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州监狱。
当晚许东博探视出来，脸色特别不好。
董乔一直在外面等他，他一上车，砰一声关上车门，按住董乔不由分说覆盖住她的唇。
董乔说不了话，睁大个眼睛想推开他问个究竟，硬生生一次次被吞掉音。
时间好像不流逝了。
到最后她实在也没力气了，只好闭了眼，倒在副驾驶靠背上，任由他一次次递进。
等到她终于能大口呼吸的时候，许东博把头转向她耳边，听着她的喘息，低沉着嗓子说：“还记不记得，如果心意相通，吻一次，我能维持原形三十六个小时。”
董乔声音慵懒嗯了一声。
许东博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依旧靠在她的耳边，浑身颤抖了一下：“好，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一直吻你，是不是可以一直维持人形。”
他说完这句话，神色滞了一下。
董乔想说什么，可是隐约觉得许东博可能是被系统警告了。
果然，他说完又轻声苦笑一声：“是我想多了，现在，我甚至希望，你从未对我动心过。”
董乔扭头，两人的脸靠在一起。
她说：“你是觉得，如果我没对你动心，你这个任务又不用重启了？”
许东博抽回身子靠向驾驶座，眼角竟流出了泪：“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董乔心里一沉，如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疼，爱难道不是双方的？仅一方单相思，他竟然愿意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想接这个任务，这姻缘系统要求保密的最后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他发出如此的感慨？
董乔拉起他的手：“钱琅。”
许东博扭头看她，董乔：“虽然我不能知道你最后的任务是什么，但我们要相信，这件事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悲观，人生最后的走向，一定会是一个喜剧嘛，开不开心，都是自己说了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做不了你的主，来，笑一个。”
她一脸虔诚，许东博当真看笑了。
董乔主动钻进他怀里：“真乖，好好享受这三十六个小时吧，要不，去吃个宵夜？”
许东博拎她出怀，一个转身又压倒在副驾驶上，由苦笑转成了坏笑：“不，太辣了，我喜欢甜的。”
两人脸对脸，气息渐渐热烈起来。
董乔眨眨眼看着他越来越近的唇，音调跟着柔软下来：“我看你上次一点事都没有。”
许东博眼神中透着炽热，视线慢慢下滑：“那是因为之前我比较能忍，现在这种情形，可就不一定了。”
他说着，抬起一只手，落在她的脖子上，刚要有下一步动作，董乔紧张起来，一把拽住他的手：“你、你、你，注意场合。”
许东博淡淡一笑：“哦，这是章州，离家近，走，那回家做。”
董乔脸腾一下红了：“你、你又曲解我的意思！我要回云蚕村！”
许东博哦一声，眉眼一扬：“也行，远是远了点，总归三十六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做上。”
........
董乔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许东博到底什么也没做，搂着她，与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气息融为一体。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
章州第一医院。
303病房。
病房里灯光暗了下来，许东博牵着董乔的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护工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抬头看见了许东博。
“许先生，你来了。”
许东博点点头，护工看了董乔一眼，接着说：“她还是老样子，你们进去吧。”
“他们来过了吗？”他问。
董乔想，他们可能是指杨慧的父亲和其他人？
护工点了点头：“杨先生和叶先生经常来。”
许东博说了声辛苦了，护工便离开了。
也许是到了入睡时间，病房里的灯光很暗，董乔隐约能看出，这是个很清秀的姑娘。
“她男朋友叫叶知，我暗中见过一回，是个不错的人。”许东博轻声说，“杨叔不喜欢我，所以我也很少来，尽量避免遇见他。”
他看着杨慧，声线带着沙哑。
“小慧，她是董乔，我们在等你醒来。到时候，你和叶知，我和董乔，我们一起举行婚礼。”他顿了一下，“如果杨叔愿意的话。”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两人回了许东博家，第二天必须尽量回云蚕村，依照姻缘系统的规则，许东博变成兔狲钱琅的时候，除了董乔，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一早，他按照之前的想法，回东博开了个会，他要出差，所有事务交给副董管理，再多紧要的事不能主动联系他。如有必要，他会主动联系大家。
三十五个小时五十五分。
许东博在董乔家里倒计时，正是上午十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这种感觉非常无奈。
就好像你明知道会发生一件不好的事，但却不得不安静地等它到来。
董乔极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在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出去了，关上了门，后背抵在门上，一点点顺着门滑到蹲下。
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情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既不是难受，也不是伤心，更不是期待。
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五、四、三、二、一。
她犹豫了半分钟，轻轻推开门。
还是那只兔狲，石斑鱼一样花色，眼神相对。
董乔上去，摸了摸它的头。
好好完成任务吧。
一上午，董乔哪也没去，拿了根鱼竿去旁边池塘里钓鱼。钱琅像只猫一样坐在她旁边等着。隔壁李大娘路过，咦了一声：“乔乔，你这只野猫又回来了？”
董乔嗯了一声，“我会看好它，大娘不用担心。”
中午的时候，董乔给它煮了碗鱼汤，正在喝的时候，蒋立朋来了。
“乔乔，吃饭这么晚？”
董乔赶紧起身让了坐，泡了杯茶恭敬端过去。
“蒋叔，您有事找我？”
蒋立朋抿了一口茶，又打量了一会兔狲，缓缓转向董乔说：“你什么时候养的？”
“有些日子了。”董乔不想细说。
蒋立朋哦了一声，切入了正题：“机器那批蚕出来，你知道吧？”
董乔点点头，她在机器上已经全程监控过了，只是她和蒋立朋之间的赌约是新程序的上线。
“上次听了你的课，再加上亲眼见证了一批人工智能桑蚕的诞生，我觉得我有必要来跟你讨论一下输赢了。”蒋立朋说。
“可是新机器还没到。”
蒋立朋摆摆手：“这几天我跟以前的同事研究过了，以后人工智能是大趋势。我给他看过你的程序和机器，他很欣赏。我也听郑福中说了，村里打算搞智能养蚕之村，让其他蚕农来跟我们学习，机器甚至都要开始量产了。”
董乔笑笑：“全靠大家无条件信任我。”
蒋立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把上次的解毒配方发给你，等机器回来了，你可以第一时间同步进去。”
董乔脸色动了动，她本以为，蒋立朋要看到新机器之后再做决定，没想到，他竟又要提前认输了？
一时间，她竟觉得，蒋立朋并不是在和她打赌，而是变着法子在激励她。
“蒋叔，”董乔说，“谢谢您。”
蒋立朋：“我不是白给你的，现在农科院想买你这个程序的授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卖呢？”
“当然。”
蒋立朋笑了笑：“那好，我现在承认，咱俩的打赌，我输了。看在我输得这心服口服的份上，我有一个请求。”
“您说。”
“那幅丝画，可不可以让我拍下来，回去做个仿品呢？”
董乔心里一时如万般潮涌，蒋立朋的笑在她眼里慢慢模糊起来。
这位年过六十的老人，这么想得到这幅丝画，却又如此坦荡，两次打赌，两次提前主动认输，最后还如此恳求，只为回去做一幅仿品。
如果董刚还在世，董乔一定会求他送给他。
可惜她答应过董刚。
“蒋叔，上次我问您，这幅丝画对您有什么意义，今天，我想再问一次，您愿意说吗？”
蒋立朋看了她一眼，顿了顿：“乔乔，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就不让我拍了？”
“不不不！”董乔被他这句话吓到了，立刻起身，并在心里骂自己，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强呢！
“我现在就去拿给您。”董乔一边往董刚的卧室走，一边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这幅丝画并不大，大约14寸，之前一直拿相框裱好放在董刚的书柜最里侧。
董乔打开柜子，最里侧。
轰。
相框里是空的？！
董乔大脑瞬间有一种被清空的感觉。
她记错了，不在相框里？
她把柜子门挨个打开翻了好几遍，竟然都没有！
这种丝画不能叠，要么在相框，要么卷起来，找起来应该很方便，可她翻遍了整个书框的缝隙，都没有。
董乔心里越来越紧张，就像一个进了考场却发现没带任何考试工具的考生。
她开始在董刚的卧室其他地方翻箱倒柜。
很快，整间屋子一片狼藉，董乔头上冒出了一粒粒的汗。
难道画被她曾经挪过地方？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动过这幅画，难道她也失忆了？
董乔从董刚房里出来，看见蒋立朋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这个方向张望着。
“您、您再等我一下，我刚才找错地方了。”董乔绝对不想撒谎，但她更不想让蒋立朋失望，再者，画丢了，她死也没法向董刚交待。
兔狲起身跟在她旁边，一声不吭看着她。
董乔看了它一眼，进了奶奶的卧室去找。
她先找最有可能有的地方，说不定是奶奶生前挪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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