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我们坐在离城门不远的一家酒楼的雅座里。
花常在一连灌了半壶酒下去,然后愤怒地拍着桌子道:“抄袭狗还能排名第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若是让这种人一直霸占榜首的位置,以后文学还有出路吗?文学是洗涤灵魂的清泉,是心灵的港湾,是坚守道德的防线,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发源地,怎么能如此玷污?如果连文学都变得污秽不堪,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希望?!”
我、梅映雪、江永都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花常在,唯有花无染还能冷静地继续研究菜单,而我徒弟则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花常在形容文学的这些词语虽然说得很对,但这些小黄|文真能算得上文学吗?
梅映雪吃吃地道:“可是……这里是魔界,若是我们烧了那家书肆,是不是动静太大了?”
花常在道:“焚琴烹鹤这种事怎么能做?烧书是世界上最不能原谅的罪过,我的意思,我们应该找出那个红茶黑莲花到底是谁。你们看,这个抄袭狗是多没创意,连笔名都抄袭。”
江永道:“但是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咱们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终于说到重点了。
“怎么和我没关系?!”花常在的手指又开始想指我了,我立刻丢了个眼风过去。花常在咬了咬牙,吞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绿茶白莲花是我的朋友,我为朋友抱不平。”
花无染终于抬了一下眼皮子:“是谁?”
“不能告诉你。”
“依我看这本书格调低下,情节千篇一律,感情描写浮夸,算不得一本好书。”花无染继续评价。
花常在怒道:“当然是好书,感情描写真挚自然,文风优美动人,情节虽然风流却不下流,这样的书在当今的话本中如同一抹清流,实是宝藏文。”
花无染唇边掠过一个轻蔑的笑,但他没吱声,似乎不想和自己妹子争论。
行吧,这个仇我记下了。
但是……花无染,你身为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平时没空就看这种断袖小黄|文吗?怪不得自己开了一家书肆,原来是为了看着方便。
是不是看多了以后,把自己看弯了?
我记得在这本书里,有大段关于你和我徒弟的描写,我很想采访一下你在看自己和另一个男人这样那样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是脸红心跳,还是意乱情迷?
江永闲闲地开口:“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自从到了魔界后,修为似乎阻滞了。”
花无染点头:“正是。”
终于说到正事了,我道:“魔界被魔气笼罩,修仙之人到了这里,被魔气所染,修为就会慢慢倒退。时间长了,只怕连驭剑飞行都做不到。”
梅映雪大惊:“那怎么办?我们一定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江永凝重地点点头:“三天时间应该还可以承受,只是我们现在的修为都被魔气克制,似乎只剩下平时的八成了。”
我看了我徒弟一眼,他一直一言不发,站在窗前往外眺望。
我忽然明白为何我徒弟在三鲜河上能做出那一套连元婴期都做不出的动作,想必是魔气不仅没消耗他的修为,反而令他修为增加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徒弟终究还是要入魔的。
等到他入魔了,我们就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我有丝淡淡的忧伤,无论如何,我这一生最亲近的人,终究是我徒弟。
上一世我看着他由七岁的漂亮小孩长成了二十岁的英俊少年,然后……因为强迫他双修的原因,师徒两人变得形同陌路。
以至于最后他一直把我放在囚车里,带着我东征西讨,我时不时能看到他伟岸的身姿,笑傲正邪两道的英雄气慨。
即便我与他立场相对,我其实也是由心底里被他折服的。
这一世我没强迫他双修,师徒之间的关系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但是我觉得他似乎与我更亲近了。
以后,他终是要成为魔尊,而我是个普通的修士,我不可能再跟在他身边。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我徒弟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忽然回头,一双美艳绝伦的凤眸深深地望入我的眼中。
咦?
如此深情的四目相投,难道我徒弟已经彻底被我掰直了?
但是不行,徒弟,你要记住,你是弯的。
就算我心再大,不记恨上一世你错手杀了我,我对你的恐惧却已根深蒂固。只要你一露出和上一世相同的魔尊表情,我就怕得要死。
算了,即便他是我两世加起来最亲近的人,该放手的时候也要放手。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要飞翔了。
而我……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我还是找个深山老林,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苟且偷生吧。
最好再收一个容貌俊美,厨艺一流的徒弟……
我东拉西址地想着,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心情如同过山车,上上下下,下下上上。
我徒弟轻轻蹙了蹙眉,沉声道:“整座城都被结界笼罩,由上空离开几乎是不可能。城门和城墙上处处都有守卫,还有巡逻的侍卫首尾呼应。刚才看到一次守卫换班,必须交换腰牌,按人头点名,同时有巡卫在旁边监视,几乎是无懈可击。”
瞧瞧,所谓的领袖气质,不单纯是他长得帅出天际,金丹期比元婴期还能,更关键的是这睿智的脑袋。
就站在窗前摆了一会儿绝世美男的姿势,便已经看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了。
而在他敏锐观察之时,剩下的人却为了小黄|文争执不休。
这就是精英和普通人的区别吗?
花无染亦走到窗前看了看:“结界是如何维持的?”
“城上空有一条若有若无的魔龙。这龙一直在吐出魔气,那些魔气应该就是结界的根源。”
“空中飞不出去,硬闯也闯不出去,难道我们挖个地洞出去?”梅映雪沉吟道:“我倒是有挖地洞的法宝,晚上试一试吧。”
我徒弟欲言又止。
我心里暗道:只怕地道也挖不出去。
我们一直流连在外,也没人来找我们回魔宫。到了夜深人静后,梅映雪就拿出法宝打算挖地。
不出所料,虽说她的法宝十分厉害,挖掘机十分之效率,但仍然在入土几尺后就挖不下去了。
梅映雪叹了口气:“地下好像也被施了法,根本挖不下去。”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能逃出去吗?”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竺林倚在一棵树上,看着我们发笑。
咦?怎么就一个人?“就你一个吗?你就不怕有人刺杀?”
另一个方向又传来竺林的声音:“因为那个是替身。”
我立刻转向那个方向,另一个竺林站在月下。
然而紧接着又传来第三个竺林的声音:“只不过,那个也是替身。”
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竺林。
行吧,他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想必他连上厕所也会十六个一起挤进去。
我们六个人只当那些竺林不存在,既然挖洞也不可行,那就……再议吧!
于是我们三人回了四喜丸子,我徒弟三人回了五花肉,决定明日再议。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始终无法入睡。
怪不得慕容寒完全不管我们,三鲜城的守卫这么严密,想逃出去确实很难。
我心里烦得很,虽然我没感觉到灵力明显消褪,但以上一世的经验来看,修仙的人在魔界灵力确实难以为继。怪不得这许多年修真界从来没认真地攻打过魔界,而魔界也从来没认真地攻打过修真界。
想必魔修在修真界也并不怎么好过。
上一世我徒弟为了进攻修真界先就把灵气搞得乱七八糟,想必也是源于此。
我睡不着,索性不睡,披衣而起,走出房门。
只见月华如水,远近亭台宫室次第错落,在月色下被照的如同仙境。
虽说是魔宫,月下风景还挺不错的。
于是我诗兴大发,决定吟诗一首: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
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有人轻笑了一声,我连忙回头,红衣少年踏月而至。
夜风袭来,少年鲜红的衣袂被风吹了起来,腰带下坠着的一条玉压襟上纯白的长丝绦如同缕缕情丝,点缀在长袍广袖之间……
那双美艳绝伦的凤目若颦若嗔地斜睨着我,似有万千风情!
啧啧啧,瞧瞧这风华绝代的未来魔尊陛下!
你说你不在五花肉好好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而且你在晚上更撩了你造吗?我真怕我一时把持不住,直接就把你按在院子里练一练双修十八式啊!
我徒弟淡淡地道:“那本《修真界第一万人迷渣受》你看过吗?”
前一秒钟我还沉浸在我徒弟的美色中无法自拔,下一秒钟我就全身汗毛立正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
我小心谨慎地看着他:“略读过一些。”
我徒弟露出一个冰冷的笑:“若是让我找到这个作者……”
我打了个冷战:“这么一件小事情,您千万别挂在心上。您以后是要做大人物的,所有的大人物都被无聊小说家写过无数野史,做大人物的人就要有宽广的胸怀,俗话说宰相肚子里能乘船……”
徒弟大人,您将来不止是宰相,您是陛下啊!
我徒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干嘛那么客气?对自家徒弟还用‘您’来称呼?”
我这不是吓的吗?
我狗腿地笑笑:“徒弟,你来此有何贵干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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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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