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佳话

万般滋味!

千阙将手上的桃汁擦了擦,抿抿唇,又直起身子,伸展五指轻轻拍了拍少阳的后脑勺,如以往神君拍她那般。

少阳差点被她这般举动闪了脖子,连忙用扇子挑开她的手。

“诶?做什么?哪用着你一个未飞升的小仙娥来宽慰我了,说出去,我少阳殿下还混不混啦。”她说完又往筐里顺了个桃啃起来。

千阙傻傻笑了一声,收回手。

看了少阳一会,她才认真问道:“所以说,神仙是可以喜欢上别的神仙的,是吗?”

“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仙娥,这问得是什么问题。”少阳皱皱眉。

一边啃桃,她又一边又说道:“喜欢上妖魔鬼怪凡人也行,但是不建议。佛陀不建议,有妇之妇不建议,死缠烂打的也不建议,若是真心喜欢也只能缠上三万年,再多了就不建议了......”

千阙突然觉得少阳这人十分特别,尤其是对待情之一字上,十分看得开,在她嘴里,只有一连串的不建议,却没有一个不可为。

旁的倒也好理解,唯有这“死缠烂打?三万年?”千阙十分疑惑,问了她一嘴。

少阳嘴里的桃子嚼得嘎嘣脆,不慌不忙地咽下了,摇摇头才开口:“三万年,就是一块石头都捂成渣了。”

千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面上神色变了几变,犹犹豫豫,懵懵懂懂地又问道:“那年龄辈分、门第尊卑、恩怨情仇呢?”

“诶哟!”

少阳被问出了兴致,玩味地打量她一眼,感叹道:“看不出来呀,你很懂嘛。”

“嘿嘿,我看过些戏本子。”千阙娇羞一笑。

神山上最不缺的就是青鸾从十亿凡尘里搜罗来的各种戏本子,她最喜欢看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少阳摇摇头感叹了一句。

“不过你倒是问到重点了,如果连神仙都不能突破年龄尊卑、恩怨情仇这些枷锁,那凡间世俗的芸芸众生岂不是更难。”

“你刚刚不是还疑惑死缠烂打来着吗,一般涉及年龄、尊卑、恩怨情仇的感情不管神仙还是凡世,都会比寻常人坎坷万倍,至少要一方死缠烂打地纠葛着,才有可能走下去。”

“只是万事都有个期限,我说的三万年便是这个纠葛的期限。当然,因人而异,或者一万年或者七万年,有个期限就行,求之不得便坦然放下,成了执念便不好了。”

“就拿我东海那三公主和战神,花招和神君来说,就是差着尊卑和辈分,隔着千难万难,或成一段佳话,或成......”少阳说了一大段话。

“花招和神君?佳话?”千阙惊呼,心口莫名其妙一酸,眼神灼灼的盯着少阳。

少阳话没说完,被她这一嗓子吓得手里的桃差点掉地上。

“刚说你仙格有点模样,咋还一惊一乍起来了。”她撤了撤身子,有点嫌弃。

看千阙瞪着圆润的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又不愿相信地望着自己,她心中存了些疑惑,挑了眉,又问道:“你来神山五百年,该不会还没听过八卦吧。”

千阙咬了下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听神君说过,青鸾被老头毒成老太太,还有栩无离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她回忆着。

“打住!”

“一些稀疏平常的往事,你管它叫八卦?我就说呢,神君怎么可能讲谁的八卦。”少阳瞳孔缩了缩,连连感叹:“八卦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这日子过的苦啊。”

苦吗?千阙耷拉了眼皮。

许久她又抬起来,提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问道:“花招我知道,她来神山送过几次酒,她与神君有何佳话?”

“哪是什么佳话啊,一桩风流冤案罢了。”少阳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失望。

冤案,还风流!

千阙提着的心口又被拉扯了一下,感觉手里的桃也不甜了,随手往筐里一丢,又将身子往少阳身侧靠了靠,眸子水润润地问道:“你说说?”

见她为了听八卦桃都不吃了,少阳心里一乐,也擦了擦手上的桃汁,将折扇展开扇了几下,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话说那花招仙子,本是昆仑山的一株月茶花,因着七万年前得了神君一滴鲜血滋养,化为人形后便对神君一片痴心,只是念及与神君身份年龄悬殊,七万年来,将满腔深情深埋于心不敢示于人前,直到三千年前......”

少阳信口开河、添油加醋地讲起这桩因她而起的风流冤案来。

说道花招对神君一往情深时,千阙心口一酸,嘟了嘟嘴巴。

讲到花招给神君送月茶花、送百花香包、送棋子时,千阙咬紧了下唇,闷闷生自己的气来,五百年了,自己怎么就没给神君送过什么。

提到神君睡袍、手帕上的月茶花时,千阙眉头隐隐锁成川字中间的一小竖,小拳头握着,指甲在手心里隔出一排月牙。

渲染到神君对花招情根深种,借酒浇愁时,千阙一颗心隐隐发疼,水汪汪的眼睛暗淡了几分,失落与心疼尽写在脸上。

演到花招在昆仑镜里向神君刨白心意时,千阙心口如坠进了万年的冰潭里,冰凉凉、空落落,起起伏伏,有些喘不上气来。

少阳话锋一转,又感叹这如何是一场误会,神君又是如何冰冷又薄情地拒绝了花招时,千阙心口一松,长吐了一口气,眸子重新闪亮起来。

可听到少阳绘声绘色讲述花招被神君拒绝后如何花容失色,如何哀伤恸哭时,她也跟着悲悯起来,仿佛是自己一腔爱意得不到回应,极尽苦涩和凝重起来。

少阳泛着老母亲般的愁容,唠唠叨叨说着:“神君活了数十万年,一朵桃花都没有啊!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了花招这朵,还没开呢,就被掐了,还真是愁死人呐!哎!不过谁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呢,神君不是命那花招每百年都来神山送十坛酒来嘛,万一以后还能再擦出火花来呢。”

“不能吧。”千阙连忙插话,她已经自哀伤凝重中略回过些神儿,又解释一句:“花招确实来过送过酒,可神君都没见她啊。”

少阳边说边观察着千阙的神情,心中的狐疑逐渐明朗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摇摇头。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唉!因缘的事最难预料,如一阵风,不知何所起,更不知何所终,谁知道呢。”她喝了一大口酒,长吁短叹起来。

千阙情绪被她抛起来又放下,再抛起再放下,起起伏伏几番轮转之下,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唉~”

“年少不知愁滋味,你哀叹什么啊?”看千阙愁容满面跟着自己叹气,少阳又被惹笑了。

叹什么呢?或许是替花招哀怨,或许是替神君遗憾,也或许只是替自己哀叹吧。

千阙沉默着,摇摇头。

少阳看她懵懵懂懂又故作深沉的样子,爽朗一笑,劝解道:“是啊,没什么好叹的。有爱而不得的,就有终成眷属的。你只听了花招的往事,却没听战神华严和东海三公主的佳话,那可是痴痴缠缠了三万才修成正果的旷世奇恋。”

她抬手在千阙的肩膀上一拍,问道:“你不好奇?”

她这一拍,将千阙从方才的万般纠葛中拍了出来。

幽微的,隐秘的,赤诚的,懵懂的,百转千回,万般滋味,一时间尘归尘,土归土,消散在心口,可这般情绪和触动却深刻又绵长,藏在心间,刻骨铭心。

虽说只认识了半日,千阙发觉自己的情绪出奇地容易被她带着走。

看她挑着眉梢,勾着唇角,笑意深深的模样,千阙瞬间又被勾起了兴致,期待地眨着眼睛道:“好奇!好奇!什么旷世绝恋?”

“吭吭,她二人.....”少阳清了清嗓子讲道。

......

两个人促着膝,围着一筐蟠桃从半上午直说到太阳西沉,直到一声“千阙”落在二人头顶。

羽嘉衣袂飘飘落在一旁,立在夕阳下,站在霞光里,唤了声:“千阙。”

少阳听到羽嘉的声音连忙起了身,收了折扇,理了理衣裳,俯首作揖道:“神君。”

千阙看到羽嘉,眼睛亮闪闪一笑,可想起少花招之事,她心口又生出些酸意,怔怔瞧着少阳施礼,忘了起身。

羽嘉看她神情不似往常自在,也不似往常热情,不知少阳与她说了什么,眉头微蹙,嗓音冷淡淡冲少阳道:“许久不来,礼倒多了起来。”

“礼多人不怪嘛,嘿嘿......”少阳嘿嘿笑着,收起了方才的风流不羁,看着竟有些许乖巧。

哪是礼多人不怪,分明是三千年前乱撮合姻缘,险些被羽嘉抽了龙筋,此时还后怕着。

“神君新捡来的仙使真不错,可爱又有趣,我们相谈甚欢呢。只是我仙泽才与神君有两分相思,她为何有六七分?”少阳巴巴问道。

每次听到她说话,羽嘉就脑仁一阵疼,干脆将目光直直越过她,望向了千阙。

少阳等了一小会儿,也没等到羽嘉开口,又道:“这样好的仙使,神君是在哪里捡来的?改日我也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捡一个回来。”

她说着话,还贴心地转身将收伸到了千阙面前,挑着眉示意要将她拉起来。

相谈甚欢了大半日,已经算得上相熟,千阙也很自然的伸了手,借着她的力起了身。

“神君怎么来了。”她站在少阳边上,与她肩并着肩,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第一时间起身,也没冲过来拉自己胳膊,羽嘉目光扫过少阳,经过挨着的两个肩头,才落到千阙脸上。

只一瞬,她便转身离去了。

“怎么,扰到你们相谈甚欢了?”转身前,她冷冷撂下一句话。

呃,被无视了。少阳不明所以,一脸讶异与无奈。

千阙弯腰提了半筐桃,快步跟上,走在羽嘉身侧。

“不打扰。神君是专门来寻我的吗?少阳君十分有趣,我们很聊得来,就忘了时辰,神君莫要怪罪。”她解释道。

“哦,你找她接着聊吧。”羽嘉脚步快了些,声音幽幽然。

诶?神君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讲话过,轮到千阙不明所以。

少阳哪是个会把话掉在地上的主,一把拉过千阙,接话道:“千阙,来,咱不理她。”

“以前还只是冷淡古板,如今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咱们玩,不理她。”她又贴到千阙耳边,小声嘀咕一句。

千阙不知所措,苦笑一声。

羽嘉鼻息沉了沉。

很好,少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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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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