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后来山猫的大哥知道了,就带人来了。

阿疆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有专门的再往村里走过几次,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与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一搭没一搭,那感觉像极了喝酒之后,第一时间醒酒后没洗脸的感觉,似乎脑袋还有些混沌,眼睛半睁不睁,好像在和你正常对话,但是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回去隔离的时间还没解除,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此时天气已经完全转入春份了。因为阿疆的状态,那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再往村里走,我也不想让大家觉得我在村子里只有阿疆一个朋友,或者只和阿疆玩。我没有歧视阿疆的意思,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产生了这种有些避讳的想法。

再次去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这期间阿疆没有来找过我,也没给我发过信息。由于环境的枯燥,我忍不住又开始往村中的位置走去。这一次又会路过阿疆家院子的旁边,我无意识的往阿疆家院子前瞟了一眼,还好我没有再看到山猫的车。要不然,我想阿疆压抑的委屈感,会透过那车都直接传染给我。

“哎,来啦!”

阿疆看见我的时候对我说道。

声音特别低,说的也特别随意,有点死气,说话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眼睛。

这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形成了的状态,他让我不舒服。

我答应了一声,他就不再说话,然后开始魂不守舍的干活。剁鸡头的时候,好几次刀背都外翻出去,我真怕他剁到手。而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都忘了我在身边,打过一个招呼之后他就好像看不见我了。我想叫他去吃点东西,但是一看到他的状态我放弃了,在那之后我就不再去屠宰场。

再次见他的时候又是一周之后了,这也基本上是我要回去的时间。我在家里准备把附近的亲戚,还有爸爸的同学,在走一遍,就准备离开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阿疆给我打电话了,他终于清晰的对我说了一次完整的话。

“小阔,能借我点钱么?孩子住院了!”

阿疆说话的时候语气很低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这个低沉和平常我遇到的不一样,平常的那种是没精打采的低沉。这一次带着伤感,他好像有低泣,但是与低沉的声音连在一起,已经听不出来。

我接起电话,忙问了阿疆现在人在哪,阿疆告诉我在县医院。我借了爸爸同学的车快速的开往了县医院。见到阿疆的时候,阿疆憔悴的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阿疆的老婆不在,孩子躺在病床上,面色很白。同时在病床前的还有一位老人。

这位就是阿疆常提的二姑了。

阿疆看到我后站了起来,和对面的老者打了招呼,就带着我走了出去。我问了很多,阿疆没有答,等找了附近的一个饭馆坐下来之后,阿疆才和我说了是怎么回事。

孩子得的是败血病,肚脐感染,昨天的时候孩子在幼儿园摔了一跤,碰到了鼻子,就一直流血不停。到中午的时候开始高烧,去了村诊所输液,怎么看都不好。后来村里的大夫说得去县里,情况有点严重,就来了县里的医院。检查是败血病,需要转院去市里。

县里只是暂时帮孩子安稳病情,需要打抗生素,很贵。病和孩子之前与山猫大哥家的孩子打架没有关系。

阿疆的二姑是今天来的,听说孩子生病了,特意过来的。老人已经很大岁数了,是在阿疆的老婆回去之后。

阿疆的老婆是被阿疆骂回去的,阿疆的手里这些年是攒下了六万三千多块钱的。在听说孩子生病后,马上就带着存折来了县里,结果取钱的时候发现,卡里只剩下八千块钱。钱一直是阿疆的媳妇儿和他双人保管,两人都知道密码。

等发现卡里的钱少了后,阿疆问了他媳妇儿,才知道卡里的五万五千块钱让她借给了山猫。山猫在村里弄砖厂,要扩建,让阿疆的媳妇儿把余钱借他。等年底有收入了给她分红,阿疆的媳妇儿答应了,连欠条都没打。

阿疆听完后火冒三丈,肺都已经气炸了,接着阿疆的媳妇儿就被他骂了回去。阿疆的二姑是他叫来的,这是他所有的亲属中唯一能想到的人了,也是唯一可能帮他的人。

阿疆的父亲是家族里的老三,上面除了一个大伯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很早之前就嫁到了外县,年轻的时候长的漂亮,嫁的人家也好,是自己外出打工时认识的。阿疆的二姑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唯一的遗憾就是终生无子,直到老伴去世,也没留下后代。从阿疆出生,就一直把阿疆当自己的儿子养,即使知道阿疆身体有些缺陷。

阿疆的大伯也有孩子的,但是两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大伯家的孩子是个女孩,比我还要大三岁。阿疆的大伯很早年间就离婚了,女孩跟着母亲改嫁去了继父家里,阿疆的大伯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对阿疆的大伯有印象,但是有印象的时候阿疆的大伯就死了,或者说因为阿疆大伯的死我才有了印象。

阿疆的大伯是在他们家院子前死的,那个时候阿疆的大伯已经把房子输掉了。死之前,阿疆的大伯和阿疆的爷爷打了一架,打得很严重,阿疆的爷爷头都被打破了。阿疆的爸爸拉架,也被阿疆的大伯一脚踢开。就在阿疆的大伯在打完他爷爷后,在院子里朝天喷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葬礼的时候去了很多人,很多都是阿疆大伯生前的酒友,饭友和赌友。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朋友。当天去的人很多,我从来没想过会去那么多人,我想很多可能都是为了看热闹的。这其中除了阿疆大伯的朋友,就是左邻右舍,还有阿疆爷爷的朋友了。

阿疆的爷爷真的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是战友。当天爸爸也去了,但是他没让我去,他怕吓到小孩,不过我还是偷偷的去了。我站在大木门外望着里面,离人群的位置很远。我看到地上摆着一口红红的棺材,没盖盖子,我看不到里边躺着的人,我不能进去,会被撵出来。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阿疆的大伯到底长什么样。

那个时候里面的人很多都带白色的绸子,胳膊会绑黑布头,喇叭的声音很大。模糊中我看到棺材旁边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是我记不清了。真的印象中有人影,模糊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好像在看着棺材,但也可能是那时候我臆想的。

直到阿疆的大伯死,他的女儿也没来,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来过,阿疆与这位姐姐就算断了联系。

当阿疆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外加这位大伯都去世后,直系的亲属能联系上的就只剩下这位二姑了。

前面的时候忘记提到了阿疆的母亲是如何去世的,阿疆的母亲比阿疆的父亲去世的早,之前聊天的时候阿疆和我提到过他的母亲。

在当年生病后,有一段时间阿疆母亲的病好了,可是没多久就又会犯,总是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还会攻击人,后来就送县里的疗养院。那个时候一个月要大几百,在乡村不上班,这是很大的开销。差不多这样偶尔出院偶尔住院,经历了两三年后,阿疆的母亲在医院里自杀了。自杀的方式是将枕巾系成个圈,挂在门把手上,用力往下压,上吊窒息而死的。

死后给阿疆和他的父亲留了一个纸条,纸条的内容是:”我不拖累你们。“

阿疆说他母亲死的时候一定很清醒,一点生病的迹象都不会有。字迹写的很工整,上吊用的枕巾在上吊之前,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小刀,特意剌(la)成了条,把条形的枕巾系在了一起。特意趁屋里没有人的时候,把门反锁,将枕巾系成的绳挂在了门把手上。

阿疆的二姑给阿疆扔了5000块钱,这应该是老人暂时手里仅有的了,可能还不够。阿疆打电话给对面的医院问过,也问过县里的医院,这病如果要看估计要小几万。

我听了阿疆讲的事后,掏出了包里的卡,将卡推给了阿疆,同时把密码告诉了阿疆。

那里边有一万两千块钱,是我回来应急打零用的。还有另一张卡里边会多一些,但是因为回来的时候河北的房子正在装修,父亲的钱都投到了养殖场里,所以那张卡就留给了父亲,装修的队伍也是他帮忙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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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普通朋友阿疆
连载中a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