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七看着与它达成联系的小眼镜，衷心觉得，幸好第一个找上小眼镜的是自己。
不然就冲他口中的任何代价，接触它的怪谈可能都会变成血腥怪谈。
怪谈心里的等价交换可和人类不一样，财富或者其他东西根本吸引不了怪谈，相反某些不受人类重视，却异常重要的东西，会使怪谈着迷。
而人类失去后，才会追悔莫及。
好在砖七没想对小眼镜做些什么，它只是为了第二条规则罢了。
第二天醒来的小眼镜对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记不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腰酸背痛。
看了眼时间该上学去了。
快速收拾好的小眼镜回到学校，像往常一样，第一个坐在座位上，准备早读。
然而打开书本的他，惊呆了。
他发现自己看不懂书上的文字了。
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却无法理解。
他慌了，又拿出别的科目，每一科都是如此。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在梦里。
难道他生病了？小眼镜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选择找老师请假。
平常头疼脑热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小眼镜绝不请假，轻伤不下火线。
但这次不一样，他莫名其妙的病症影响了他的学习，他必须马上解决。
接下来的日子，小眼镜顾不上学习了，他接连跑了数家医院，跟着父母一起，都没有找到病因。
错过了几次考试之后，他只能接受事实。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后，唯一的可能是他那天晚上不是做梦，他真的对怪谈的许愿了。
求助官方机构，说出自己的遭遇，得到官方人员的重视，做了诸多检测。
最后确定，的确是怪谈的力量，完全陌生的怪谈。
没有恶意力量的残留，属于实现愿望的类型，会付出一定代价，小眼镜的代价是失去对知识的理解。
是个实力强劲的规则怪谈。
砖七发现学校进进出出多了些身上带着高级规则怪谈气息的陌生人，知道它的计策成功了。
它想要快速提高传播度，不能只依赖中学生之间的口口相传，甚至离开这所学校就无人知晓了。
它选择剑走偏锋，让全新的规则怪谈出现在成年人的眼中。
成年人的情绪比青少年复杂，提供的能量也更多。
唯一需要小心的是，不能直接被成年人所激发，然后被他们破解。
先前的成熟怪谈，就是想提高实力的过程中，没有拒绝成年人进入规则怪谈。
结果被找出规则中的漏洞后，被人类所制衡。
砖七不一样，它现在的规则只有一条，不存在破解的可能性。
至于激发怪谈的方式，它打算交给人类替它决定。
它对于规则怪谈的了解程度某种角度甚至不如人类。
人类精通迄今为止被发现观测的所有成熟怪谈，高级怪谈的各种规则，并确定与之相抗衡的对策。
换句话说，规则怪谈的所有触发形式，他们都了如指掌，以便最大限度避开怪谈。
砖七做了前期准备。
只要调查人员来到学校，就会发现有关它的传言很多。
每个学生实现愿望的方式也不同，相同的是，遇到过它的中学生都极其相信它，认为它是个好怪谈。
激活方式也不同。
有的是进入小巷，有的是在家中突然遇到。
这一切都指向砖七是个实力强劲的规则怪谈。
一旦成年人有了这样的印象，会使砖七的实力再度上涨一大截。
尤其是见惯了规则怪谈的调查人员，他们身上带着的高级怪谈的气息，说明他们是调查团队的中流砥柱。
这种气息可以威慑某些成熟怪谈，让它们以为眼前的人类是高级怪谈的猎物。
不是所有成熟怪谈都有脑子。
很多或许一开始还会思考，但随着规则一点点完善，完全被规则所裹挟，失去了最初的头脑。
砖七要做的是等待，看自己的第二条规则什么时候形成，怎样形成，再进行一点点微调。
再次回到学校的小眼镜，心境截然不同。
他失去了对知识的理解，也失去了对第一的渴望。
脱离了考试之后，他不再焦虑，也无需晚睡，还来到学校只是在熟悉的环境中更有利于放松自己。
他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学校，来看同学了。
原来学校里有一只漂亮又傲娇的小三花，原来小树林不止有树，还有攀爬着栏杆的爬山虎，原来下午第二节课的阳光阴影恰好能形成一个小桃心。
原来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口头禅，原来同桌会有午睡的习惯，后面的同学会偷偷看小说。
离开了单一的学习后，学校也是生活的组成部分。
而生活总是五颜六色的，不止眼前的书本，前方的老师，以及各种还没学会的知识。
莫名的，小眼镜心情变好了，状态也变好了。
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咒骂怪谈，后悔许愿，到现在的坦然。
他仿佛明白了生命的真谛。
再度来到月考，他选择走进考场。
往常进入考场的他总会全神贯注检查卷子，没有一丝心神观察其他东西。
他所在的考场还是最后一次成绩的考场，前面第一的背影也是陌生的同学。
第一又换了。
此时小眼镜不执著于第一的位置，很快移开视线，看向教室上面挂着的钟表，表盘里有一只扑蝴蝶的小猫。
他以前从来没注意到，他全身心地在试卷上，以及第一的背影上。
路过他的同学，表情有些诧异，又飞快掩饰，闪过同情。
自官方调查人员进入学校后，不少学生都知道了年级第二向怪谈许愿，结果失去对知识理解的事。
这种怪事可以让学生提高警惕，不随便接触怪谈。
蘑菇头也听说了，但她不觉得是她遇到的怪谈做的事，那个怪谈可是个好怪谈。
再加上小眼镜自述在小树林许的愿，导致学生认为小树林里也有怪谈，近些天去小树林的人都少了许多。
在调查人员没有找到怪谈前，私下的讨论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伴随着考试铃声响起，学生们统一低头，准备考试。
学校里安安静静，会议室的氛围却不太好。
一群调查人员围坐在圆桌前，依次汇报最近的调查情况。
“入夜后每个整点，半点进入小树林许愿，并未触发怪谈，”第一个汇报人员拿着本子上的记录一本正经道，本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叉，那是否定时间的表示。
绝大多数规则怪谈的开启时间都和时间息息相关，这有助于它们在固定时间捕猎人类，也助于传播怪谈。
“整个学校在仪器的检测下，换了学生许愿，同样没有触发怪谈，”第二个汇报人员紧接着说道，
有的规则怪谈限制许愿的人，例如只能女性触发，男性触发，在学校出现，极大可能是只有学生能触发。
倘若真的是这类规则怪谈，调查人员还能松一口气，这证明新出现的怪谈实力不强，只能指定对象。
可惜不是。
他们特意放任学生许愿，就是想钓鱼执法，看看那个怪谈会不会上钩。
砖七自然不会被这类陷阱所吸引，它不会沉溺于情绪，它的关注点一直都是自己的规则，情绪不过是一个工具渠道罢了。
“触发机制，人群都不确定，我们不能一直留在学校，”为首的调查人员说道，“首先确定有几个怪谈。”
学校里的怪谈传言颇多，有真有假。
其中有固定地点的传言，他们都再度检查过，包括学校外那条神秘的小巷。
“只有小巷有残余波动，”第三个调查员回答，“证明那里有过初生怪谈，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他口中的小巷是砖七的出生点，如果当时获胜的是砖一，又是捕猎人类的血腥怪谈，迟早要被调查人员发现消灭。
消灭怪谈的方式是让它们的规则矛盾后宕机，无法理清规则的怪谈会自然消散。
砖七有自由怪谈的影子，不留在小巷中，也不会影响它规则的触发。
“果然是成长的初生怪谈，”为首的调查人员看向桌上的资料，“初生总是有无限可能性，”
“学校里的小树林没有怪谈，是激发了小巷的怪谈，但此初生怪谈非区域性怪谈，触发方式，和情绪有关。”
为首的调查人员颇有经验，先确定怪谈的数量，再慢慢摸索规则。
关于只有一个怪谈，并且是刚出现的怪谈这个结论，在场的调查人员都没有疑义。
小眼镜过去十几年的经历早都被调查人员反复研究，发现他的执念只有一个，那就是考第一。
强烈的执念情绪，会像一盏巨大的照明灯，在黑夜里吸引怪谈。
因此在学校留到最后，还许愿的小眼镜遭遇怪谈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怪谈实现愿望的方式。
怪谈虽是一个种族，但是与人类的思考方式截然不同。
它们为了收割人类的情绪获得力量，会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实现许愿人的愿望。
比如第一，会让某次考试只有小眼镜一个人有成绩，保送第一。
达成条件后，会迫不及待地收取报酬。
大多数许愿流的规则怪谈都是如此。
而这类怪谈，实力虽强，也好处理。
某次许愿结果没有达成，就会让它们宕机消散。
问题是，这个怪谈对小眼镜许愿的实现方式太过于少见了。
它居然让想当第一的小眼镜失去对知识的理解，这样还怎么在考试中获得第一？
实现第一得是小眼镜认可的第一。
尤其是，许愿怪谈还弱小时，只能针对一个人收割情绪。
这个新出现的许愿怪谈，应该才脱离初生怪谈没有多久。
它把自己的许愿实现时间拉的过于长了。
那它的核心规则又是什么呢？
规则是怪谈赖以生存的基石，也是人类与之相对抗的凭仗。
规则总体来说分为三部分，触发条件，奖励机制，以及最后的回收报酬。
无论规则怎样调整改变，都能归结于这三大类。
而具有完整三大类规则的怪谈，必须把规则用某种方式交到人类手中。
这是平衡的要求。
怪谈们会想法设法隐藏真实规则，真假混杂，避免被人类发现。
但是小眼镜很肯定自己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规则的字眼。
仅仅是在家中学习自言自语时，听到了问话。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
如此看来，就是在那时，这个神秘的许愿怪谈出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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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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