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上我心爱的自行车和小包袱,蹭蹭下了楼,仰头往三楼窗户看,燕子姐正冲我挥手呢。
我也挥了挥手,骑上车一溜烟就往家赶。
出了县城,人烟渐渐稀少,直到满是树木山地,再也看不见人。
一路上很静,偶尔有车经过,我会有些微紧张,怕遇到坏人。
途经一个小山坡时,我费力地蹬着车,这时又刮起风,逆风而行简直比走还慢。
我干脆下了车,顶风推着走。
我左侧是漫无边际的农田,这种田边界处偶尔会有几个小坟包,掩映在稀落的树木深草之中,我不敢细看。所以我的视线主要集中在前方,风太大时,吹得睁不开眼我就把脸往右偏。我右侧是一条长长的石头砌成的山壁,山壁上方是山林,山林位置较高,这山壁是用来防止山体滑坡的,山壁中不时还能看到排水的管子。
就在我在风中奋力前行之时,我忽然听到一声遥远的呼唤,很短促,没等听清就消失了。那声音有些空洞洞的,就像对着管子发出的。
第一次我以为是风吹管子发出的,后来想管子弯曲且又长又细,风应该不会造成这种声音。我就想,兴许是我听错了。
可是三五步后,又听到短促的叫喊,那声音好像响在我的肩膀处,吓得我差点把自行车扔了。
我猛得扭头,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的。
我开始有一点点害怕了。
我很想大喊一声,给自己壮壮胆气,可是又怕真的喊了,再惊醒了什么。
就这样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越张望越害怕,越怕越要不时转头看。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点擦黑了,路上不再有车经过,我倒开始埋怨孤身一人,还不如有车经过呢。
就这样闷头又走了一会儿,我猛地惊觉,这段路未免走太久了。我抬头看看前方,还是那个坡,有十几米的样子就应该到了,怎么看起来好像跟我下车时差不多距离呢。
我咬牙快走,风更大了,吹得我呼吸困难,我扭头面向山壁,躲避大风的正面冲击,眼角却瞟见一个矮矮的,张着手臂站立的东西。我吓一跳,越是害怕越要使劲儿去看,看久了才大松一口气,原来只是一截枯木桩而已啊。
我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回头去看木桩,却找不到了。
怎么可能?是我眼花了吗?我不相信木桩会凭空消失,将自行车支在原地往回走。
我真是昏了头了。往回走了半天看不到,已经超过之前走得距离了,我只好放弃,想返回自行车处,谁想回头踏上第一步,就又看到了那个张着手臂的木桩,吓得我一个激灵。我和木桩彼此一动不动地僵持,它没有一点要动的架势。我小心翼翼赶路,只敢用眼角余光扫它,等眼角余光看不见了,我又很怕背后遭来袭击,于是猛地回头去看。这一回头,木桩又消失了。
我心惊胆战,傻呆呆原地站着,看着木桩所在位置。
这时身后哗啦一声,我的自行车被风吹倒了。
我感觉我浑身被风吹得凉透了。
木桩到底哪去了,我心里毛毛地想,总不会,跑我背上去了吧?想到这里背着手在背上乱摸,什么也摸不到才松口气。
这一次我不敢再作死了,破木桩子而已,没了就没了,不关我事,赶路要紧啊。
回去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正,车筐里的小包袱都摔出来了。我将小包袱重新收好,这时风好像不刮了,于是我还是打算蹬上去。可是刚一上车,蹬了两下就起大风,恨不得刮得我自行车退着走。
我只能重新下来推着自行车步行。
我不记得我推了多久,天都黑得看不见脚边的小草了,我看看前路,还是几十米的山坡,一刹那,我崩溃地要哭出来了。
我呜咽了一声,又狠狠憋了回去,因为感觉哭声太瘆人了,即使是我自己的哭声。
留在原地害怕,走又走不出去,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天彻底黑下来,我会不会彻底困在这啊?
正忧急惊慌,手机忽然叮铃一声,好大的声音,像是音量开到了最大响的,我甚至觉得听到了山林响起了回声。我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是燕子姐发来的。
【小学】燕南飞:到家了给我发一条消息。
我精神一振,连忙给她拨了个语音通话。
我举着手机,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
电话很快接通了,燕子姐的声音好听的从手机里传来:“怎么了?到家了吗?”
我委屈地说:“我到不了家了,呜,有个山坡,我怎么也上不去,风好大,冷死了……”我语无伦次,不敢直说碰见了奇怪的事,就好像不说出来,就不是真的一样。
燕子姐声音比我镇静多了,她对我说:“不要着急,你不是骑自行车吗?目不斜视地骑车就好了。”
“风太大了,骑不动。”
“我没听见风声呢。”
“现在没有,我一骑车就有了。”
“你可以单手骑车吗?”
“我可以。”
“那你一手接听电话,一手骑车,你再试一次。”
“好。”
我紧紧抓着手机,手机贴着我的耳朵。我的车座比较低,坐上去脚是可以够到地面的。我坐在车子上,右脚踩踏板,左脚蹬地面,几下后车子动了起来,因为是上坡,我开始拼命地蹬车。我惊喜地发现这次没有怪风侵扰了,甚至隐隐有风在我背后推我。这次的风却不觉得冷,而是凉爽温柔,我顺顺利利地蹬到了坡顶。
我开心极了,对着手机说:“燕子姐!我到坡顶了!”
“好,那你专心骑车吧,手机收好,天都快黑了,早点到家再发消息给我。”
我有些不舍得挂电话,但是现在心情好像放松许多,想到两手骑车可以骑得更快,我也不想黑夜中还在山里赶路,万一被绊一下摔一跤的,也不是好受的。
我收起手机,拼命蹬车。
没一会儿,我就进村了。看着家家户户冒起的青烟,我归心似箭。
到了家,屋里亮堂堂的,妈妈看见我,斜了我一眼:“你还知道回来呀,真是个野丫头。”
我嘿嘿一笑,把身后的包袱给妈妈一亮:“妈你看,燕子姐给了我好几件衣服呢。”
妈妈站在柜台后,正给一个顾客拿香烟,闻言看也不看,说:“你这死孩子,是我不给你买衣服穿吗?怎么还捡别人的旧衣服。”
“哪里旧了,还很新呢,她胖了穿不下才给我呢。”
“去去去,别在这打扰我,吃你的饭去吧。”
我奔进里屋,爸爸已经坐那喝上小酒了。旁边妈妈的饭碗吃了一半,我拿起最后一只空碗,盛了饭,开始吃。今晚的菜有炸鱼,一看就是我爸的手笔。他爱钓鱼,钓回来的鱼经常吃不完,我妈也不愿意处理鱼,经常是我爸自己钓,自己处理,自己做。有时候做个鱼汤,那是钓得鱼个头中等的时候。钓的鱼如果大条,就做炖鱼,如果是今天这种小鱼仔,就会油炸下酒。
其实我挺喜欢吃炸鱼的,我妈却说腥得要死,一口不动。
我一口一条鱼的吃着,我妈进来,捧起饭碗,问我:“你中午不是吃饭了吗,咋饿死鬼一样?”
我说蹬了好久自行车,体力消耗太大,饿着了。
我妈说饭焖得不多,叫我吃不饱就去拿卖得馒头吃,早上没卖完,还剩了几个。
馒头当然不是我自己家包的,其实都是冷冻馒头,从县城里一个专门做馒头的店进的货,每天早上妈拿出一些蒸好,拿出来卖。馒头松软香甜,还挺畅销的。
我想到馒头是冷的,我又不想去热,于是加快吃饭的速度,飞速把电饭锅里的饭都盛进了自己碗里。虽然又惹来我妈的笑骂,我却不当回事,说她自己反正就吃那一碗,我多吃点怎么了嘛,馒头让我爸吃嘛,不要那么爱男,啥都为我爸着想。我妈却说她是为我着想才是。我爸天天喝酒,胃不好,再吃点冷食,怕他把胃搞坏。这年头再有钱也生不起病啊,死老头子要是病了她忍心不治,我作为女儿会忍心吗?这钱好好存下来不仅他们养老,还能让我安心啃老,以后他们的钱就是我的,她精打细算还不都是为了我……
一套下来我只能唯唯应诺了。
吃完饭我连忙狗腿地刷碗去了,妈进屋歇着,有客人来取快递或买东西,我也都殷勤地出去张罗。抽空再扫扫地,擦擦柜台等。
我家晚上九点关门,门一关,时间才算彻底属于我了。我跑去东边自己的单独房间,门一关,舒服地往床上一躺。忽然想起好久没看手机了,拿出来一看,有燕子姐的未读消息。
【消息】燕吃虾:到家了吧?
我这才想起她让我到家了跟她报告呢,我都给忘记了。
【消息】beauty bell:嘿嘿,早就到了,一晚上都在忙,忘发消息了
【消息】燕吃虾:嗯。
【消息】beauty bell:燕子姐,你改昵称啦?
【消息】燕吃虾:嗯。
【消息】beauty bell:燕子姐,你还没睡啊?
【消息】燕吃虾:谁家好人晚上九点就睡觉啊。
【消息】beauty bell:哈哈,也是
【消息】beauty bell:燕子姐,你在干嘛呢?
【消息】燕吃虾:在自虐。
【消息】beauty bell:……
【消息】beauty bell:哈哈,燕子姐,你真逗,那你忙,我玩去啦
【消息】燕吃虾: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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