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叶啄尘想起了那一夜。同是一双坚毅的眸子望着他说:“不拼一次,怎知情滋味?我说的,对吗?”说罢便笑着投了入凡井,落入人世轮回之中。
尚不待他回答。
好在这一世,他有机会可言,“我只是你的朋友,宋千凝。其他人等,与我无关。”四目相接,宋千凝看见了他的赤诚,心防卸下多半,转而问道:“告诉我这么多,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好你自己就成,不管面对什么。”只愿你不为这世间所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唯此夙愿,希望得偿。对于未来如何发展,叶啄尘虽有些神通,却也无可奈何,故而在心中希冀道。
做好我自己?谈何容易。宋千凝长舒一口气,但想着事在人为,人总不能灭了自己威风,便也乐观起来,微笑着道:“你这话,我记下了。”
叶啄尘亦是展颜,见话说的差不多,起身告辞,须臾间就跑了个没影。个个都来无影去无踪的,惹得宋千凝好生羡慕。她坐回床上,从手上的纳戒里拿出了功法,自行练将起来。
算下来,这套功法至今已练习小半月,全文已然默诵。对照一遍无误后,宋千凝就将功法收至纳戒里,循环往复地练着,一遍下来有一遍的提升。待重复至不知第几遍之时,她指尖便微有电流感,滋滋滋的,眼见一道浅淡的光晕升腾起来,将她全身包裹着。
“大成了。”如寅出言道,已在旁守了好一会。
宋千凝也不知他何时来的,尚未睁开眼便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今日又是被老祖宗无双气质惊艳的一天,从他冷冽的脸上她愣是看出了几分亲昵,一时间欢喜了好些,激动地说:“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听得久了,如寅倒是习惯了这个称呼,也便接受了。
“来看看你练习的如何,”只他没说,是怕她忧思过度才来的,现下依旧忍不住问道:“没伤心了吧?”
宋千凝心说老祖宗您既护着我,能护着我全家么?终究未开口,真脱口而出也实在是有些不要碧莲了。
“伤心也没用,我如今才明白这世间弱肉强食的法则,唯有自己变强,才能护住家人。以前是父母护着我,现下轮到我来护住他们了。”宋千凝剖心道。
可怜见的丫头这是要自强不息了,如寅有些心疼,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好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想明白就好,”似下了个评语,又道:“既然这本心决已成了,便再来一本吧。”说罢,即取出一本莲经递将过来,宋千凝才接过去,就发现这次的教材也太厚了些,却也没抱怨,自顾收进纳戒里了。
“老祖宗,您能抱抱我么?”宋千凝话锋一转,虽说这话有些大不敬,但她还是不假思索地宣之于口了。无他,饶是母亲慕容从小也未亲抱过她,而人受伤的时候,除了自个舔舐伤口,还真想有人能抱住自己,哪怕一会就好。这么些年,她实在是渴望一个拥抱,可从未有人像样地给过她。
如寅未言语,只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他轻闭双眼,鼻尖全是丫头身上的味道——一股恬淡的温香,一身腱子肉当即便松了下来,贪恋起这片刻的美好。
一双大掌在她背上轻柔地摩挲着,抚着脊背。渐渐,耳下鼻息均匀,再看去,那双灵动的眼已经阖上了。
竟睡着了。等人睡熟,他才将人打横抱起,轻巧地放在了榻上,掩好被子,正欲要走,心里却舍不得了。便回头俯身卧了下来,仍旧把人揽在肩上,合眼假寐着。
再一次地,他眷恋起怀里的小人儿,枯冷的心又悸动起来,自言自语道:“本该如此。”经了两世的哀恸,在这一世终于有了欢愉,就像等了若干次的船,总算渡了一次江河。他已忘了等了多久,以及从何开始的,只知心悦她这事已有些年头了。
此刻的如寅,不自觉地陷在了温柔乡里,良久才起身,终是要走。没法子,身上的担子在,还有诸多事等着他操办。
待宋千凝醒来,身旁早已没了如寅的身影,唯被子上残留着他独有的冷香——让她心宁,也不知是因为人还是因为气味。见夜幕仍垂,便拿出新课本《莲经》翻看起来。
这本功法是入门的课程,跟本医书无异,罗列了诸多病症的解救之法,只与现代医疗不同,治病施的是术法而不是用药开刀。所含病症之杂,不止有惯常听过的,还有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非常人所得的,包括生老病死中可能遇到的,亦涵盖物理伤害及术法伤害的。要是学透这本功法,那医术还不得贯通古今出神入化!
尽管有些不解老祖宗为何独独让她学医,宋千凝还是认真研读起来,没有怨言。起初读起来虽难,但随着知识储备加深,亦从容了几分。因难度远大于前本心决,这本莲经她愣是花了三个月才初步掌握。
宋千凝没有比较,自是不清楚自己已经进步神速了。
北极基地喜不自胜:难道这就是法学生的天资么?进度喜人!
现下,肺毒疫情已有所消退,大规模爆发变为零星爆发,形成群体免疫后民众的身体素质抗打了不少。防控措施日益松弛,人们的社会生活又回到从前,与疫情前相差无几,不过略有改变。最大的改变便是社交场合少了几成,整个社会务实了许多,撇开了很多空架子。
以宋千凝所在的贸易公司为例,客户赴华视察的几率下降了许多,几乎都是寄付样品后就下了单,销售成本调低了不少。恢复办公后,宋千凝的日子又变成了两点一线,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公司里,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练功,连带着陪优优和沙琪玛的时间都减了许多。
而自宋汇离世后,慕容就投于军务,只闲暇时来宋千凝的小家略坐一坐,再未留宿。宋千凝察觉到母亲的变化,看在眼里却不忍言明,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日。
“也不知老妈每天在忙啥,”宋千凝打了一通电话,没人接,就知她妈这个工作狂又搞工作去了,“不等她了,我们吃饭吧。”林嫂诶了一声,没过一会就摆好一桌饭菜。
落座后,宋千凝自顾吃起来,优优则由林嫂给悉心喂饭。16个月的月龄,须加上正餐了。赶巧今日刘陌章来看孩子,这会赶上饭点了在门外敲门。
宋千凝起身开门引人进来,问了声听没用过饭后,便给添了双碗筷。刘陌章也没客气,细心坐在优优身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时不时说个趣话打打岔,一席饭用下来也算高兴。
对于这位前夫,宋千凝心里已毫无芥蒂,俩人和平相处着,时不时答应人来看看孩子,现下也瞧着顺眼,却没想到此番来刘陌章开口道:“我们那套房子,我准备卖了,买个离公司近点的免得日日开车。”
这话说得宋千凝顿时警铃大作,她一下就想起那夺命热、搜下有条微、博说二手房卖后冰箱里有一颗头。难道指的就是刘陌章这套房?
宋千凝心下一念之间已转过百个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试探着开口道:“卖房可有不少讲究,跟中介合作坑也不少,你都了解过了吗?”
刘陌章毫无疑虑,大言不惭地说:“小区外面就有专业的中介,我只需合同一签、钥匙一交,等着买主来就好了。你这是操的什么闲心,向来都是买房子的人着急,我一个卖主有什么好担忧的。现在的中介啊,干净得很咧。”这可真是一句好话十句顶,宋千凝不过才提醒了一句,刘陌章就叨了这么多,她忍不住扶额,带不动啊......
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可小心着些,莫要大意了,尤其是钱款收讫和交房的时候,断不可掉以轻心。”听了这话,刘陌章仍没放在心上,只嘴上说着好,没过一会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等人走了,宋千凝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她不禁想起来之前同袁云到河东省出差的时候看的龙门石窟,赫然矗立的石像一下窜入她脑海。这才发觉,既未指明是人头,或许指的是颗石头也未必,这般自我安慰着才静心下来。
谁曾想到了半晚,宋千凝从梦中惊醒,梦里竟是有人将她的头砍下和着水泥做成了人头石像放在了刘陌章卖的二手房里,生生将她惊出来一身冷汗。
那砍头的痛还油然在心,像是事实而非梦境,宋千凝害怕极了,想唤老祖宗来说一说梦,又想起老祖宗那疲惫的神情,不忍间便作罢。这等小事,还是自己解决罢。
再睡倒是睡不住了,宋千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房拿出莲经,顾自练了起来。才练过三章内容,就写了厚厚一沓子草稿纸的笔记,这用功程度堪比当年她考司法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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