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等风来”迎来了一小波入住高峰。孙戬在前台忙而不乱地办理着手续，心情颇佳。淡季刚过，生意回暖，总归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这时，一位独自入住的年轻女客人吸引了孙戬的注意。她穿着时尚，妆容精致，拖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行李箱，办理入住时，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孙戬身上流转了几圈。
“老板，你们民宿很有格调嘛。”女客人，登记名叫Lily，递过身份证时，指尖“不经意”地轻轻划过孙戬的手背。
孙戬保持着职业微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谢谢夸奖，希望您住得舒适。”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神里那点超出客套的意味。这种场面他见得不少，通常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Lily拿到房卡，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倚在前台，笑着问：“老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推荐吗？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 她眨了眨眼，暗示的意味相当明显。
若是以前，孙戬或许会出于礼貌简单推荐几家，然后找个借口脱身。但今天，不知怎的，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有点“作死”的念头。他想看看，如果情况再明显一点，杨芷柔会有什么反应？
那个理性至上、仿佛对风花雪月绝缘的女友，会……吃醋吗？这个想法像个小钩子，挠得他心里痒痒的。虽然大概率会再次碰一鼻子灰，但万一呢？万一能从那块钢筋混凝土里撬出一丝属于正常女友的占有欲呢？
正好这时，杨芷柔从后院晾完衣服回来，手里拿着空衣篓，准备穿过大堂回房间。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卫衣，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着，与那位精心打扮的Lily小姐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戬心念一动，机会来了。他脸上立刻堆起更加温和甚至带点腼腆的笑容，对Lily说：“附近有家本帮菜不错，环境安静，味道也正宗。如果Lily小姐不介意，我晚点可以把地址和推荐菜式发到您手机上？” 他的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八度，眼神也刻意多了几分专注。
Lily显然接收到了这份“特殊关照”，笑容更甜了：“那太好了呀，谢谢老板！等你消息哦！”她又飞了个眼风，才拖着行李箱袅袅娜娜地上了楼。
孙戬用眼角余光瞥向杨芷柔。她果然放慢了脚步，正看着这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孙戬心里暗喜：有戏！她注意到了！她是不是要过来了？会说什么？“离那个女的远点”？还是直接用眼神杀死他？
他调整好表情，准备迎接一场甜蜜的“兴师问罪”。
杨芷柔果然抱着空衣篓走了过来，但没有看孙戬，而是望着Lily消失的楼梯方向，若有所思。
孙戬按捺住雀跃，故作镇定地主动开口，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欠揍的炫耀？“怎么了柔柔？刚才那位客人，好像问我要微信了。” 他特意把“要微信”几个字说得模糊又暧昧，留足想象空间。
他期待看到杨芷柔皱眉，或者哪怕只是一句冷淡的“哦？”。
然而，杨芷柔转过头看他，眉头舒展开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醋意，反而猛地一亮，闪过一种孙戬非常熟悉的、她只有在分析高价值游戏装备或者看到极限操作时才有的——锐利光芒！
“要到了吗？”她语速都快了些，带着明显的……急切？
孙戬一愣：“……啊？”
杨芷柔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商机发现”的兴奋：“我是说，她的微信！你加上了没有？”
孙戬彻底懵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不……还没，我说晚点发餐厅地址给她……”
“太慢了！效率太低！”杨芷柔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打断他，她放下衣篓，手指快速在前台的便签纸上敲了敲，“你看她，行李箱是Rimowa的限量款，手上的表保守估计六位数，护肤品袋子瞥了一眼是La Mer的级别。这种客单价高、消费能力强的精准目标客户，主动递出橄榄枝，你怎么能犹豫？”
孙戬嘴巴微张，感觉自己像个听市场总监分析数据的实习生。
杨芷柔继续她的“商业分析”，逻辑清晰，目标明确：“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深度挖掘客户需求！把咱们民宿最高档的‘观景套房’、即将推出的‘私人订制周边游’、还有和隔壁庄园合作的‘高端品酒VIP套餐’重点推给她！这种客户，只要体验好，复购率和推荐率都会很高！”
她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给孙戬分配任务：“你负责前期沟通和需求对接，展示专业度。等她有兴趣了，我再以你女朋友兼合伙人的身份，用我打游戏做攻略的数据分析能力，给她做一份详细的、看起来超值的行程规划方案，增加可信度！到时候成交了，提成算我的！”
她说完，一脸“快夸我机智，这波商业联动完美”的表情看着孙戬，眼神亮晶晶地等待他的回应。
孙戬站在原地，感觉一阵秋风穿过大堂，吹得他心拔凉拔凉的。他所有的试探、所有隐秘的期待，在杨芷柔这套“客户价值最大化”的组合拳下，被打得粉碎，连点渣都没剩。
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头顶上有个无形的“期待值”进度条，“咔嚓”一下，直接清零，甚至变成了负数。
“杨、芷、柔……”孙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觉太阳穴都在跳，“你……你脑子里除了游戏数据、KPI和客户转化率，还能不能装点别的？比如……比如……” 比如你男朋友可能被别的女人盯上了的醋意？！
杨芷柔被他问得一愣，脸上露出货真价实的困惑：“装别的？比如什么？现阶段，有效提升‘等风来’的品牌价值和盈利能力，难道不是我们最重要的共同目标之一吗？我发现了优质潜在客户，并提出可行性极高的转化方案，有什么问题？”
她看着孙戬那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难道……你是因为不好意思向客户推销？没关系，谈判技巧我可以对你进行特训，或者后续我来主导……”
“不用了！谢谢！”孙戬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扶住额头，感觉自己快吐血了，“杨总！您老快去忙您的直播大业吧！客户转化这种小事，不劳您费心！我自己处理！保证不给组织拖后腿！行吗？”
他真是服了。他在这儿演了半天暧昧戏码，人家那边连商业计划书都快写完了。这哪儿是女朋友，这分明是请了个一心搞钱的COO（首席运营官）！
杨芷柔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看他态度坚决，只好捡起衣篓，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那你自己把握。记住，机会稍纵即逝。对了，推销的时候注意分寸，别用刚才那种奇怪的笑容，显得不够专业。”
孙戬：“……” 他感觉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看着杨芷柔毫无留恋、甚至带着点“合作伙伴不给力”的无奈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孙戬颓然瘫倒在前台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无语凝噎。
得，又一次，完败。
他拿出手机，点开Lily的预订信息，看着那个头像，刚才那点因为被关注而产生的小小虚荣，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甚至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他认命地打开对话框，公事公办地输入了那家本帮菜馆的地址和推荐菜，附上一句标准化的“祝您入住愉快”，发送。
什么暧昧，什么试探，什么吃醋……在杨芷柔强大的商业逻辑面前，都是浮云。
孙戬想，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需要担心女朋友不但不吃醋，反而积极帮自己“拉皮条”的男人了。
这恋爱谈的，真是……过于清奇了。
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了，至少……她的商业头脑，好像还真不错？那个品酒套餐，或许真的可以搞一搞？
孙戬叹了口气，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开始认真思考杨芷柔那个“客户转化方案”的可行性。
罢了罢了，跟自家这个“钢铁直女”兼“潜在商业奇才”女友，还是谈点实际的吧。风花雪月？那太奢侈了，费CPU。
[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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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设计反向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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