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娘子倒也不用太操心,这丫头是老毛病了。”

宁姑姑和声和气地与林晚倾说道,这瑞王府里的人早已习惯这事,尤其是女人。

瑞王府的女子都是见过行善如何爬上云端,又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沼的。

“虽说是老毛病,但也不是她愿意的,大家都是女人,将心比心吧。”

“娘子真是菩萨心肠,您这样的人世间不多了……”

“姑姑言重了,我也只是这世间一名再平凡不过的女子罢了,姑姑收好这银子,便当是您的辛苦费了。”

林晚倾从春芽手上接下早已备好的一小包碎银,直接给了这位宁姑姑。

出事后,林晚倾命人去请大夫,今夜正好是宁姑姑当值,便由她来处理。

这妇人一听是林晚倾要请大夫,便要人赶紧去请,一刻都没有马虎。

后来得知林晚倾是给行善请的大夫,她也未摆出任何架势,而是亲自为林晚倾解释一番。

“哎哟,娘子万万使不得,奴婢是王府的奴婢,怎能收您的银子?”

宁姑姑竖起双手挡下了那包银子,轻轻地给推了回去。

然而林晚倾执意要给她,直接握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掌心反过来,然后把那银子放到她的手掌上。

“姑姑可别和我客气,这是您应得的,您今夜忙里忙外也出了不少力,拿着这点银子闲来时和大伙儿一起消遣消遣,便当是放松了。”

“娘子如此盛情,那……奴婢便收下了,多谢娘子。”

妇人收好了银子,俯身谢过林晚倾。

宁姑姑转身回去,林晚倾便进了景瑞轩的东耳房。

她进来的时候,两个王府的小丫鬟正劝行善喝药。

然而榻上的女孩怎么叫都不动,分明醒着,就是不肯起身服药。

“娘子,我们都劝了好几回,可行善姐姐就是不起来……”

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愁眉苦脸,担心自己的差事没有办好,怕林晚倾责备,所以急忙解释。

林晚倾慢行至榻前,如月光般温柔的眸光一直盯着榻上的女孩。

行善动也不动地侧身躺着,头朝里背朝外,把自己与外界隔绝。

林晚倾让那小丫鬟放下手里的托盘,然后准她们下去。

两个小丫头出了房间,林晚倾便命春芽取来一张小板凳。

那四四方方的小板凳房里便有,春芽随手取来,便放到林晚倾身后。

林晚倾坐下前,春芽还用自己手里的帕子擦拭了板凳。

“药凉了便不能喝了,如果不是很难受的话,还是先起来把药服了,再好生歇着……”

林晚倾坐在那张小板凳上,视线几乎能与行善的身影平行。

她劝了一句,可榻上的人像是被定了身,纹丝不动。

林晚倾看了眼一旁的木盆,里头是行善换下来的脏衣。

虽然那些脏衣卷了好几层,但仍掩盖不了上面的斑斑血迹。

行善倒下时的画面还徘徊在林晚倾的脑中,她心脏一沉,头皮和脊背甚是凄凉。

“姑娘,您管她干什么呀?她爱喝不喝,反正身子是她的,难受是她的事,与我们有何关系?”

春芽朝榻上的人翻了个白眼,不忍林晚倾的好心被别人当成了驴肝肺。

即便春芽的语气不好,林晚倾也没说什么。

她耐心地等着,还时不时观察着那碗药的温度。

“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您不休息,可您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休息啊,且一会儿世子回来了找不到您,还不得急死呀!”

春芽一下子便给了行善两次打击,她这招确实好使。

行善虽还是不肯起身,但至少有了反应。

“我不喝!反正我也不能生育了,喝了也不会有孩子!”

她的声音从床榻的另一边传来,声音不大,但听着尚有点气。

旁人都听得出她这是赌气的话,她的语气是不好,可这句话不会惹人反感,反而同情起了她。

林晚倾没想逼她服药,但望着那桃木案上的药,林晚倾目光凝滞。

“我来京城之前,收养过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世间有无父无母的孩子,也有无孩子的父母,虽然每个人的命运不一样,但上天既让我和那个孩子相遇,我又有幸养育了他,我便想尽我所能教导他……”

林晚倾忽而想起了陆寅,每次想起他,她都担心这孩子是否吃饱穿暖,是否过得开心。

她的眉头打了结,眼神也多了几分相思的情愫。

“尽管我和那孩子已经分开了,但我依然想念他,也希望他将来长大成人,不要过于在乎自己的身世,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多读书,成为国之栋梁。”

林晚倾沉浸在对陆寅的思念之中,没有注意到那榻上的女孩已经翻过身来。

行善稍稍转了身子,但只动了上半身。

“那你为何不继续养他?”

她的声音再次从榻上飘过来,语气听着也没了先前的锐气。

“因为大夫诊断我身子不好,自打我有身孕以来,我便各种不适,此次来京也是为了寻访京城名医,调理身子的,要是再养育那孩子,我怕是力不从心,与其叫他跟着我受苦,不如赶紧给他找个好人家,我既然已不能再养育他了,那就不可再耽误孩子,所以只能忍下心把他送走……”

林晚倾的眼底浮出一层层的寂寞,但她说完后,落寞的容颜露出了一抹笑。

她笑得轻柔,但其中却有一丝苦涩。

眼见时辰也的确不早了,行善还是未有服药的意思。

林晚倾便留了一个下人照顾她,自己则起身出了房。

而她刚出房门,便见梁宥正神情清冷地面朝此房而立。

林晚倾见到他的第一眼,吃了一惊。

他回来了只是站在此处,并未叫人通报,也不回屋歇息。

林晚倾心中不解,但还是徐徐走到他眼前。

望着他那冷静的面容,且又是站在这东耳房外,林晚倾猜测他回来的时候应是听到了消息。

“她如何了?”

男人在她走近之时,张口问道。

林晚倾只与他对视一阵,随后低下目光:“世子若是担心,理应亲自去探望。”

男人的双手背在身后,那身墨绿的便袍几乎与浓厚的夜色混为一体。

梁宥感觉她话中有意,眉头轻微挑了一下。

“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男人简单地说了这句,便要离开。

可他转身的那一刹,林晚倾叫住了他。

“世子,您应该去看一看她!”

王府的人都知道这是梁宥心中的一根刺,所以绝口不提此事。

林晚倾不但大胆地劝他,而且还当着王府下人的面。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担心。

“恕我直言,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世子您也有责任……”

在场的下人把头压得更低了,他们已经害怕得不敢呼吸,甚至连逃离的心都有。

众人只望林晚倾别再说下去,谁都害怕遭受池鱼之殃。

“请世子去看一看她吧。”

男人侧着身,没有正视林晚倾。

他稍稍偏过头,声音冰冷道:“先回去,明日再说……”

“世子——”

“晚倾——”他打断她,回过身来注视着她:“听话,先回去。”

即便他抬高了音量,但语气里并未有怒意。

他没有发火,可所有人还是被他的气势吓得好一阵哆嗦。

众人都以为他发了怒,连林晚倾也这么认为。

梁宥如墨似的眼眸盯着她,男人此时沉默,他不说话的样子反而更加冷漠,缺乏该有的人情。

他伸出一只手放到她面前,男人的用意很明确。

林晚倾只看了他的手心一眼,并未把手给他,而是动身绕过他,直接回了屋。

她无情地把梁宥晾在身后,直到她与他擦身而过,梁宥愣了片刻,他才放下被她无视的手。

男人随即转身,也跟着她的脚步。

他一进屋,便瞧见林晚倾闭着眼倚着贵妃榻。

梁宥单手轻轻一挥,房中的下人即刻出了房门。

“生气了?”

他缓缓走近她身前,俯下身,坐在了贵妃榻上,注视着她略微疲倦的容颜。

林晚倾呼出一道鼻息,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妾身没有生气,只是感叹命运不公。”

身为女子,她甚是同情行善。

她也很想生他的气,在她眼里,他便是造成行善一生不能生育的罪魁祸首。

但她清楚那是瑞王下的命令,是瑞王动的手,其实和他没有关系。

可若他当时能在行善身边,像护着她一样护着行善,或许行善便不会落成今日这样了。

“如果我说这事与我无关,你信吗?”

男人转了身子,视线也从她身上转移。

他面对着房门,冷淡的目光盯着前方,俊俏的容貌有些许落寞。

这话出口的时候他便感觉荒唐了,她怎么可能会信呢?

毫无意外,林晚倾垂头沉默。

男人默默地扯了一下嘴角,这本是他意料之中,却还是令他感到苦涩难受。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问心无愧。”

说完,男人起身离开了此屋。

他身轻如风,走得利索,头也不回一下。

直到他出了房间,林晚倾才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她很是不理解他的说辞,果然男人在得到女人的身子之后,一谈到负责都是一个德行。

林晚倾面色沉重地叹着气,还好自己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他还并未对她动过一点心思。

她抚摸上腹部,想来有这孩子在,梁宥也不会对她如何。

林晚倾愈发迷茫,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看着是那么深情,对她百般呵护和照顾,可他对行善始乱终弃那也是事实。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称女子心意的男人吗?

梁宥这几日都不怎么回景瑞轩,而是歇在了隔壁的书房。

林晚倾也有几日未见他了,他们明明只隔了一堵墙,却一面都不见,实在令人不解。

“娘子,恕奴婢直言,不管娘子是如何看待世子与行善那件事的,但世子对娘子确实非同一般,奴婢还从未见过世子如此宠爱一个女人,虽然奴婢不能保证您是世子的最后一个女人,但您绝对是世子的众多女人之中第一个得到专宠的女子。”

宁姑姑受梁宥嘱托来给林晚倾送东西,都是些补身或是解闷的玩意儿。

他虽不来看林晚倾,但心上依旧惦念着她。

“虽说咱们世子曾经确也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可突然有一日他性情大变,从一个暴戾的纨绔世子转变成一位温柔的谦谦君子,真是神奇!”

“暴戾?世子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当然不是了!”

宁姑姑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小眼神注意着每一个人。

“不瞒娘子,咱们世子以前啊,可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挥金如土,风流成性,不但性子暴躁,而且毫无品行,只是突然有一日伤了身,醒来的时候性情大变,便成了如今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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