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颐成,是我心头一枚无法抹去的结。
对他亏欠,是时间也磨不平的伤痕——他默默为我做着什么,就给我无数自责的理由。
我从未弄清,是我心里装着他还是他心里藏着我?
陆颐成是出于那四年在伦敦寄居在萧迪家的情分?
还是那段对我从未启口,却早已在眼神里燃烧的情意。
我早已失去了动以真情的权力。
命运在我还来不及抬头之前,就把我推入那场“预设好的婚姻”。
我们的故事,没开始,就被时代与家族的手——按灭在光里。
那份初次感受的爱恋,在无声中枯萎,却始终没有死去。
它藏在梦里、藏在眼底、藏在我不敢多停留的一瞬间。
不是爱情,却比友情更深。比回忆更疼。
当他再次为我前往温哥华,瞬间的心痛让我拨通他的电话。
我才知道——他已不住在滨江花园。
他来的安静,走得更安静,连告别都不肯留给我。
像是怕,只要再多一个眼神,他就舍不得离开。
“颐成,”我说,“我想回滨江花园。在绿紫萝咖啡屋——想你请我喝杯茶,好吗?”
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里的颤音。
我知道萧迪在意他。哪怕我和他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他仍希望,我的感情世界,干净得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有些情感,不是不忠——只是未竟。它不言不语,却在血液里流动。
连我自己,也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背着萧迪,去见陆颐成。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
陆颐成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危险的温柔,是一场不该重来的劫。
陆颐成说要去温哥华。
——担心我临盆,需要萧迪留下照顾;
——担心萧迪不如他冷静、有说服力,让小妮认清现实。
可我知道,那并非全部。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的曾经那一点点爱慕的冲动!
他在意我。那种在意,带着克制的温柔,也带着深到骨子里的疼。
他冲进铁皮屋的救我,抱起我,
那声嘶哑的“李孟,我恨自己不够坚持”——成了他此生最沉重的告白。
而我,没能给他一个答案。
远远地,我看见他从车上走下来。
那一刻,我几乎忘了呼吸。
他依旧那样——衬衫笔挺,神情温润,步伐沉稳。天生贵气,举止克制。
他笑着向我走来,笑得一如往常,
却在靠近时,眼底那一瞬的暗色,是将所有未说出口的爱与遗憾,都吞进了沉默。
这不是重逢。——两颗被命运分开的心,在时间尽头的,再一次失守。
“陆总。”我起身,冲他挥手。声音比我想的更轻。
他抬眸,眼里那一瞬的光——温柔、又克制。
“今天怎么有时间?”他微笑,语气得体,“你现在不是应该好好在家休养吗,萧太太?”
他这么叫我,仿佛那是他给自己设下的一道界限。
我一时语塞,手心有些发烫。
似乎除了工作,我已不知如何与他谈生活。
“颐成,”我努力平稳呼吸,
“萧迪说……你要去温哥华找小妮?”
“嗯。”
他点头,语气淡淡的,“她应该会乖乖听大哥哥的话。你放心吧。”
他笑着,眼神温和。那笑意轻得几乎要散,却仍旧能让我心口一颤。
“……小妮喜欢你。”我终于鼓起勇气说。
陆颐成微微一怔。
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良久才开口:“她那时还小。只是对异性的好奇。”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我。
我看着他低下的眉眼,忽然觉得,那份避开的克制,比直视更让人疼。
“颐成。”我轻轻的说“我不想你为了我和萧迪,去面对那些……不该你承担的事情。”
我停顿了一下,喉咙发紧,
“去温哥华,有太多不确定的危险。小妮、James——他们都是加拿大公民。或许有些复杂!”
他抬眼看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李孟。”他唤我名字时,声音极轻。
“你照顾好自己。我有分寸的。”
他顿了顿,目光却没有移开,
“再说,萧迪已经安排好律师团队。不是还有萧聿吗?我们都有法律背景——不会让自己出事。李孟,跨过去,让大家的生活都平静下来!”
他在笑。只是那笑,淡得近乎心碎。
我忽然意识到,他说“我们”,
其实从来没把自己撇开——他仍在“我们”里,仍把自己放在可以守护我的位置。
——他所有的冷静、分寸与理智,都是他对我最后的温柔。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澄澈而平静。
我忽然明白——他的冷静、分寸与理智,全都是为了不让我看到,他有多舍不得。
我喉咙发紧,只能勉强笑着:“答应我,照顾好自己。这是我想看到的。”
“颐成,我欠你太多……”我轻轻地说。
话还没说完,
他举起咖啡杯,指尖轻触杯沿,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地握住托盘,像是要掩饰什么。
“李孟……”
他看着我,唇角微微上扬,
“那就下辈子,把你认为欠我的,还给我,好吗?”
他笑,笑得温柔,笑得淡淡的——
像是在玩笑,像在轻轻接住我笨拙的情绪。
只是那笑,太轻,轻得像风,一吹,就碎成了疼。
空气静得出奇,我甚至能听见他轻轻放下咖啡杯的声音。
那一声“叮”——像落在心底,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语气一如往常的平和。
“对,李孟在我这。”
“我们刚喝了花茶。”
“放心吧,你的萧太太正准备回家了。”
我怔住,连呼吸都僵住。
刹那间,咖啡厅里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只剩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温柔的刀子,剖开我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我和陆颐成对视。
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解释。
只是眼神里多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里,藏着一点叹息,一点怜惜,还有太多他不再说的话。
“回家吧,”他说,
“你的萧先生恐怕又要在我这唠叨半天了。”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轻松,像往常一样体贴。
只是他伸手替我整了整大衣的领子时,
指尖轻触到我颈侧的一瞬,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门外的风卷起一阵芦苇的飞絮,
纷纷扬扬,像无声的雪。
我转过身,不敢回头。
怕看见他眼底那一抹温柔的凉意——
像是对我的告别,也像,是对命运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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