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流星逼近联邦的军舰，被激光从几公里外粉碎。
碎裂的流星在冲击波的惯性下四窜，没有半点波澜影响到军舰。
然而军舰里的指挥官办公舱内，时间却好像停滞了片刻。
只因在半分钟前，白星苒无计可施地摸了摸耳垂上坚硬的水晶耳钉，嘴角是一抹笑容：“我就说他一定会坚持这个问题的，你说怎么办好嘛，C先生。”
秦年扫过小小耳垂上的一点莹洁，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他若有似无地挑起眉，耐心地等待着白星苒这边的答案。
白星苒也在等待云暮晟的回应。
两方沉静。
终于C先生在几公里外的星空中无声叹息：“苒苒，我还以为你会帮我寻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都那么大一个舰了，逃避问题总不是办法。”
白星苒弯眸，以她说话的内容来看，颇有把云暮晟给卖出来的意思。
半晌后，她连嘴角都勾起了弧度：“秦指挥官，C先生邀请您去他那里坐一坐。”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云暮晟松口了。
白星苒也意料到他这么心软的人总会松口的。
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邀请，秦年产生了一丝愣怔。
难道是真的？
没有要护卫，也没用让军舰跟随。
他这位联邦军队的核心与主心骨，就这么也登上了自己的机甲，跟着白星苒飞入了太空。
等他登上星辰号时，总是脚踏最新军事军舰的他，也对眼前精密的材质和构造感到了一丝惊讶。
迎接他们的是玛丽，因为威尔森回学校去换岗了。
“这是C先生的仿生人，玛丽。”白星苒向秦年介绍道。
“恩恩，我是C先生最好的居家助手，能打理星舰内的一切。”
秦年毕竟是联邦的指挥官，没有因为玛丽的红艳唇彩表情松动。
“这个仿生人，材质和精密程度很不一般。”
睁着大眼睛的玛丽，因为这句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向白星苒投去求助的目光。
——完了，我是不是被发现了，要被没收销毁了？
白星苒从一个仿生人的眼神中竟看出了这个意思。
“玛丽只是个喜欢打扮自己的，最普通的居家仿生人而已。”白星苒淡定地回应。
“苒苒，带他来休息室吧。”
当独属于云暮晟的嗓音响起时，秦年的脚步自来到星辰号上以来第一次产生停顿：“晟哥？”
已经熟悉了星舰设施和构造的白星苒，先一步走在前方，又在休息室前停下了脚步。
休息室的舱门徐徐打开，原本风格简谱的米白色沙发上，铺了一层同色的毛绒坐垫，只因白星苒不久前刚抱怨过休息室的空调太冷。
原木的茶几玻璃下，也多垫了一层镂空的碎花白布，为过简的休息室点缀了些色彩。
这些原本只是白星苒的随口一提，云暮晟都一一照做。
但这一些对第一次上星辰号的指挥官而言并不起眼，他的注意力和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坐在单人沙发椅的男人身上。
他挽起的衣领延伸至前胸的开襟，白色的商务大衣前，是一颗令他眼眶发痒的蓝色辉石吊坠。
他最后一次在帝国皇室的聚会上见到晟哥时，他胸前别的就是这一枚。
还说和送给他的胸针是同一位设计师的产品。
沙发上的男人侧目，和秦年不同的是，几年过去，他依旧如过去般容貌，没有一丝一点的变化。
秦年张了张嘴，总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却不知为何，异样的情绪如鲠在喉。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困倦时趴在办公桌上打盹时的一个梦。
“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兄弟叙旧了。”白星苒的四指在脸侧俏皮地蜷伸了几下，告诉云暮晟她去娱乐室用一会模拟舱。
“辛苦你了，苒苒。”温柔回应完，他再次望向门口眉目局促的秦年，“小年，进来吧。”
已经习惯被人称呼为“秦指挥官”的秦年，听到这个熟悉又久远的名字差点没破防，却又觉得连眼睛都跟着湿润。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一觉踏进了舱室，舱门在身后又缓慢落下。
*
看着机甲模拟舱内的排名分数再次突破上限，白星苒理了理黏在额头的碎发。
随着精神力的提高，她无论是使用模拟舱和驾驶机甲，都更加得心应手。
以前两个小时就能让她体力透支满头大汗，现在就算是再来两三个小时她都能坚持。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精神力对机甲驾驶上的影响，但是也不得不接受真香的事实。
看着两兄弟应该交流够了，她去清洗了一下自己，换上了更为舒适的休闲装。
白星苒承认，在秦年又一次问起C先生的身份时，她所言确实都是故意的。
她和阿晟的感情不算太长，但整整六年也没有将这份思绪冲淡。
更何况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呢？
秦年对云暮晟饱含的情亲，不会比她的情感更淡。
所以这两兄弟的事情，就不应该由她来替其中一方回避。
回休息室的走廊里，白星苒遇到了神色并不太和睦的秦年，甚至可以说有些沉重。
她能理解这种情绪，当她得知阿晟的人类外貌只是一个投放成的全息影像时，她也一时难以接受。
要接受自己的亲人从流着鲜红血液的人类，变成疏通着黑色燃料的冰冷机械，不是轻巧的心理建设。
见到她，长相肃穆的年轻指挥官，尽可能挤出一个微笑了，即便这个微笑搭配他的疤痕，形成了鲜明反差。
“我是想来当面谢谢你的，白小姐。”秦年朝她点头，“晟哥虽然委托我照顾你，但是我并没有真正帮到你什么，反而不是你，晟哥说他或许没有与我相认的打算。”
白星苒摇头：“你不是早就自己发现了C先生与阿晟的相似了吗？没有我你肯定也会刨根问底想办法弄清楚的。”
秦年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默认这个说法。
他很认真地朝着白星苒敬了一个军礼：“白小姐，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可以尽管来找我，我的常驻地点就在刚才的星域。”
白星苒点了点头，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似乎卖了联邦指挥官很大的一个情面。
一直等秦年离开星辰号，云暮晟才出现在白星苒身侧。
“今天没课吗？”他问她。
“下午有一节，正好可以吃好饭再回去。”她回答道。
“想吃什么，我让仿生人给你做，现在去买食材也来得及。”
“都可以，上次的黄金虾球和炒饭就不错。不过今晚和姚晚约了去上次看中的火锅店，我不能吃太多，两顿丰盛的一起会胖。”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交流着今日的日程。
“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小……秦年。”云暮晟忽然换了个话题，“他告诉我，上次云曦曜来联邦时私下与他见过一次面。”
云曦曜？
反应了一会，白星苒才从姓氏上想起这是与阿晟过去关系较好的二皇子。
上一次，便是二皇子在联邦遇袭，第一次登上星辰号的那次。
“云曦曜称，帝国内部现在不如想象中平静，皇帝虽手握帝**事，但大皇子却在蠢蠢欲动，他手下的人，似乎在研究一种新的技术。”云暮晟告诉白星苒，“云曦曜身边陪伴的执政长老虽然不赞同三皇子透露过多帝国内部情况给联邦指挥官，但云曦曜还是希望能得到联邦方面的帮助。”
“云曦曜已经猜到会有人对他出手是吗？”白星苒能想到，云曦曜是因为和阿晟的关系，才会与秦年联系的。
云暮晟点头：“嗯，所以只要我愿意，帝国那边可以通过云曦曜，向皇帝提供我们这里得到的有关大皇子私下研究秘密军事武器，联合星盗构害皇室成员的证据。”
党羽争斗和皇子相争是一回事，和其他势力联结，以及制作皇帝都不知情的军事武器就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皇帝也不会容忍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发展势力的。
“当年的事情，也是大皇子策划的是吗？”白星苒问道。
“我认为是的，叫艾尔的将领是大皇子身边的亲信，当初登上你养父星盗舰的有他，参与黑市拍卖和歼灭星盗舰的也是他。不过行程记录仪损毁情况不太乐观，我在上面发现了一部分人为清除的痕迹。现在还需要其他证据证明，大皇子与星盗之间的关系。”
“那看来还是得从星盗汉森那里下手。”白星苒看了云暮晟一眼，意思很明显。
果不其然，还是被拒绝了。
“那太危险了，苒苒。”
“当然，我也可以把刀架在星盗汉森的脖子上，让他自己承认这些事。”云暮晟抬了抬手，餐厅原本在做料理的仿生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的身体里现在有400架这样的仿生战士。”
白星苒：“？”
“不过逼供的证词也很难有说服力。”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仿生人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白星苒，“阿晟，你当初制造这么多仿生战士，是怎么想的？”
云暮晟湛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语气竟显得有半分无辜：“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用武力解决所有的问题。”
“如果有必要，我就让仿生战士把帝国的皇宫掀了，将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
白星苒：“……”
她在看到这些仿生战士的第一眼，就猜想他有类似的想法了。
没想到是真的。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
“你还活着。”
白星苒眼睛微睁：“所以你原本想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自己的事情报仇，而是……”
云暮晟温柔地接过她的话语：“是为了给你报仇。”
小剧场：
痛失爱人的白星苒：呜呜老爹没关系，但是我要替阿晨报仇。看我蛰伏六年努力训练，重返星系为男友报仇。
以为苒苒没能逃走的云暮晟：夜以继日加班造仿身人，等造出一个军队就去把帝国翻过来给女友报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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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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