕！我们为你打气！”
谭楚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做足气氛，然后轻轻落下，“咚，咚，咚”地扣了三声。
直播间弹幕也停止了，所有观众都在屏住呼吸。
无人响应。
奇怪。谭楚心中嘟囔了一句。明明跟门后那位阴间朋友说好了，敲三声开门的。
他又敲了三下。门依旧纹丝不动。
谭楚叹了一口气。可能阴间朋友突然有急事失约了、或者突然心情不好不想开门了。这类事经常发生，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本来想和大家一起看看门里为什么会有声音的，但今天好像没带开锁的工具。”谭楚动动镜头，对直播间说，“那我们下次来再……”
他话音未落，门内传来“卡嗒”一声响动。门轴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明显。
房门缓缓打开了。
门后露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他身材高挑，十分清瘦，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虽然有一头乱蓬蓬的卷发，却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谭楚却愣住了。
这个人……不是他约好的那位阴间朋友。
“小谭哥……”房间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谭楚越过年轻人望过去，发现他的阴间朋友——一位小姑娘，手中拿着一片砂纸，站在年轻人身后，有些局促又有些尴尬地望着他。
“有事吗？”年轻人好像压根看不见小姑娘，丝毫不理会她，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谭楚，语气不太友好，“这么晚了来敲门。”
谭楚没想到房里居然有人，并且看起来还是一位阳间普通人，不由得愣了片刻后，才恢复他一贯的招牌笑容。
“您是住这里吗？”谭楚礼貌地问。
年轻人皱着眉点点头。
弹幕随着房门打开，再度热闹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废弃的居民楼还有人住啊。”
“等等，你们看这个小哥哥……有点帅啊！”
“以为自己在找谭楚的直播间，结果看了灵异直播，以为自己在看灵异直播，结果发现了一个帅哥！”
经过弹幕的提醒，孙小涛也注意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好看。和总是笑眯眯十分有亲和力的谭楚不一样，他眼眉锋利，不苟言笑，是全身上下都带着冷峻的那种帅气。
年轻人垂下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谭楚衣服上的摄像头。
“你是探险博主吧。”他说，“这楼里还有不少人住，别一天到晚在这里瞎逛，咣咣铛铛大呼小叫的，烦死人了。”
年轻人的声音里透着不耐，显然是已经受够了。
谭楚有些意外：“还有人住吗？我以为已经废弃了很久了。”
“这里是一线城市。”年轻人说，“桥洞都有人住。这房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人？我不是人？”
“这样啊。”谭楚说，“那真的很抱歉……”
“知道抱歉就赶快走。”年轻人不耐烦地说，“再听见你们搞出什么动静，我就要报警告你们扰民了！”
言毕，他“嘭”地一声把门用力摔上。
动作太快，谭楚的阴间朋友都没来得及跑出来，只能狼狈地穿墙而过。
弹幕开始指指点点：
“这个人好没礼貌！”
“主播错在先吧。”
“就是，我天天在你家门口转悠，还敲你家的门，你说不定比他还没礼貌。”
“这屋怎么还住人呢。”谭楚关掉麦，问那个小姑娘。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摇摇头，“我正按照小谭哥你说的，用砂纸磨门呢，突然发现身后站个人。悄无声息的，我自己都给吓一跳。”
都能把鬼吓着，这人不简单呐。谭楚想着，拍拍小姑娘的肩：“行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下次再一起来玩啊。”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谭楚又盯着面前的房门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对孙小涛说：“今天就先到这，咱们回家吧。”
孙小涛表示赞同。二人沿着楼梯走下楼。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屋里那个人不太对劲。”在楼梯拐角处，谭楚关掉麦，对孙小涛说，“他打开门的时候，身后屋里黑漆漆的，难道都不开灯的吗。”
“可能人家正在睡觉，被敲门声吵醒了。”孙小涛说。
谭楚摇摇头。“还有一点。”他用手指了指孙小涛的脑袋，“你的现形膏。”
孙小涛脑袋里一激灵，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现形膏依然在起效。
刚刚那个年轻人开门时，他就站在谭楚身旁，没有什么地方遮挡的。按理说年轻人看着一个人头飘在半空中，多少应该表现出恐惧或者惊讶才对。
而他的反应有些太寻常了。
并且既然可以通过阳间的摄像头被直播观众看到，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不会是鬼或者魂魄。
除非他把现形膏当身体乳用。
“果然不是普通人……”谭楚喃喃道，随即又耸了耸肩。
“既然任务完成，又准备回家，那就不去细想了。再想也没用。”他说着，打开麦，对观众说了一声探险完成，准备下播，便往居民楼的出口走。
当二人走到一楼走廊时，谭楚突然感到气氛有些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重的腥味，似乎是从走廊尽头的厕所里传来的。
“我们临走前去看一下吧。”谭楚半是对着直播间的观众，半是对着孙小涛说，“别是哪个做直播的把生鲜外卖丢在那里发馊，影响到人家的居住环境，人家又要报警来抓我。”
孙小涛虽然觉得不至于，但还是跟着去了。
谭楚拎着手电走进厕所，四处照着，企图找到发出腥味的源头。
他举着手机照了一圈。厕所里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可怕的壁画，只不过曾经平面的画变得有点立体，在手电灯光下带上了阴影，凹凸有致。
谭楚没有找到什么腐烂的生鲜外卖。但厕所里的腥味实在太重，让人受不了。他捂着鼻子正打算退出，顺带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直播间，却发现弹幕突然密集了起来。
“我草草草草草草！！！”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主播！主播！看壁画啊啊啊啊啊啊啊！”
谭楚正在疑惑，却被孙小涛一把抓住了手。
“谭楚……”他感到孙小涛的声音连带着手掌都在颤抖着，“你看壁画……”
谭楚顺着孙小涛的手指向墙面看去，六个微笑的人像格外狰狞。斑驳脸颊上的颜料不再是黑色，而是氧化过后血液的暗红。
“这些好像是真的人……尸体……”孙小涛几乎要哭出来。
“他们……被钉在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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