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午这最后一堂课要结束的时候，林明叶确定了一件事。
和他自己想得差不多，看到窗外有东西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这是他在不引起老师注意的情况下，尽全力观察周围环境得到的结论。
但这样的结论好像也影响不了什么，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自己的特殊才比较麻烦。而当前更重要的，也是如何把这种情况上报才是。
直接打110肯定不行，最后转接的不知道是谁——这很容易导致自己说的话全被当成胡言乱语。
而自己也确实不清楚是不是只要打个110谁都能接上自己这种特摄成真的“举报”。
要是想直接连接的话……
林明叶又一次抓上了左腕的手环。
他现在真心实意后悔没有在警局的时候就问全了这东西的用途再要一份说明书。但在老师下课之后，林明叶发现自己不用思考如何完成这件事了。
有同学告诉他有家人来给他送饭，而林明叶抱着警惕下楼后，看到的是拎着一个看起来大概八十年代铝饭盒的张群。
“中午好，小明叶~”
林明叶看到这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看了看学校半空漂浮着的影人（待定），在看到这人没什么想要动手的态度后，才犹疑地皱起了眉毛。
“你来找我是——”
“来继续昨天的屏蔽环功能讲解啦。”张群神色自然，一点都看不出这人昨天准备让林明叶自己“进行充满乐趣的探索”，“顺便带个饭。当然，这个情况我觉得你可能也不想听我讲解，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放到你晚饭时间——正好那时候应该也都处理完毕了。”
“现在先吃吧。”
“六中有食堂……”
“肯定不如我带的。”
张群回答的声音很是轻快，把饭盒推到林明叶怀里的动作也挺敏捷——假如他不是一直保持端坐在道边椅子上的话，倒是个和昨夜差不多的轻松样子。
于是林明叶在接过饭盒之后，低头看了眼张群坚持不动的下半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侵蚀后感官也出现了变化，在那些半虚化的影人后，他看见从张群的双腿位置开始，有泛着幽蓝的黑色不明物体正在不断流下，渗进砖缝间的土壤。
林明叶眨了两下眼睛。
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高中生指了指这些东西。
“我想问……这是什么？”
“啊？啊。”交了饭盒就把上半身调整成仰靠的张群顺着林明叶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这个你不用管，算是简易处理。”
“……”
林明叶咽了口口水，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抱着饭盒坐到了张群旁边，准备老老实实地吃一顿饭。
打开饭盒的时候倒是让他有点惊讶。
饭盒里的内容看起来是很不错。
不知道是一开始外面包裹做好了保温，还是张群拎来之前就已经给饭菜加热，打开之后诱人食欲的香气就冒了出来。
旁边那个疑似临时工的不正经家伙也没有打扰他吃饭的意思，反倒是空出双手开始折腾起一个平板，也不知道是抓紧时间打游戏还是具体要操作什么东西。
他唯一看起来在工作的表现，大概是林明叶在吃饭间歇偶尔抬头，能看到那些影人的颜色越来越虚，轮廓越来越不分明。
但还是没有消失的迹象。
倒是那边不断敲击平板的张群停下了。
他先是抻了个懒腰，接着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小明叶，我问下啊——你知不知道学校里谁可能受欺负或者心理压力大？”
“……”
林明叶转过头，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张群，在确定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答案而不是调侃，这才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不知道。”
“欸？现在的高中生都不关心年级里的大家了吗？我那时候虽然自己没怎么关心，但总有八卦人士四处散布各种消——”
“可能有，但我没注意。”
虽然知道林明叶帮不上忙，张群那边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
看起来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只是耸耸肩，转头又开始敲打他那个平板，也和林明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说点高中生好奇的内容。
而终于放松下来，不再将精神集中在头顶那些半透明影人上的林明叶一转头，又看到了另一种挑战他认知的东西——
和他刚才在张群脚下看到的，往地下渗透的物质颜色类似的东西，出现在了六中的周围。
说是周围也可能不太正确，描述起来应该是一个像动画片那样的结界之类的，笼罩了整个炽空市第六中学。
或者联系那种泛着幽蓝色光泽的黑色物质来说……这像是个吹涨了的泡泡糖？
就是把纯黑色的物质撑开到极限，显出半透明甚至更透明状态的样子。
甚至那些幽蓝色的光泽都在撑开之后变成了不断在透明薄膜上流动的流光。
“这样你也能看到？”
在林明叶试图研究这东西的时候，张群发出了声音。
在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可以发现，刚才姿态从容的青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高中生，甚至微微挑高了眉毛。
“看到什么？”
“笼罩学校的屏障。”张群回答得倒是很简略，看起来也没有继续就此解释的打算，“一般来说应该是看不到的，需要配合其他设备甚至仪器才行。但是你能看到，对吧？”
“……这是我被侵蚀得很严重的意思吗。”
“反正被侵蚀也不影响健康和寿命。往好处想说不定还有很炫酷的能力可以用？”
“像是你现在这样？”
“嗯。”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自然地换了话题：“我现在的行动，是将学校和外界隔开了。”
“啊？”
“也就是有效地将问题控制在一个范围内。”
张群的回答很轻松。
“……这样对外面比较安全？”
林明叶抓着饭盒的手指紧了一下。在此之外，高中生没有做出别的大反应，只是垂下头开始收拾自己吃空的饭盒。
现在还是中午休息时间，隔着椅子周围树丛吹过来的风似乎是超乎平时忍受能力的潮。
然后张群轻巧地用指节敲了两下伪装成木质的塑料椅子。
“内部也是，我这个做法相当于在没有找到明确目标的时候直接大范围使用能量对冲。嗯——跟因为找不到蚊子，所以在整个屋子里面喷杀虫剂一个意思。”
“……那之后来的人也是？”
“当然啦。”似乎是操作这些物质的工作结束，张群终于开始挪动自己的两条腿，“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是……”林明叶卡壳了一会儿，自己抓抓头发，“我也没什么以为的，就是觉得可能会是个大场面？”
“大场面才是真的要命。”
张群似乎被这句话噎得窒息，深呼吸了好一阵才接下高中生的话。
“拜托啦，大场面看起来是很帅，但帅是要钱要人的啊……”
“我能控制住不出大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特警那边拎着仪器过来安装一下，大功率把这些东西都搞掉——然后就是根据仪器缩小范围，找出源头，扣个屏蔽环留个记录。这就是正常流程了，别想什么大场面。谁也不想看到大场面。”
高中生遗憾地叹了口气。
“听起来真是好单调。但这样能找到吗？不会直接找到我头上吧？”
“你在小看我们的屏蔽设备，而且……”
“而且？”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在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校门口来了警车，也能看到有人先跳下车，开始从车上往下挪一个个看起来很重的箱子。张群也站了起来，揉了揉林明叶的头发，拎着空饭盒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好学习努力升学，有问题就找警察，这些东西高考也用不到，用不着关注，啊？”
“等我们找到人了，我留下来跟你说屏蔽环的功能怎么用——拜托了千万别说我昨天要你自己探索……”
“诶——喂！”
“唉。”
林明叶跟着站了起来，又没什么跟上去的理由。
高中生犹豫了一会儿，自己往教室里面走了。
没有张群的话，也没必要在室外感受九月份的热量。室内空调挺好的。
——虽然今天外面似乎也不怎么热？
——体感？
林明叶没多想这个，只是回了教室——空调当然还是比室外舒服，中午抢点时间睡觉下午听课，至于晚饭时间的约定——
等到时候在想。
高中生只是重新抬起手，抓了下卡在腕骨上的手环。
接着就是下午的课程了。
靠窗的同学有些看到了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在学校里甚至是操场上，就算老师敲黑板也没压下大家兴奋的小声讨论。虽然没有谁在老师的镇压下成功探究到这些警察是来做什么，但大家都愿意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于是从学校有人自杀一直到校长贪污爆发，什么主题都有，谁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林明叶在这些讨论声中始终保持沉默，但也难免有点得意。
只是这种轻飘飘的心情，每次在他抬头去看窗外的时候就会被打下去。
那些据说还没成型的影人还在半空中飘着。
虽然在那种屏障的笼罩下，它们的颜色确实浅了不少，看起来比中午发现的还要透明。但……
——所以一直没找到人吗？
——那么，张群确定这情况不是我导致的原因是……
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影人身上带着的其他颜色不是昨天晚上的红色，而是正好相对的绿色——是这样吗？
颜色和什么有关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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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NO.04 而警察叔叔姐姐们可能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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