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缄默,沉寂。

有人眼里流露出恐惧,有人眼里流露出茫然,有人眼里流出眼泪。

周江还在垂死挣扎,愤怒大吼,“你什么意思,已经断定是跟我们有关了是吗?你在审问我们这些人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

方艺白任由他大吼大叫,懒怠跟困兽计较。

时间过去两分钟,没有人回应,周江嚣张得意地哈哈大笑,“没人知道,她或许自己走了,谁知道呢?”

程橙被他这番甩锅的话气得大喘气,赵君却比她还沉不住气,“别人我不敢说,你一定脱不了干系!”

程橙跟简希说的就是周江要给她介绍导演,警察只要录口供,他就是头号嫌疑人,绝对要被拘留调查,介绍导演、介绍制片人、试镜角色这些招数圈里屡试不爽,许多刚入行的女孩阅历浅容易受骗上当,随后又被施暴者威胁控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曝光私照、告诉朋友家人损毁名誉、精神操控等等,最终结局是花季般的生命过早夭折。

职场侵犯和性骚扰简直是下三滥又恶心人,应该被唾弃被禁止,施暴者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周江忍不住要冲上来和赵君动手。

“我知道——”突然,有个女孩哭着大声喊了出来,“我知道。”

“我知道。”另外一个女孩声音弱弱地响起。

“我也知道。”一个瘦弱的男孩站了出来。

周江脸色死灰,惊惶地瞪大眼睛,赵君对他做了个口型,“你死定了。”

方艺白点了第一个开口的女孩,那女孩哭得泪流满面,“我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不知道。”

“那个男的我们都没见过,以为是谁带来的家属。”聚餐是可以带家属的。

“我们以为她跟那人认识,就没管……”那个瘦弱的男孩话说到一半羞愧地低下头。

砰一声,门被人推开,钱铎闯进来,“艺白,人找到了。”

简希第一个冲出去,方艺白赶紧跟上,其他人包括韩启天也一涌而出,周江坠在后面也想出去,却被张临一把拉了回来,冷笑讥讽,“蠢货,警察就在楼下你上哪儿?”

周江此时慌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张哥,张哥救我!”

张临踹了他一脚,“我救不了你,等着跟警察交代吧。”

另一边,简希等人跟随着钱铎来到会所十二楼的一间客房,程橙正被几个警察围着坐在床上,旁边地上一个男人双手背后被扣在地板上,正在嗷嗷大叫,全身青筋暴突,双目赤红,涎水混着泪水,表情似是痛苦不堪。

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简希立刻慌乱起来,大步跑到程橙面前,焦急地上下打量她,“程橙你怎么样?”

“简希!”程橙一看见她便双目睁大,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两人抱头痛哭,简希流着泪问她,“呜呜……你没事吧?”

程橙哭得鼻子通红,闻言摇着头,哽咽不停,“没,没事,我,有人救了我!”她说着抽噎几下,从简希怀里出来,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现在有事的人是他。”

简希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男人躺着的地方,地上一滩粘稠的血,再仔细一看,他后脑勺破了个口子,头发给血染得湿漉漉的,他似乎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她微微皱了皱眉,但并不同情。

警察过来请他们出去,简希赶紧搂着程橙出去。

站在走廊里,简希向方艺白致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方艺白,警察估计没那么快赶来,不是说警察把报案人分成三六九等,而是她不认识人,报警时又只提供了一条含糊不清的短信,自然比不上有人脉的钱铎来得顺利。

方艺白还没说话,赵君喧宾夺主,“这有什么,难道还见死不救吗?何况……”

他说着话,觉得不对劲,转头就对上方艺白冷幽幽的目光,立即闭了嘴。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程橙嗓音有点沙哑,她是真心感激,虽然最主要是靠那个人及时出现帮了她一把,她才躲过一劫,但警察是方艺白他们找来的,后续事情的处理还得靠警察。

想到这里,她转头往房间门口那儿看了一眼,那人正在和警察说话,眉宇间透出一股不耐和烦躁,似乎十分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也是,他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多管闲事,是什么时候他才止步的呢。

她脑海里努力回想方才九死一生的一瞬间,似乎在是听到她慌乱无措间喊了一声简希救我,他才停了下来,不再袖手旁观,而是抓住她死死扒住客房门框的手,踹了那个试图侵犯她的男人一脚,将她从门里扯了出来,随后又拿起门后的灭火器狠厉地砸在那个男人身上,把对方砸得头破血流,丢去半条命。

他眼底的暴戾、狂躁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她当时害怕得不敢呼吸,傻傻缩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单方面碾压殴打那个男人,直到警察到来才停手。

“刚刚是他救了你?”简希的声音传来,程橙回过神点点头,嗯了一声。

简希又搂住她,“还好你没事。”随后,她又道:“回头我们想办法谢谢他。”

程橙点点头,应了一声。

在方艺白等人的陪同下,她们又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

经过程橙的解释,简希也理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程橙受邀来参加聚会,果然被周江引荐给了那个叫刘昌盛的导演,刘昌盛借口包厢里太嘈杂,要跟她出去谈,她虽然保有警惕心,但是不够彻底,且心存侥幸,跟着他进了电梯,之后就没能再出来,直接被带上了十二楼。

刘昌盛扯着她,强迫她往定好的客房走,十二楼没有什么人,她大声呼救无用,匆忙仓促间只来得及给简希发了语音,被迫挂掉以后又发了乱码,之后手机就被没收了。

据刘昌盛交代,他来《蜕变》剧组找周江谈事的时候就对她起了歹心,筹谋已久。

她这次是福大命大,她在新闻里看到过女孩会被下药、灌酒,却没想到她没吃没喝,只是心存侥幸跟着进了电梯都差点被人得逞,女孩面对恶徒的时候真的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下作的手段太多,根本毫无道德底线,胆子也极大。

从警局出来,方艺白和钱铎送她们回学校,赵君送那个救了程橙的男人回去,那男人看起来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似乎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却有股不羁的野性,很难相处,对他们没有任何好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程橙的错觉,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简希好几次。

路上,钱铎开车,方艺白坐副驾驶,简希和程橙坐在后面。

程橙今天受了巨大的惊吓,精神极度疲惫,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简希搂着她,一下下轻拍她的胳膊安抚,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遇上方艺白,她估计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没那么快解决后续问题。

车子驶入学校生活区时,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方老师,今天特别谢谢你。”

方艺白从后视镜里瞧了她一眼,“客气。”

“这件事情真的特别感谢你,我们还是学生,也没有什么能力报答,如果下次你这边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还请你不要客气提出来。”

“呵。”钱铎突然轻笑一声,“你就不怕他叫你做什么,啊,不合理的事情啊?”

简希似乎是被他提醒了,微微紧张地睁大眼睛,但很快平静下来,“我相信方老师不会那样做的,以方老师的为人,不屑于做这种事。”

“哟哟哟!”钱铎声音扬高,挑着眉毛,“方艺白,你怎么收买的人家啊,小姑娘这么为你说话?”

简希脸颊不禁微微发烫,不敢去看后视镜,怕和方艺白视线对上。

方艺白倒是很淡然,连声音都很平静,“看路。”

钱铎耸耸肩,又道:“你叫简希是吧,简希,我劝你呢,还是像张无忌答应赵敏的三个条件那样,设一个限定条件,不得违背什么伦理道德法律法规,不得伤天害理,否则不予生效……”

“废话怎么那么多,很困了,早点把她们送到,我们也回去休息。”

“行行行……”

简希也有点想吐槽钱铎话多,但是这个比方……她不敢再多说话了。

这件事情处理得比较及时妥帖,刘昌盛和周江二人都遭到了警方的起诉,且他们很好的保护了程橙不再受到二次伤害。

程橙连家长也没告诉,只有萧晓月知道的时候,当场后怕得哭了出来,连续请程橙吃了一个月的夜宵,认为她受惊了,必须得补回来,这是后话。

从那以后,她们宿舍三个人和方艺白他们变得更加熟络起来。

赵君迫于领导的权威,不得不把钱铎拉入了《双十一保姆级教程》群,时不时和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起双十一购物攻略。

也是这个时候,简希才知道那个领了她红包的【。】是方艺白本人,她暗自感叹,如果她是赵君,早就已经社死离职跑路了,把两个衣食父母拉近自己的摸鱼小群,尴尬到抠脚有没有?

万圣节这一天,程橙已经是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从那场恐怖当中恢复过来,开始感到生活无聊又漫长,迫切寻求刺激,恰好萧晓月的男朋友提议去玩密室逃脱,她便毛遂自荐,顺带还把简希拉上了。

他们在某团购网买了票,游戏需要六个人共同参与,他们只有四个,程橙便约了赵君和管超,但管超有事来不了,来的是方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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