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对话都听到了吗？”看他背过身去想要装作一副没见到我的模样，我赶紧喊住了他。
他转过头来脸上自然是一副愧疚的表情。
“我们都面对面相处一整天了，昨晚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你也知道我是多不容易才对你投下的信任，但你却一次又一次对我说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秘密，但我却不怪你，毕竟谁没有多少过去。到这岁数了，我也是这样一个也有很多过去的人，你不问我也不方便把那些事情一一对你说出来。所以我怪不了你，也没有资格怪你。但这些事已经在我们的身上烙下了印记，让我们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我本以为我们两个要是有段明确稳定的关系，就能让我的心安定下来，会能找到我想要的稳定未来。但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也只是为了想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我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
这种时候不回答上一句话打断我一下吗？我找不到其他词语也没有等来他的回音，就只能把走开当作这段对话的完结。可偏偏在我的脚抬到半空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了吧？为什么就只顾自己的想法？因为自己经历了不确定的感情痛苦所以想要确定关系你才愿意继续交往，可确定关系的意义又是什么？你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结果还是只能搞些地下恋情。现在也是，你想要分手就分手，根本就不考虑另一个人的想法。你觉得这种关系是真的爱情关系吗？不是只有嘴上说是男朋友就是交往了，我的文采不如你，不像你这么会说话，但交往不是这样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不是你白天说的我知道了这件事后可以决定和你分不分手吗？”
“那不过是哄你的话，为了让你开心不自觉就说了那样的话。但就像刚刚说的交往也好，分手也好。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刚刚看你和那小子对话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内心，我不想和你分手。”
“不分手又怎么样？像留职察看一样先挂着？还是默认你再和第三者继续媾和？你都做了那样的事了，就能保证以后不发生这样的事吗？”
“发生了又怎么样？男人尝尝不同的味道又怎么样？只要我依旧把你放在我心里的第一位不就可以了吗？是，我是馋他的身子，他是我喜欢的男人才该有的那种身材，能让我得到征服的快D感。但你才是在灵魂上和我契合在一起的那个人。我和你在一起不仅仅只是性而已，而是感情，真正精神层面的感情交流。”
“可那又怎么样？可以造成那种心灵契合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你也说了在大学里遇到了那个女生啊。”
“我不想再放弃了。不管是喜欢上谁结果都离我而去。我不想你也再离我而去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就算是到了这个岁数也掩盖不了那股气息，可那样的人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一边哽咽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说：“当然你也不能离开我。以前我怕你离开就真的在家里偷偷拍了你的视频，如果你离开我的话，我就把这些发到网上。”
流着眼泪不禁让人生起怜悯感，可紧接着做出来的事却又让人觉得可怕。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和之前他发给朱阳的那个视频完全不同，而且虽然在室外听不到声音，但我的脸却清清楚楚地映在屏幕之上。
“这是犯罪！之前你不就知道了吗？”
“那又怎么样？为了和你在一起我都耍了这么多手段花了这么多代价了，我还会在乎这些吗？去年你给我发那条要划清界线的短信的时候我就想好自己的未来了，这不是我喜欢的工作，而今连感情都得不到想要的，眼前的一切完全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偏偏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改变不了什么也得不到什么。这样的生活还要过上几十年比直接死了都还要痛苦？所以我要改变，现在我能抓住的就只有你，我得先从抓住你开始，这样我才能有活下去再紧接着反抗我生活的动力。”
热恋中的青春情侣，在面对分别的痛苦时总会出现一些要死要活的场面。都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了，我们学校里也出现过失恋后要跳楼的年轻人。只是我不知道到了这岁数，都已经换了这么多男女朋友的年纪还会来这一套。而且这很显然是要拉着我下水的升级版，看那视线又变回了十八岁不成熟的朱力，而且这一次和只有拳头的年轻时完全不一样，他的手上有武器。他朝我伸出的手机就像是紧握着一把手D枪那样瞄准我，如果是十八岁时的他，肯定会朝我发来子弹的。
“跟我走！”他朝我使了个眼色。翘起的嘴角让他的面部变得微微扭曲，脸颊上挂的泪渍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势，反倒像是伤疤一样增加了一分气质。那模样就像是一个拿着凶器的劫匪，让我哆嗦着腿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安全带像是绑绳一样束缚住了我的身体，我就这样被他绑架到了他的公寓里。被掐着的手腕传来了疼痛让我微微恢复了一些意识，可显然为时已晚，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传来了门关上那“砰——”的一声巨响。
狭小的玄关里我被他堵在角落无处可躲，而他眯起的眼睛满是气势让我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
“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说了要和你分手。”
“什么叫乱七八糟？我要让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在我面前你只能乖乖听话，没有那么多你能想还是不想的！”
他用手掐住了我的下巴，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我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至少该躲开他的吻吧？但当感受到他舌头的时候我却连这样的反抗都做不到，但那也绝对不是爱。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他凑过来的脸，也是纯靠他的主动下我任由他的摆布。但那时的没有反抗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爱，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爱将我团团包裹住，让我心甘情愿地在其中上下沉浮。
可如今却完全不同，面对他的汹涌我全身因为惊吓而失去了控制。我能感受到眼角溢出了泪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怜悯。我曾想象了很多个版本我们两人该如何结束这段得来不易又短暂的关系，却从未想过现在这样的场面。但同时也让我明确了一件事，我极其讨厌这种毫无感情而言的热烈的拥抱。
有人按动了门的密码，那提示音让我回过神来感受身体的颤抖。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朱阳，冲上来一拳打开了他。像每次见面那样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很快分出了胜负。占据了上风的他把朱力骑在身下对他连连挥出拳头，朱力的嘴角很快布满了血渍。意识到他失去了理智的我赶紧上前想要拉住他，但一时腿软的我却被绊倒在了地毯上。
好在这样的动静也让他回过神来，他看看被揍得满脸是血的朱力再看看我，犹豫了一阵后还是起身过来扶我，帮我重新穿好了衣服后扶着我走出了公寓。
这一段该用“惊魂”一词来形容吗？寒冽的冬风刮到我脸颊时，我才意识到已经飞驰了多少路。那时的我正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紧紧抱着他的身体，掉落在他后背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变为了一块硬邦邦的印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待车停下后耳边不再响起风的呼啸，我才意识到这番闹剧终于迎来了完结。我看看我家小区的大门，从他的车上爬了下来。他帮我摘下了头盔，似乎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对视的氛围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还好赶上了，如果刚刚我早几分钟振作起来就好了。能在他带你回家前就阻止他做这种事。”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被吓到了而已，说回来我又不是什么处男，也谈不上什么损失。”
“没事就好。你先进去吧。我回去看看他怎么样。”
“你要回去找他吗？”
“都伤成这副样子了，得带他去医院看看才行，而且还得劝他把那些视频给删了。你放心吧，他只是为了吓吓你，绝对不会把那些视频流出去的，我也肯定会让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删个彻底，不会让他再用那种东西来要挟你。”
“朱阳，谢谢你！”
“你明明是受害者，但是……我知道这声谢谢的意思。走了，回头再找机会聊。”
那辆上了年纪的摩托车发动后传来了隆隆的鸣声，在他转动油门后似风一样飞驰离去，留下的背影和少年时的他一模一样。那种预感并不是不吉利，反而给我一种真正告别的安定感。
忽然吹来的风让我忍不住裹紧了朱阳留给我的羽绒外套，我有些担心地掏出手机来看刚刚的风波有没有让我的脸留下痕迹以免家人担心，没来得及调整的摄像头却让我在单元门前看到了一个在等待我的身影。
“贤儿啊，我给你送洗好的毛衣，这件毛衣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出彩，就像是寒冷的大海中终于出现的灯塔。我忍不住加足马力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深陷到了他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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