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云在食堂吃过晚饭,回到办公室。她对着电脑开始写裁定书,写到本院认为,秦随云看着案件犯起了难,这个案件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有些案件细节她有些忘记了,再翻看审理查明那段,又觉得很多东西没有补充,不知道该如何往下写,在院内系统翻了翻相关判例,但是白天白瑾说的话总在耳边萦绕,使得她没法静下心来去看。
翻了几个判例后,秦随云有些心烦意乱地关掉电脑。既然加不下去班,秦随云干脆提早回家。
秦随云打开门,发现魏覃生早已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看着电视。“今天怎么也这么早下班?”秦随云有些诧异地问道,她和魏覃生因为工作关系,两人经常都是没白天黑夜的忙着,尤其是魏覃生,他比秦随云工作时间还要随机,往往一周有一天两人都空闲下来相处都很难得。
“嗯最近有个重大案件侦查结束移送检察院,大家都忙得太久,干脆给大家都放个假。”魏覃生道。
等秦随云洗完澡,穿着浴袍正坐在梳妆镜前正吹着头发。魏覃生走过来接过她的风筒,手指拂过她的发丝。秦随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近有点忙,她都没有时间剪头发,头发已经从及耳到完全盖住耳朵。
花费了一些时间吹干头发,魏覃生亲了亲秦随云的嘴角,温柔地看着她。相处久了,秦随云自然懂得一些爱侣之间的默契,她拉着他的手走向床边。
魏覃生动作极为轻柔,他抽掉她浴袍的系带,浅吻她的鬓发。耳鬓厮磨间,秦随云亦是情动。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正在意乱情迷之间的秦随云仿佛被当头棒喝,
“什么?”她睁开眼睛看着魏覃生。
“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阿姨已经和我爸爸妈妈见过面了”魏覃生喘着气,忍耐着停下动作,笑着问道:“我什么时候有资格改称呼,不再叫阿姨了。”
秦随云拉上原本已经滑落下肩膀的浴袍,推开身上的魏覃生坐起身,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突然想起结婚了?”秦随云低着头问道。
看着停下动作的秦随云,魏覃生有些不解,他同样坐起身搂住秦随云的肩膀,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一直在想啊,从喜欢上你第一天开始,就在想了。”
“然后呢?”半长的发丝垂落,看不到秦随云脸上的表情。
“然后?”魏覃生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又搂着秦随云的腰,笑道:“然后我们生个孩子,看着他慢慢长大,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又是生孩子,魏覃生的话和早上白瑾的话渐渐重合,秦随云紧了紧手指,问道: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孩子呢?”
“不想要孩子?”魏覃生听到秦随云的话有些愣住,但是随即他明了道:“我知道我们现在工作都太忙了,你肯定是担心有了孩子以后没有人带,没关系不会影响你工作的,以后我换个轻松的岗位带孩子,真的不行,爸爸妈妈也愿意带孙子,他们都说好了,不用担心。”即使被身边人环抱着,魏覃生的话仍旧让秦随云感到一阵发冷发抖。
魏覃生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问道:“你怎么了小云,很冷吗?”他扯过被子将秦随云裹住。
秦随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几乎带着哭腔:“如果我说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或者我不能生孩子呢?”
魏覃生完全没料到这个话题会让秦随云有这样大的反应,他从来没听过秦随云说自己是个丁克主义,他讷讷不能言,他确实期待着和秦随云有一个孩子,他以为她也是和自己一样想的。
秦随云看着魏覃生的样子,屡次到嘴边想要吐露的真相就是说不出口,那是她最不堪的秘密。
良久,她只是缩到床沿,背对着魏覃生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说道:“覃生,你再想一想,如果你不能接受不要孩子,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分开。”话音刚落,很久之前许天的声音在秦随云心底响起,“你不能给魏覃生一个完整的家庭,秦随云你不配!”泪水瞬间泅湿了枕头。
一场情事草草结束,两人均是一夜无眠。
这两天魏覃生很苦恼,那夜过后,秦随云就不再和他进行任何交流,她总是加班到深夜,然后一脸疲惫地回家洗漱上床睡觉。看着秦随云疲累的样子魏覃生感到心疼又委屈。
是的,魏覃生很委屈,魏覃生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觉得秦随云这种单方面拒绝沟通冷暴力的行为非常不负责任,他想要开口和她谈谈,但是孩子这件事仿佛成为了他们的一个死结。他天然地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绝不想和秦随云分开。
“叮铃铃!”
魏覃生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看到是母亲的来电,他长舒一口气,收拾了下心情才接起电话。
“阿生啊,晚上你小叔叔来家里,带小云一起来吃顿饭啊。”母亲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想起秦随云最近冷淡的态度,魏覃生有心替秦随云拒绝。他小时候父母亲都很忙,几乎是小叔叔带大的,他很亲近这个小叔叔,但是一直在海市工作的小叔叔今年退休后难得才有空来如墨看他们一家,早就想见见他的女朋友了。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和小云好好谈一谈,缓和一下?
想到这里,魏覃生没有忙着替秦随云拒绝,只是和母亲说她最近很忙,他先问一下秦随云有没有空,等下给她回复。
挂断和母亲的通话后,魏覃生拨通了秦随云的电话,他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电话接通,直到听到“喂”的一声响起,魏覃生说道:
“小云,晚上我小叔叔来家里,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就是小时候总是带着我乱跑的那个,他一直想见一见你,最近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覃生,对不起…”秦随云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低沉。
“啊…没,没关系,你有事情你先忙…”魏覃生忍住失落连忙道。
“不是,我是说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晚上有空的。”
魏覃生仿佛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他惊喜道:“那下班以后我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好的。”挂了电话,秦随云手抵着额头,她感觉自己好累,一直强装冷漠地看着魏覃生欲言又止的神情,对她来说同样是一种煎熬。
也许,她应该和魏覃生说出心底那个秘密,让他来决定,秦随云想。
“你看,就是这个女孩子!”魏母从书房翻出魏覃生和秦随云政□□训的开班合照,一边带着老花镜,指着人群中的秦随云给魏德信看。
“很清秀的女孩子啊!”魏德信看着照片里的秦随云,即使是因为人像过小显得模糊不清也能看出秦随云的不俗气质,只是魏德信似乎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
“扣扣扣!”
“一定是他们回家了。”在厨房炒菜的魏父走出来赶紧示意魏母去开门。
魏覃生和秦随云手上拎着保健品,秦随云同样给魏德信也备了一份礼物。
“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魏母语气嗔怪接过礼物道。
魏德信早已起身,这时看到进门的秦随云第一眼不由得心下一惊,秦随云今天穿着一身驼色大衣,里面是浅灰色高领,下身是米色的阔腿裤,过耳的短发被别到耳后,搭配她清丽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既温雅又干练。
但是魏德信惊讶的不是秦随云的通身气度,而是越看越觉得她眼熟,以至于他不由得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魏母在旁边啐了一口,“你一个妇产科大夫,怎么会见过小云,小云又没有生过孩子。”
而此时看到魏德信的秦随云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她以前只是听魏覃生说过自己在海市有一个做医生的小叔叔。但是秦随云怎么也没想到,魏覃生魏医生,当初在海市给自己做流产的那个魏姓医生竟然是魏覃生的小叔叔。秦随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魏父笑着说道:“小云是如墨市有名的美女法官,还因为办过几个出色的案件上过新闻呢,小弟你可能是在手机上见过她呢。”
“好像是在新闻上看过,哈哈。”魏德信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是不妥,连忙就着魏父给的台阶下来。
这顿饭秦随云显得极为沉默寡言,而魏德信似乎吃的也有些心不在焉,晚饭过后,秦随云以自己法院还有别的工作为借口先行离开,连魏覃生要送她都被她拒绝。而魏覃生和魏德信许久未见,便发了短信告知秦随云晚上不回去了,要在魏父魏母家住。
出租车上,车窗外的光影流转,倒影飞快地略过秦随云的眼睛。秦随云的心情如同车窗外霓虹浮光掠影一般,念头纷繁复杂而来。一时间她庆幸魏德信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她是谁,一时间她又为万一魏德信想起来后告诉魏覃生真相而心慌不已,一时间她又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起码不需要再纠结如何向魏覃生坦白。
回到家洗完澡后秦随云看着魏覃生发来的短信,孤枕难眠。
而躺在客卧的床上的魏德信,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见过秦随云,且绝不是在什么法治新闻上见过的她。
突然魏德信坐起了身,他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秦随云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魏德信作为一个极有知名度的妇产科医生,经手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不是所有的病人他都记得。但是大概当时秦随云过于年轻,她和陪他一起的男士气质都过于出众,给魏德信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想起来一点,魏德信就将给秦随云做手术的全过程都想了起来,他记得这个女孩子当时手术时大出血,差点危及生命,但是她的意志力非常强,硬生生挺了过来,而且很快就出院了。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魏德信没有第一眼就认出秦随云,实在是因为秦随云变化太大了,当时的秦随云才18岁,留着一头如瀑长发,脸色苍白,神情忧郁,整个人瘦得好像一张纸片。要不是这么多年她的五官没什么变化,魏德信几乎要以为这和他晚上看到的秦随云是两个人。
随即他有些苦恼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并不会因为秦随云的过去而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但是自己的侄子魏覃生知道她的过去吗,尤其是知道,她怀孕的概率微乎其微这件事。
如果覃生并不知道,那么整件事对覃生不公平。但是他如果告诉覃生,这就是泄露了病人的**,这是违反医德的事情。
魏德信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魏覃生的微信,有些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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