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秋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她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能睡这么久。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睁眼后面对一片朦胧的日子,而每每她睁眼的下一刻,谢辞的声音也就会响在她耳边。
“师父醒了?”
祝秋轻“嗯”一声,手边被谢辞递来一杯热茶,她喝过之后才觉得腹中有些空。
然而下一刻,谢辞就又道:“师父午饭也没吃,此刻定然是饿了。前面十里有处包子铺,师父先拿糕点垫一垫,一会儿我去买包子。”
祝秋:“……好。”
她放下茶杯,看着模糊的红衣少年,忽然就轻轻一笑,无奈地摇头。
谢辞也跟着轻笑,还问:“师父笑什么?”
祝秋道:“我笑我收你为徒,现在教不上你什么,倒是让你为我忙里忙外。”
谢辞无所谓:“阿辞能留在师父身边,干什么都愿意。”
“什么?”
“……没什么,师父。自古师为尊,师父教给我那样多的医术和常伦之理,如今若是阿辞连照顾师父都不愿意,岂不是狼心狗肺?”
谢辞说着官话应付着,这些话他说得已经太顺口了,若是让京城那些人见到他这般“不狼心狗肺”,怕不是牙都要惊掉。
但事实上,官话说久了也会厌烦。不是厌烦重复和啰嗦,而是当一个人得到想要的时,他总会想要更多。
一开始能见到祝秋就是天道所怜,后来能陪在祝秋身边就是此生无憾,可现在,他不仅能陪着祝秋,甚至能看见祝秋对他笑——他若没猜错,他该是这世间第一个见到师父笑得人——所有想要的,他都得到了。
他却还不满足。
他又想要更多——比如,师父只看他一个人,再比如,师父能接受所有的他。
那贪心的、暗戾的、真实的他。
谢辞没说话,他静静看着祝秋。
他心里想让祝秋尽快好起来,却又分外珍惜祝秋看不清的每一刻。
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用最真实的眼神……看着她。
-
与此同时,萧泽在队伍前骑着马,他刻意压了些马速,以至于马车不会那么颠簸。
他知道祝秋就在他的身后,离他不过二十步路。
多么近。
他却不能回头。
拽着缰绳的手稍紧,他垂眸,身边却忽然传来另一阵马蹄声。
“司卿。”
是箬檀的声音。
他转头,箬檀正跟着他的马速,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他。
“是司主传来的信,红鹤相传,应是急信。”
急信二字被箬檀稍加念重,萧泽一顿,这才接过。
四目相对,两人表情无异,箬檀少女灵动笑了笑,又满是活力地重新回去和蔺青他们聊天。
萧泽单手拆了这封信,内容如常,是嘱咐他此次去岐安定要找到圣上要的天心石,作为两个月后姜贵妃的千秋之祝。
说到姜贵妃,也是一大人物。
两年前,一场大火烧了永安宫,姜贵妃痛失爱子,整日不出宫门,以泪洗面。
而她最得圣上之心,圣上为此几乎搜罗了所有奇珍异宝送去安抚,甚至还有大妖蓼嵘的心——蓼嵘还是他擒的。
就这样,无数绮罗起伏如长河地流进去,在世人面前铺展了姜贵妃的得宠之路。
饶是缚妖司的司主,在信上也是洋洋洒洒对姜贵妃一番敬词与夸赞。萧泽眉眼淡淡,看完后稍微展了展信纸,阳光洒下来,在某一个角度,信纸上隐约现出其他字迹。
【贵妃密令,七殿下将见,遇之杀。】
哗!
一阵火焰从萧泽手上燃起,顷刻间便将这封信烧得灰都不剩。
萧泽神色不变,但望着远方,渐渐出了神。
其实他此番离京前缚妖司的司主与他谈起过七殿下的事,彼时他尚不以为意,可不知这两个月间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姜贵妃竟然也这样说。
如果是贵妃的密令,那定是真的。
七殿下谢礼,那个两年前死在大火里的皇子,竟然真的出现了。
何必呢?
既然两年都未有任何音讯,那如今又为何再出现找死?
萧泽双眸淡漠,他不知道理由,但也不需要知道。
他要做的,就是若遇到使一手无慈剑术的人——
杀了他就好。
-
一行人,两处心,就这样不快不慢赶路近半月,祝秋终于模糊地看见了陇岭的皑皑白雪。
在陇岭以北便是岐安,那是大陇南北部交界的名城,正好位于一处雪窝子,传闻每年寒冬,岐安城的雪比人都高。
——但真来了岐安,就会发现传闻不可信,看景不如听景。
常年大雪,岐安百姓早已深谙化雪之道。城楼错落而立,房檐积雪,在祝秋眼里,看着竟也就比阿朗山更白一些。
马车摇晃,祝秋收起纱帘,道:“原以为能看见大雪。”
她语气平淡,但谢辞却听出两分失望。
“师父竟是想看大雪?”
“我?”祝秋闻言轻笑,“不——”
她刚开口,马车外却传来另一道声音。这声音不卑不亢,又似银铃,是箬檀。
“祝姑娘,谢公子!”她从帘外露出半张脸,“我们司卿说前面便是孙先生的医馆。届时司卿作二位陪,一同去找孙先生,我们就先去前面找别院下榻。”
这样快?
祝秋有些意外,轻轻颔首:“劳烦司官。”
而箬檀却没走,她“诶呀”一声:“什么司官不司官的,我瞧祝姑娘同我年龄相仿,直接叫我‘箬檀’便好。”
祝秋淡笑:“那就劳烦箬檀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们就别院再见。”
小姑娘骑着马踏踏踏地又走了。马车里安静下来,祝秋转头,发现谢辞一身红衣,似乎是在看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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