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为什么那么害怕？”程优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疑惑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立奥提却不是很在意：“你要是能弄懂地精的思维，那也就跟他们没差了。那只地精就是个恶心人的摆设，真正的守卫在后面。”
程优想问是什么，话没说出口，背后一凉。
有悉悉索索的爬行声自腐叶中响起。黑黢黢、毛绒绒的脚剥开树丛、沿着地缝伸出来，紧接着就是那些充满诡异横纹的圆腹。
蜘蛛们接二连三地探出身体，向两人这边迅速靠近，把他们团团围住。
之前在德鲁伊村庄，程优不是没见过大蜘蛛，但那时蜘蛛的模样好歹在他可以理解的范围内。眼前这群，已经不能说是单纯的蜘蛛了，它们拥有沉甸甸的蛛腹和接近人形的上身，人脸的部分却没有一丁点正常的五官，只剩下相互对称、漆黑的复眼，它们的下颚突出来，在快速震动敲击，借此传递攻击的讯息。
这一幕太掉san值了。
弹幕头一排卧槽还没刷完，程优就立刻按下直播黑屏。
“你怎么不早说！”他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立奥提幻化出武器：“说了也没用！现在就指望你的地精朋友能帮我们免于战斗！”
程优：“可它们不理人的啊！”
蛛丝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人形蜘蛛纷纷举起前刃，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地精能交流的。
蜘蛛女妖用它们来看门，就是要把所有入侵者弄死在洞穴外面，有时候甚至不分敌我。
立奥提先一步动手，他一刀砍断某只蜘蛛的右腿，下一刀捅穿它恶心的“人脸”。鲜血的气味让被固定住的蜘蛛尖叫，但同时也刺激到了其他大家伙。
两只地精的尸体被扔到天上去，四肢都切得整整齐齐，跟躯体一起落进泥地里。程优看见黑眼罩被一只蜘蛛咬掉了半张脸，然后其他蜘蛛也跟着分食掉了他的胳膊和腿，到处泛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弹幕］卧槽，刚才好丑的蜘蛛
［弹幕］发生什么了？怎么黑了？
［弹幕］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弹幕］我好像听见了啃咬的声音
［弹幕］主播别黑屏啊，想看打仗
究竟是想看打仗还是想看分/尸，程优可不好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不光直播间要被封，连他这号上的角色都要重头再来。
他快速念咒语，明亮的火光拔地而起。
火焰燃烧着绯红的色彩，在混乱中翻滚着**。所有的蜘蛛都被吓了一跳，它们本就怕火，在看到如此架势的颜色时都本能地退缩。
可惜很快它们就发现这种火焰没有丝毫杀伤力，这个技能“燃欲之种”偏向光明伤害，仅仅对不死族有优势，对人形蜘蛛的影响大大被减弱了，因此蜘蛛们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就镇定下来，转而愤怒地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但程优没有放过这短暂的喘息。
脚下的土地开始生长出荆棘，植物条争先恐后突破土层，眨眼间错综交织形成密实的网把他们笼罩住。
原本的控敌技能被用来充当防御手段多少有些不合适，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及太多。立奥提在视野被荆棘覆盖前把一只地精踹出去，让最近的蜘蛛因为追尸体而放缓了脚步。
程优明白仅仅是藤蔓还不足以抵挡蜘蛛锋利的前爪，于是又在尖刺荆棘内侧加了一层“防护银面”。
这样姑且算是不会被突破了。
立奥提随手抹掉刀上的血，呼出一口气，道：“做得不错。可是它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他们迟早会被这群怪物耗死在这里。
程优思考几秒钟，问：“你觉得它们会挖洞吗？”
立奥提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躲开。”
程优就老老实实躲在人身后。
立奥提收起长刀，沉默着将手贴紧地面。他或许是在默念咒语，亦或是向神明祈祷，程优不太懂，总归是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起效。
紧接着，他就看见暗夜精灵浑身上下散发出明红的光，与燃欲之火的颜色如出一辙。立奥提整个人也在变化，有深色的鳞片爬上他的手臂和脚踝，血纹随之生长在他露出的皮肤上，弯曲、螺旋的角自然而然从其额发间探出——那是独属于地狱的角，有点像是石鬼盘羊。
程优想起了能够形容这种生物的词：羊角恶魔。
倒映着猩红的光逐渐吞噬掉暗夜精灵苍白的皮肤，血液在那热切的温度中奔腾流淌，他的骨骼正在快速重铸，变得坚硬无比，他的肌肉紧紧贴合着四肢，酝酿着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有一串听不懂的咒语从立奥提口中钻出，程优仔细辨别，只听出了希莱两个音，然后他就看见立奥提高抬起一只手——
手臂青筋渐聚，由掌握拳，猛地向下砸。
——这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掌法！？
巨大的响动震在耳膜，骇人的冲击力直接贯穿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程优还没来的及感叹，就被轰轰烈烈的尘沙剥夺了视野，紧随其后的，是令人恐慌的失重。
——————
万万没想到，玩游戏居然还能玩到跳楼的绝望感。
如果再给程优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选择朗格姆的假期这款游戏。
快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珍惜生命，远离暗夜精灵，特别是某个会变羊角恶魔的暗夜精灵……
程优在下降之余还不忘调低声音，因为刚才那声地陷把他震得头疼，现在就连挂过脸庞的风听起来都如此刺耳。
立奥提的四肢此时已经半恶魔化，支撑力和抓取力都大大增强，他及时勒住程优的上身，单手抓进岩土缝隙里。
石块和泥沙不断跌落，一串深深的划痕蔓延在他们下滑的地方。
程优看着自己摇摇晃晃如同软面条的手脚，头一次为暗夜精灵的讲义气而感动。
他们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对于人类的程优来说，底下未知且危险，他贫瘠的视力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头顶遥远的洞口上。
“我们还能上去吗？”他问。
立奥提反问：“为什么要上去？”
程优声音有点抖：“你、你不会要……”
“我们下去。”立奥提肯定道。
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
充满潮湿的风再次刮上脸颊，黑暗无限拥抱着感官，程优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怕骂人咬到自己的舌头，被迫闭上嘴。
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下落多久。
脚下又是一声巨响，立奥提稳稳落地，恶魔非同一般的腿骨让他很轻松地就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同时他的肌肉也足够支撑两个人的重量。他们两人都完好无损，丁点儿血也没掉。
程优挣扎着从暗夜精灵手臂里爬出来。
他惊魂未定，作为当代脆皮大学生，哪里受过这么大刺激，一时间只感觉血压蹭蹭上涨，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弹幕从刚才开始就没消停过，数不清的文字充斥在他的右视野里，导致程优现在看人都有彩色的重影，他费劲巴力地从背包里翻出照明石头来，然后打开了直播镜头。
映入观众姥爷眼帘的就是羊角、恶魔皮的暗夜精灵。
［弹幕］有角！有角！
［弹幕］踏马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弹幕］大哥你谁
［弹幕］立奥提怎么变成这样了！
［弹幕］什么TM的叫惊喜！
立奥提拍拍手上的泥土，对于法师那经典一星的小身板习以为常：“庆幸你还有一颗心脏在跳吧。”
“所以你是个恶魔，不是暗夜精灵？”程优指控。
立奥提说：“我母亲是暗夜精灵。”
“那你为什么能——”
“长出角来。”立奥提接，还泰然自若地碰了碰自己冰凉的角尖，“所有受希莱之主青睐的暗夜精灵都有这个能力，与自己的意向无关。”
他的族人至今仍痴迷于此，认为这对角和这如同恶魔般的皮囊就是希莱伟大的神恩显现。事实也确实如此，暗夜精灵与羊角恶魔所生出的孩子，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同时也永生永世都要效忠于**之主。
只不过，对于其他种族的人来说，他们就是被诅咒的存在，是精灵族系堕落的庞支、令人不齿的邪恶表亲。
“你如果觉得恶心也没办法，这对角恐怕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收回去。但你大可放心，我能够控制自己，我是不会在背后给你一下的。”立奥提漫不经心地说着他曾经无数次保证过的话。
“不不不。”程优立刻道，“角很帅。”
“是是，很丑……什么？”立奥提怔住了。
弹幕开始刷问号。
说实在的，单看某一种恶魔元素，比如鳞片、血丝和黑红镶嵌的眼睛确实不算美好，但这一切配上那对透亮的角就不一样了，这套整体效果简直被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程优表示不理解：“这么帅的角，干嘛不早点拿出来。”
看看这扭曲的造型，这极具规律的横道道，还有着如血髓玉般的颜色，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早知道暗夜精灵能长角，他就选这个种族了，再当场皈依希莱，简直不能更完美。
“真的太帅了。”程优暗暗决定，以后再去逛mod区，他一定要找找有没有给人类或者剑骨之灵加恶魔角的。
“……”
头一次被人仔细欣赏恶魔角的立奥提难得陷入沉默。
［弹幕］帅吗，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丑吗
［弹幕］还行吧
［弹幕］没懂主播在兴奋什么
［弹幕］之前只知道程优羡慕有腹肌的人，没想到他对角也情有独钟
［弹幕］坏了，戳他x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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