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礼本以为自己能好好睡一觉，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直到林洛川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时，她依旧睡不着。
而究其根本，似乎还是因为她的手被林洛川攥在手心里。倒也不是说这让她不舒服，只是她为此抓耳挠腮，这种进退不能的境地让她心怦怦跳。
春礼本想趁他睡着时候把手抽走的，但又怕吵醒他，想了想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也沉沉睡去。
对于林洛川来说，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夜晚，他自然睡得很好，第二天也是睡到了日出才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寻找身边的春礼，可睁眼一看却让他心乱跳了一拍。
春礼的位置已经没人了，他走出帐篷看了一眼，还是没能找到春礼的身影。
她会去哪儿？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想到这林洛川的心沉到了谷底，大清早起来美梦破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春礼能随时随地找到他的所在，而现在他却对她的位置一无所知。
慌张的林洛川只好伸手挡在嘴边，扯开嗓子大喊着她的名字：“春礼，你在哪？”
春礼在半山腰采野花，她的听力也敏锐，自然轻而易举地听到了这声嘶吼。
春礼下意识地回头，怔怔地朝营地的方向看了一会，又听到了另外一声来自林洛川的高喊：“春礼！”
他这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春礼还没听他这么说过话，而她本还想在花丛中都逗留的心都没了，她转身朝林洛川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直到快走到他身边时，才逐渐放缓脚步。
她也没错过林洛川脸上紧张的神情，那一刻他大概真的以为她彻底抛下他离开了，虽然春礼确实那么想过，但……
“你醒了？”春礼走向他的时候，试图平静地和他对话。
林洛川欲哭无泪地看向她，低低地叹息一声后沉默地朝她张开臂膀。
春礼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攥紧手里的花，助跑着扑进了林洛川的怀里。
但此时她也不忘嘴硬道：“你是不是觉得冷了？”
林洛川在她颈间埋了埋，才低声道：“嗯，你的话让我如坠冰窟，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再也不见我了，明明主动的是你……”
春礼挠了挠眉毛，佯装不解道：“什么主动？”
林洛川气得紧紧搂住她的腰，咬牙切齿道：“你昨晚不是主动亲我的？这你都忘记了吗？”
春礼依旧懵懵懂懂地摇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做过这些。”
“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难道亲我是一件让你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在你心里我成什么了？”话虽这么说，但林洛川脸上没有任何恼怒的神情。
相反他还捧着春礼的脸看了看，小声嘀咕道：“你就是我认识的春礼啊，怎么会像牛一样倔强呢？难道需要我再演示给你看一遍吗？让我亲我可不亲脸了啊。”
春礼轻咳一声，握拳放在唇边，淡定道：“我刚刚学习了记忆消失之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然她怎么会亲林洛川呢，要么他在不经意间诱惑她了，要么就是她疯了。
林洛川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握住春礼的肩膀，弯腰道：“不是吧，你没告诉我说你变成牛之后会丧失记忆啊。”
春礼无辜地望向他，轻声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
林洛川听到这里，却有了新的想法，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春礼，摩挲着下巴道：“既然你的记忆消失了的话，那我不得帮帮你，好心告诉你吧，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以前爱我爱得要命，恨不得天天和我黏在一起，知道吗？”
春礼无奈地在心底冷笑一声，她默默无语地摇头：“不知道。”
林洛川却已经夸张地拉起她的手盖在自己胸口，一本正经地含笑看着她道：“我说的是真的，难道我会骗你吗？”
春礼无法再和他拉扯下去了，好吧她承认昨晚是夜色动人，他的容颜也迷惑了她，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她现在有点点后悔呢……
想到这她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道：“好像把你的记忆抹除才是正确的。”
林洛川见状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戳了戳她的脸颊道：“你看你承认了吧，承认了就好，不过你放心，我很大度的，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等你彻底接受我的那天，我再加倍讨回来。”
春礼忍不住捂住他的嘴，口中嫌弃道：“你在说些什么稀里糊涂的话，听不懂。”
林洛川只剩着一双眼睛漏在外面，但他也不介意，就温柔地注视着她，眼里都是溢出来的情意。
春礼无法招架，反而是狼狈地移开目光，主动道：“我们走吧，再不回去，世界又该发生新变化了。”
林洛川都听她的，此时只在背后叮嘱她道：“只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你不能随意抹除我的记忆，那是我在你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
听到这话春礼心里倏地一抖，她僵硬地转过身子，打起精神道：“好，我答应你。”
其实林洛川这话给了春礼不小的打击，这还是她第一次思考起人类和自己的寿命，在世事变迁面前，她作为一只妖也改变不了什么，而在流逝的时间面前，人类的一生又变得短暂如春秋。
坐在回程的车上时，春礼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林洛川也没打扰她，反倒是她悄悄透过车窗打量着他的侧颜。
他的生命对她来说好短暂，可对她表达的情感又那么厚重，她好像有点怜惜他了，那她要不要也爱他一下。
不管多长时间，就全心全意地爱他一下。
想到这春礼偷偷在车窗上画了个心，然后才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她昨晚本来就睡得不好，这一睡便睡得很沉，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下来她也不知道，直到她睡了个自然醒，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处。
而这个时候林洛川正在回消息，看到醒来的她后侧头看了一眼，轻声道：“醒了？睡得好吗？”
春礼慢悠悠地直起身子，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不久。”
春礼张了张口，还是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就这么坐在车里等我，不难受吗？”
林洛川诧异地抬头看她，好脾气笑笑：“不难受啊，看你睡觉怎么会觉得难受？”
春礼却忽然笑道，认真道：“林洛川，轮到我教你一招了，和我的时间比起来，你的岁月很短暂，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没必要委屈自己。”
林洛川听完她的思考后，笑着纠正了他：“我没觉得委屈，倒是你怎么还替我着想上了？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想，你也不要自讨没趣。”
春礼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失落，她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看向林洛川，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洛川看着她这艰难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要是真心疼我的话，倒不如和我在一起，那样的话，我的生命也会有意义很多。”
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他已经习惯了毫不掩饰地朝春礼表达自己的情绪。
本来他以为这次春礼也会装傻糊弄过去，没想到等他说完话后，春礼还是那副忧伤的表情。
随后她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接着林洛川听到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空中飘忽不定，仔细辨别的话似乎是一句“好”字。
林洛川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下意识狐疑地嗯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春礼的脸。
春礼却不想再说第二遍了，她笑着捂上自己的脸，躲避着林洛川的注视和触碰：“你要是没听清的话我可不会说第二遍了。”
林洛川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攥住春礼的手，认真保证道：“我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清楚了。”、
说完后他拉了拉春礼的手，低声道：“春礼，你把手放开，看着我。”
春礼的手被他拉开后，她却还是无法正视林洛川的眼，更奇怪的是明明没什么搞笑的，可她的眼神一接触到林洛川，她就会笑着移开闪躲的目光。
“干嘛……”林洛川也无奈了，笑着问：“不好意思看我吗？那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事情？什么事情？春礼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得要爆炸了，她搓了搓僵硬的脸颊，哆嗦着道：“能让我自己静一静吗？我好像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林洛川很无奈，却还是放开了握住她的手。
本来明明该怦然心动，该心花怒放的是他，但春礼的反应却比他还大，这模样又过于可爱，他的情绪都被冲淡了。
离开林洛川的触碰后，春礼左右活动了一下胳膊，小声道：“我要走了。”
“哼，狠心，走吧走吧，等我明天再来黏着你。”
春礼听见这话也只是笑，她转身打开车门，却又在一瞬间，趁着林洛川不注意的时候，立马转身捧起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呃，人要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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