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奶凶奶凶的,饶是安绘本是个老阿姨,一颗心也不由软了软。
“这是什么?”
安绘疑惑的打开纸包,然后赫然看到厚厚一摞大团结,她不由愣了愣,抬头诧异的看向沈茂。
“看我干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沈茂板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啪的一下拍在安绘手上:“昨天晚上我妈回来时带回来的,XX报社寄过来的,我没有拆,但因为随信还有一张汇款单,所以,恭喜你,陈安绘,你写的稿子,被录用了。”
什么?
这真是要睡觉就有了枕头,天大的惊喜!
安绘再顾不得沈茂,三两下拆开信看起来,信件不算长,也就有两页,内容先是对安绘稿子质量表示赞许,表示会刊登在最近发行的报纸上,然后希望安绘能写出更多优秀的稿件寄给他们,他们一定会优先录用,然后就是一通勉力的话,信的最后,附上了稿酬数目和说明,千字八十。
千字八十,在当下的稿酬标准千字30-120里面,算是比较高的了,一个新人的稿件能给到这个价,可见这家报社对安绘稿件的重视。
安绘寄给这家杂志社的稿件,大概是两万多字,也就是说,收入大概在一千多到两千的样子,抵得过陈朝贵快半年的工资了。
“你现在能养自己了,而且还绰绰有余,回去告诉你妈,没必要一定把你嫁出去换彩礼。”沈茂板着脸说道,而内容,却让安绘心中一软。
“你今天之所以迟到,就是帮我取钱去了?”
安绘目光落在沈茂脸上。
“你们家急着把你嫁出去,不就是因为你哥输出去的那笔钱,”沈茂嘟囔着说,“如今你能挣钱了,他们也就别着急了,就算真想让你嫁人,好歹也找个好一点的人家不是。”
“好一点的人家?”看着少年局促的样子,安绘突然就起了玩心:“什么样叫好一点的人家?比如...你这样的?”
这话入耳,沈茂一下就愣了,然后,安绘就看到沈茂的耳朵尖,从白皙变成了微红,最后变成了绯红。
糟糕,自己一见美色就容易口花花的毛病,咋就犯了呢?沈茂可不是后世她那些男同事,都是风月场的老手,说什么段子都不带脸红的,这孩子还清纯着呢,她可不想任务没完成,先荼毒了社会的花朵。
安绘大觉后悔,正想说点什么来弥补,沈茂却先开口了,少年傲娇的哼了哼:“废话,我这样的,当然是最最最好的。”
呃...
这个话题要是再继续下去就糟糕了,必须立刻打住。
“其实我想好了不嫁的,所以,我打算离开。”安绘突然开口,而内容一下就把沈茂惊住了。
“离开,什么意思?”沈茂惊住了。
安绘抬头看着沈茂:“沈茂,我可以信任你?是吗?”
沈茂呆了呆,女孩的眼神期盼又炙热,还带着信任,他突然就感到了责任。
仔细想了想,沈茂郑重的点头:“是,你可以信任我。”
安绘笑了。
“时间有限,多的话我也不说,但是这门婚事你放心,我不会点头的,我已经想好了,等中考完,就离开家前往外地打工,我有手有脚又肯干,无论如何,过得都不会比在家里差的。”
“所以,沈茂,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自己。”
“我就算到了外地,也会想办法继续求学,而你,沈茂,你也要好好加油,考好周一的中考,考好三年后的高考,到时候,我们会再度见面的。”
下课时间有限,两人简单的又交流了几句,上课铃就响了,但这寥寥几分钟,以足够两人达成几个约定。
安绘接下来会想办法离开家,而沈茂会留在这里上高中,期间,他会注意陈家的动静,然后通过寄信的方式告知安绘,而刚才收到的这笔稿费,这几天继续由沈茂帮她保管,免得被陈家人发现了,等到安绘要用的那天再给她,至于沈父沈母那边,沈茂也要打好招呼,不要对外泄露安绘得了稿费的事。
坐在教室里,安绘重新整理计划。
之前手里没有钱,安绘本来打算忍着恶心去参加相亲的,因为在这个地区,如果男方相上了女方后,会给女方一个红包,少几十多几百的都有,而按照钱富贵的身家,一旦满意的话,应该不会少于三位数,安绘原想用这个红包当成外出的资金,再偷偷拿到自己的身份证离开,但现在手里有钱了,就没必要去相亲来恶心自己了。
干脆就最后一天考试时走吧。
安绘心中盘算,因为中考要求,当天身份证会在她手里,这就少了偷身份证的麻烦,其次,按照陈家人的尿性,是肯定不会来陪考的,她第三天上午考完后,就直接去火车站坐车,而陈家人大概率要到下午下班后才会发现,到时候,她估计都在几百公里外了。
安绘坐在教室里,想到几天后就能离开这里,突然就觉得心情畅快起来,甚至连接下来整理书本的时候,嘴角都带了笑意。
沈茂虽然坐在前面,但时不时也会注意身后的动静,感觉到安绘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少年的嘴角,也不由勾了勾。
周末波澜不惊的过了,应该是期盼安绘中考能拿个好成绩,以便抬高彩礼价格,别说陈家两口子,就连陈家宝,都没有来骚扰安绘,到这个世界以来,这两天算是过得最轻松的。
中考一共要考两天半,前两天,安绘一考完试就乖乖回家,到第三天早上,就该是最后一门考试了,安绘加快速度答出了题目,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提前大半小时交了卷。
考场外空无一人,显然,提前这么早交卷的学生安绘还是第一个,安绘在巡考老师诧异的眼神下安然去存包处拿了书包,不慌不忙的往考场外走去。
书包里除了一件备用的衣服,就是今早沈茂交给她的钱了,其他就没装什么了,安绘出了校门,穿过众多等待自家娃娃考试结束的家长,神情自若的走出了考场,她早就查清楚了,从考场对面的小路走,穿过两条小巷子,就能到有通往汽车站的公交站台了。
安绘脚步很稳当,虽然心里有些急,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直到进了小路,才加快了脚步。
这条小路是隐藏在一片居民房里的,只有一米不到的宽度,加上两侧的房屋院墙很高,阳光透不进来,因此很少有人来,且这会是上午十点左右,就算住在这片区域里的人,此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更是清净的不得了,说句夸张点的,这里安静到安绘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直走三四百米,就到了一个拐角处,再往前走四五百米,再往前拐个弯,就能出去了,安绘刚拐过弯,突然就站住了,她死死盯着前方地面,脸色很有点难看。
前面的地上,倒着一个人,虽然巷子里光线昏暗,但安绘依然看到了男人身下那有异于地面颜色的暗褐色。
“救...救命...”
男人似乎还有一丁点意识,呻吟着睁眼向她看来,这一照面,安绘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虎哥。
当天来他们家讨账,说是陈家宝欠了他赌债的那个虎哥。
当日在沈茂家,通过门上的猫眼,安绘曾看到过这个虎哥的长相,而且,事后还听沈茂说起虎哥的事情,对方的确是个混混,这两年在道上也混的有声有色,但比起一般无恶不作的那些流氓恶霸而言,虎哥的风评其实还好,他做事还算有底线,而且最重要的是,虎哥非常讲义气。
说实话,要不是非常清楚沈茂的性格,就以当时沈茂讲起虎哥时的眉飞色舞来说,安绘都差点要以为沈茂是虎哥的迷弟了。
虎哥这状态,是遇到人寻仇?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安绘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但都被她压了下去,目前不是浮想联翩的八卦的时候,真正的重点是,现在该怎么办?
实话实说,以安绘目前急于离开的情况来说,并不适合在这里久留,但看着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虎哥,安绘脑中天人交战,终于在两三秒后,做出了决定。
救他。
一方面,见死不救有违她的做人原则,二来,如果救下虎哥,那么之后很多事情,办起来要顺利很多,当然,前提是虎哥一如传说中讲义气。
少女走上前,在虎哥身边蹲下来,“我可以帮你出去叫救护车,但是,如果你以后好了,你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当偿还我的人情,怎么样?”
虎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家其实就在附近,昨晚回家时被人埋伏着捅了一刀,他挣扎着逃跑,结果进小巷后没多久他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追杀他的人固然不知所踪,可糟糕的身体状态,也让他没办法自己站起离开。
如果不是安绘误打误撞从这里经过,大概率是他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虎哥勉强挤出一句话,“好...救我...”
安绘点了点头,正要站起,目光却落在虎哥一侧裤袋里,那里一个名片盒的轮廓清晰可见,她伸手把名片盒拿出来,掏出一张放在了自己书包里,这才起身快步走出了小巷。
小巷外是一条时常有行人走过的街道,安绘在二十米外找到了一个无人电话亭,她立刻拨打了120电话,快速而准确的说出了小巷和位置和需要急救人的情况,这才放下电话,来到街对面的公交站台候车。
大概等了七八分钟,一辆开往客运站的汽车就驶了过来,安绘上车投币,当她走到车辆最后方空位坐下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而在公交车开出去的时候,救护车已停在了小巷口,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从车上跳了下来,冲进了小巷子里。
安绘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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