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说出口后，舒善清屏气凝神，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无比敏感。
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偏偏身后的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其实舒善清到底想问什么，苏离唤很清楚。他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要不要趁着现在直接坦白算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不到一秒，就被苏离唤生生按了回去。
他轻叹一口气，几千年了，第一次无奈自己是只吸血鬼。
“我——”
“呃苏离唤！”他开口的同时，舒善清打断了他的回答。
算了算了，他如果说没有，自己要怎么办？如果说有又该怎么办呢？
潇潇说得对，不能太心急了。
“那个……”舒善清大眼睛来回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啊对，上次我们互相给彼此画画，我找到了你给我画的另一副！”
上次两人互相画对方，苏离唤确实给她画了一幅很丑的画像，可其实在那幅之前，他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另一幅画像上。
那幅画上的舒善清风姿绰约，美若天仙，比许多画师画得都好。只是当时他画完后，趁着舒善清不注意，把那幅画藏在了其他画纸的下面。
苏离唤见她打断了自己，也就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嗯”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
“那以后，还给你画。”
舒善清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猛地一窒。
她觉得话的内容，还有苏离唤说这句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对，压根不像普通侍卫会对主子说的话。倒有点像，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还没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前会发生的场景。
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
暧昧！
舒善清睁大双眼，对，是暧昧！
想完，又蓦地蹙起眉。
会不会因为自己对苏离唤有了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会对他的话自动过度解读？
可是那句话明明就不正常呀，有哪个侍卫会对自己的主子说以后还给你画画这种话呢？
等等！舒善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个咯噔。
苏离唤刚刚说的是“以后还给你画。”
他对自己的称呼是“你”，不是公主！
这……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可自己这心里，为什么没有一点以下犯上的感觉？反而还有点甜丝丝的……
这不是代表我在他那里，也不只是公主这一个身份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刚刚没有说出口的那个人，难道是，我？
嗯？
啊！我自己在这里脑补些什么！
舒善清看着空气各种脑洞大开，她自认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也毫无破绽，但其实她的一颦一笑，一皱眉一垂眸，全都落在了苏离唤眼里。
两人从艳阳高照骑到余晖洒地才决定回宫。
在马厩集合的时候，舒善清发现苏离芯和Win没有来，于是转头问苏离唤，“你妹妹还有她未婚夫呢？他们不回去吗？”
苏离唤解释说：“他们两个不骑到天黑是不会走的，不用管他们。”
“啊。”舒善清小脸一垮，有些遗憾，“我还想请他们两个吃饭呢。”
苏离唤笑了，“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好吧。”舒善清回头拦上潇潇的胳膊，“走吧潇潇，我们回宫。”
如苏离唤所说，苏离芯和Win从白天骑到了晚上。
只要骑马，两人向来都要论个谁输谁赢才罢休。今天也不例外，一到马场他们就私自去了偏远的地方开始骑马比赛。
“来吧，今天输了的赌注是什么？”苏离芯看着Win，兴致盎然
Win回望她，满眼都是宠溺，“还是你说了算。”
“嗯……”苏离芯歪头想了想，数秒后说，“输的人，背着赢了的人绕马场走两圈！”
Win点头应下，“好。”
夜幕下，苏离芯一身黑衣配黑马，好不帅气。
“吁~”一圈跑完，苏离芯拉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一袭黑衣的Win，眉眼弯弯，“Win，你输了！”
Win输得心甘情愿，而且甘之如饴。他倾身下马，走到苏离芯旁边，张开双臂笑道：“来，接你下来。”
苏离芯也不客气，一个飞身跳进Win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背我走两圈！”
“好~”
静谧的夜空，空旷的牧场，连风都停了，谁也不忍心打扰这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
Win背着苏离芯，慢悠悠地走。可趴在他背上的苏离芯不老实，两条长腿一直荡啊荡，还时不时故意蹭到他的腿上。
那双手也不老实，一会儿摸摸Win的脸，一会儿又去戳他的脖子。
终于在那只小手准备往胸膛伸去的时候，Win受不了了。
“乖，老实一会儿。”
苏离芯不干了，“是你输给了我！”
Win：“所以呢？”
“所以？”苏离芯凑近Win的耳边，“所以我做什么你都得受着！”
后背的柔软加上苏离芯挑逗的语气，Win无奈，“可是芯儿，我的忍耐力并不怎么样。”
苏离芯低头，拿鼻尖蹭着他的后脖颈，故意撩拨道：“那就别忍了呀……”
话刚说完，两人如烟丝一样消失，无垠的马场恢复了半夜应有的宁静。
-
自从认识了苏离芯，还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后，舒善清出宫的次数愈加频繁。从前几个月才出去一次，而现在变成了一个月出去几次。
而且有了他们的陪伴，出宫再也不用扮成男装了。
只不过每次出去不是去茶馆听书，就是去牧场骑马。
虽然偶尔也会去河边摸鱼，或者去空旷的草地放风筝，但时间久了，舒善清就想挖掘一下其他可以玩儿的地方。
十二月，京都来了一批波斯商人，皇帝特批了集市的一整条街供他们使用。
这些年有不少来乾朝献宝的波斯人，那边的奇珍异宝舒善清从小也见过许多。可这次整条街都是波斯的新鲜玩意儿，而且还都是波斯人亲自卖，场景和气氛自然跟献宝是不一样的。所以当舒善清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约苏离芯一起去凑热闹。
两人约好了这次出宫就她们两个，谁也不带，就连潇潇舒善清都没有让她跟着。
潇潇知道后一万个不同意，可无奈拗不过她的公主，只好退让一步。
“那你要早回来。”潇潇想了想，“晚饭前！晚饭前必须回来！”
舒善清拍拍她的肩膀，“没问题，保证晚饭前回来！”
说完，转身看着苏离唤，挑眉问：“苏离唤，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苏离唤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来了一句，“玩得开心。”
“得嘞！”
舒善清熟门熟路地跑出宫后，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苏离芯。两人对未知的集市都充满了期待，所以一路上把马车驱使得飞快。
到了集市，已经能感觉出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马车不好前进，舒善清和苏离芯便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正式进入那条波斯商人的街道后，两人属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络绎不绝，每个摊位都被精心布置过，整条街道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色彩缤纷。
Win带苏离芯去过波斯，她见过类似场景。但上次见都已经是几十年前了，面前这条明显比当时看到的要更加热闹和繁华。
“好热闹啊离芯！”舒善清激动得想跑两圈儿，“好热闹好热闹！”
苏离芯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很热闹。”说完转头看向舒善清，比了个冲的手势，“走，我们一起拿下这条街！”
“拿下！”舒善清双手举过头顶说到。
新奇的小吃，精致的摆件，就连面具上的绘画都是舒善清从来没有见过的式样。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绕回街头，把整条街每一个摊位都逛了个遍才觉得满足。
准备回宫的时候，舒善清觉得需要给苏离唤和潇潇带点什么回去，不然没法交差。思来想去，觉得刚刚看到的套娃不错，而且摊位离得也不远。
“离芯，我想给潇潇还有你哥哥买点东西带回去，你要不要也给Win带点啊？”
苏离芯眼睛一转，觉得给Win带点也挺好，“要！你准备买什么啊？”
舒善清说：“我想买那个套娃。”
“那个套娃确实不错。”苏离芯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一起去买。”
“好！”
意见一致，两人便往套娃摊位的方向走。
可是在途经面具摊的时候，舒善清被摊主叫住了。
“小姑娘，要不要来个面具啊？”
舒善清闻声转头，刚刚来逛的时候没注意这个摆摊的主人，这会儿仔细一看，发现面具摊的摊主是一位年纪很大的婆婆。
她全身黑衣，面部除了那双立体好看的眼睛之外，其余的部位被一块黑布蒙了个严实。
“来个面具吧？都是我自己画的。”婆婆的嗓音带了岁月的味道，有些哑。
舒善清看着她，又低头看看摊子上各色精致的面具，突然改变了想法，她转身跟苏离芯说：“离芯，我想买面具了。”
苏离芯看了看摊子上的面具，觉得也不错，但还是套娃更吸引她，“那你买这个，我去买套娃，你买完就在这里别动，我来找你。”
“嗯。”舒善清点头应下，“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离芯离开后，舒善清低头认真仔细地挑选着，“婆婆，你这面具怎么卖的啊？”
那婆婆慈眉善目地盯着舒善清，“我这面具，只卖有缘人。”
舒善清抬眸看向摊主，笑意盈盈，很是开心，“那我是你的有缘人喽？”
摊主点头，然后没由来地岔开了话题，“姑娘，你身边，有一群特殊的人。”
“嗯？”舒善清没听明白，“什么特殊的人啊？”
摊主笑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在我们波斯，几千年前曾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个个拥有精致的五官和过白的皮肤，除了视力听力绝佳之外，还能来去自如，瞬间移动。最重要的是，他们体温异于常人，十分冰凉，所以从不与我们相处。”
舒善清挑面具的动作顿住。
她这说的，是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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