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乔等了一晚上,钱琅都没回来。
如今他是在村子里出的事,想要找地方躲起来的话也很容易,轻易不会再被人抓到了。
她冷静想了想,兔狲曾说,如果有人因他而失明的话,他就再也变不回人身了,难道这家伙想不开,出了什么事了?可是,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董乔站在曾经意外掉进去池塘边,想起她曾经拼命把钱琅按在水里情形,一时万分迷茫。
眼下出了太多事,先是桑林没了,接着奶奶又出了事,如今连钱琅也出了意外,哪一件都这么棘手。
董乔心烦意乱,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奶奶。她刚进屋拿起手机准备出门,电话却响了,低头一看,是董丽。
“董乔,不好了,奶奶快不行了!”
董乔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在紧急手术了,董丽代董乔签了字,姑父董建等一家人也都来了,一大家子都焦急等在手术室外。
近两个小时的等待,最后却宣告抢救失败,病人因并发症深静脉血栓去世。
听闻这个消息,董乔大脑近乎死机,脸上没有了一点血色,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董丽和好几个护士一起把她架到了旁边的靠背椅上。
姑父董建早就对她不满了,直接冲她吼道:“你怎么照顾奶奶的?这么大个人了,蚕厂蚕厂没管好,奶奶奶奶没管好,你还活着干吗?早知道这样,奶奶就不应该你们家来养!”
只是董乔什么也听不清,好像面前这些七嘴八舌指责她的话都成了画外音。
奶奶的墓地在桑林后面的小山腰,是她生前自己曾经选的一个地方,下葬那天,来的亲戚都走后,董乔跪在奶奶墓前,整个人像脱了好几层皮,拜完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兔狲出现在奶奶墓前。
这么多天没见,兔狲终于自己找回来了。
董乔想哭,却发现自己连个可以靠的肩膀都没有。
兔狲走到她膝盖前,董乔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头,一滴泪落在兔狲鼻子上。兔狲伸出爪子想去擦董乔的眼泪,却又怕太利的爪子划破她的脸,停在半空很久没有动。
董乔轻轻握住它的前爪,嘴角扯了一下,突然也想开了,谁说哭的时候一定要靠肩膀呢。
“以后,你就这样陪着我,也挺好的。”董乔淡淡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像陈旧了很多年已经风化掉的破布。
日子还要继续过,蚕厂这段日子都是靠买桑叶续日,这对蚕厂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桑林的事要尽快解决掉。董乔抹了把眼泪,抱着兔狲起身回家。
家里少了一个人,冷清了不少,董乔强忍着伤心,又看了一眼之前整理好的奶奶的遗物,将它们都锁在奶奶的房间里,又整理出一间卧室,带兔狲进去。
卧室里有一张床,董乔看着这床,突然想起兔狲以后可能都不能变回人身了,只是,苏文虽然不招人喜欢,无故这样失明也真是有点可怜。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乔问兔狲。
兔狲见董乔终于问起了,从地上跳到床上,又示意董乔坐下,然后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还原了一遍。
“所以因为你们无意间亲了一下,你提前变回了兔狲,又被苏文看到这一幕,所以她瞎了?”董乔确认了一遍。
“她在即将看到的时候就失明了,所以准确来说,她失明和我变身应该是同时发生的。”钱琅解释道。
“这么说来,她应该不知道你变成了一只兔狲。”董乔有点明白了,“那苏文的眼睛还能恢复吗?”
董乔问完这个问题,兔狲半天没有回答。
苏文的眼睛能不能恢复?钱琅还会不会回来?
如果因为这个意外,导致活生生一个人永远成为了动物,而一个无关的人将永远失明,是不是代价有点大?
董乔见兔狲一直没回答,叹了口气,刚想作罢,兔狲叫住了她:“董乔,你愿意救她吗?”
董乔顿住,认真看着兔狲:“我更愿意救你。”
董乔想的是,如果苏文的眼睛有救,那是不是代表兔狲还可以恢复人身?
“可如果要救她,是让你做一件你可能做不到的事呢?”兔狲睫毛抖动了一下,似乎心都在颤动。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董乔回答。
兔狲又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如果想让她恢复,需要你真心为她流一滴眼泪。”
董乔愣住:这是什么救法?
兔狲接着说:“将你这滴眼泪,融入一瓶眼药水中,苏文滴了这眼药水,就能立刻恢复。”
“那你呢?”董乔赶紧问。
“我还会像之前那样,有三十六个小时的人身。”
董乔沉默了:想让她流泪简单,这要为苏文流一滴泪,怎么样能为她流一滴泪呢?苏文跟她完全是陌生人,非亲非故,甚至还互相看不上眼,的来要救钱琅,还真是有点难度。
她低头想了半天,突然问:“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好好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兔狲愣了一下,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有些问题,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不能回答。”
董乔还是不能死心,接着问:“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的人身?”
兔狲倒是没有犹豫,认真回答:“因为你是我命中的那个人。”
从一只兔狲嘴里听到一句这样的话,董乔一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突然有点后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苦笑了一声,起身要回自己房间,轻轻拍了兔狲一下:“早点睡吧,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晚安。”
真心为苏文流一滴泪,这个问题,融入了董乔的梦里,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心为这样一个流泪。
次日,董乔刚收拾完准备去找桑林,东博的刘经理来电话说,智能养蚕机有十台出货了,可以先给她送过来,问她要地址。
董乔为了方便,把自己的地址给了他,之后可以再由乡里各蚕厂派人过来拿。在电话里,董乔说完了养蚕机的事,又想起东博的董事长许东博,便又问:“请问你们董事长出差回来了吗?”
刘经理说:“还没有呢。”
董乔又想起钱琅上次在曹天发家旁边便利店发生的事,便接着问:“请问您认识一个叫钱琅的人吗?”
刘经理回答:“不认识。”
董乔想了一会,又问:“那您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吗?”
刘经理:“这个真没有,是有什么麻烦吗?”
“哦,没有,随便打听一下,冒昧了冒昧了!”
董乔和刘经理通完电话后,便没再出门了,在家里翻出奶奶留给她的电话本,把跟桑林有关的老板的电话挨个打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东博的机器当天下午近五点的时候送到了。
董乔出门去接,发现竟是刘经理亲自送来的。
“呀!你怎么还亲自来了?快请进屋坐!”几个工人在搬机器,董乔忙招呼刘经理坐下,刘经理一边回答想来你们这美丽的桑蚕之乡看看景,一边往屋里走。
董乔给他沏了杯茶,眼睛一瞥,发现兔狲溜到后门院子去了。
“今天还躲起人来了,平时不是都跟在我身边吗?”董乔嘟囔了一句。刘经理没听清,问了一遍,董乔笑道:“哦没事,骂我的兔狲呢。”
刘经理端起茶喝了一口,笑说:“兔狲?就是上次在我们厂门口不见的那只像猫的动物吗?我听说,你找了好久,光在我们厂门口都溜了好多圈,我们保安都记住你了!”
董乔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回答道:“找到了找到了,劳您挂心了!”
刘经理好奇心陡起:“这兔狲到底长什么模样?我还没见过呢,看你这么喜欢它,一定很好玩吧?在哪呢?能叫出来让我观摩一下吗?”
董乔忙应着说没问题,然后起身去后院,准备把兔狲给抱来,可在后院找了一圈,又去侧面和前院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兔狲。
“明明看着它溜出去的呀,怎么这一会就不见了?”董乔奇怪自言自语道。
刘经理也跟在她后面找起来:“又不见了?这小东西还挺调皮呢,动不动就玩失踪。”
董乔嘀咕:“平时也不到处跑的,都乖乖在这屋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是不是怕生?”刘经理见到处都没找着,带着点失望坐了下来:“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非看不可,你别忙了,我们出去看看机器搬完了没有吧。”
董乔见一直找不到兔狲,只好给刘经理道了歉,两人一起去了前院。
前院的工人们也正好都搬完了机器,刘经理便和董乔告了别,和工人们一起离开了董家。
董乔送走了东博的人,准备进屋喝口水便去给各家送机器,一进屋却又看到兔狲好好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你刚刚跑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董乔轻声埋怨道。
“我、我去后院林子里找吃的了。”兔狲说。
“平时从不见你自己跑去那林子找吃的,今天怎么怪怪的?”董乔疑心道。
“没有啦,就是突然想去那逛逛,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董乔倒是没有怪它:“算啦,就是东博的刘经理来了,一时好奇想看看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他再来送货的话,再满足他的心愿好了。”
兔狲浑身颤抖了一下,像是有心事般,语气凝重地说:“董乔,我、我有点怕这个人,能不见他吗?”
董乔一下子愣住了:怕他?
这刘经理长得中规中矩的,为什么怕他呢?
咳,留个爪证明我不是机器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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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奶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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