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丰羽笑了。
“你的话自我矛盾。”伍丰羽说，“如果当初是奶妈故意换子，那么我仍然是假的千金，医师根本没必要互相更换我们用来检验血液的瓷碗。”
她保持着冷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林十口中的不正确的地方：“如果你是想说，我是真千金，一切都是奶妈和医师的算计，也麻烦公子把话里的逻辑理清楚了，再来跟我谈判吧。”
“你急眼了。”然而林十表现得比她更是从容淡定，“我从来没有说那位奶妈偷换，已经偷换成功；也并未提到医师互换的是真假千金彼此的碗。”
“……”伍丰羽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你的心里，其实也期许着自己是真正的伍氏千金吧。”林十这样说着，“那么我告诉你答案，你现在以为的你血缘上的母亲，也就是那位还在乡下的奶妈，她根本不是你的母亲。”
那家伙本来准备在二十年前偷换自己的女儿和伍氏千金，但是意外没有得逞。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她的女儿与府中一个医师的徒弟勾搭上了，让他们有机会再次进行了偷梁换柱。
那位医师徒弟用动物血、明矾等材料对血液进行了处理，让奶妈的女儿的血液与伍安昌的血液相融，让伍丰羽的血液与伍安昌的血液不融。
从此奶妈的女儿改名为伍凤蓉，成为了伍氏千金，又在之后算计那位医师徒弟死亡，灭口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并且还算计自己和酒醉的豪门公子睡在了同一张床榻上，从此一步登天。
至于伍丰羽，则是跟着奶妈来到了乡下，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之后的事情，也是不用细说的事情了。
“……”伍丰羽的指尖随着林十话语的深入，而不由自主地掐紧了肉里。
直到林十的话音落下，伍丰羽隔了很久，仍是没能回过神来。
林十也不着急，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伍丰羽，直到伍丰羽喘了口气，回过神来。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不是胡言乱语？”伍丰羽抬头去看林十。
即使到这种时候，她也仍旧没有失去理智。
哪怕她的心里已经真的有所动摇。
但是她要看到真切的证据。
一方面，可以让她下定决心；一方面，如果面前这人有更深入的证据，她也可以因此采取更果决的手段。
“我并无可以实质拿得出手的证据。”林十这样说着，“但你身上的病症，曾经在你祖父的身上出现过，而那位伍老爷，也有这样的隐疾。”
伍丰羽的瞳孔轻微收缩了起来。
“如果不是具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这么巧合呢？”林十看着伍丰羽，“这种肺病，有你们自身体质的因素，也受环境的影响。你的祖父因为常年经商，四处奔波，突发恶疾的时候，被当成是疲劳过度；你的经历和他也相似，只是更加悲惨，如今常年待在这种胭脂粉气浓重的地方，至于你的父亲——”
林十垂下了眼目：“有父辈的荫庇，他的日子好过很多，也不用到处操劳，可惜，他现在有一个会给他偷偷下毒的女儿，即使不死在自己父辈传下来的病情上，也会死在毒药之下。”
“……”
伍丰羽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去求证的。”伍丰羽说道，“多谢公子的提醒，劳烦您调查这么多和我有关的信息了。”
林十摇了摇头。
没什么劳烦的。
就是占卜一下的事情。
“我帮到你了吗？”林十这样问道。
伍丰羽怔了一下，她的唇角上扬，那张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真诚的笑：“当然，我的公子。”
她退后了一步，非常有眼见地邀请林十重新坐到了木桌附近。
刚才的茶杯里的茶水已经被林十饮尽。
伍丰羽重新为林十添了一杯。
林十抬高手腕，轻轻抿了一口：“如你所见，我事前做了这么多功课，说没有什么图谋，你应当也不相信。”
“不管结果如何，”伍丰羽说道，“公子能给我带来这样的消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定当全力以赴。”
伍丰羽没有提“以身相许”这种俗套的报恩把戏。
能够收集到那么多资料的林十，有不缺女人的实力。
何况做到花魁这卖艺不卖身的地步，伍丰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林十在她看来，绝对不是那种好色之人。
林十定当有其他所求。
但是伍丰羽又想不通，能够收集到距离现在那么久的密辛的林十，又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
她也就一介白身，尽管做到了花魁的位置，能够解除到很多达官贵族，也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引导某些人去做一些事情，但是归根究底，她也只是一个花娘而已。
“我想让你拜入国师府，认当今国师当师父。”林十直白地这样说道。
伍丰羽睁大了眼睛。
“有问题吗？”林十还问了一句。
“不，公子，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事情。”伍丰羽看着林十，“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公子要我与那种大人物接触……”
“这对你也有好处。”林十说道，“至少等你接触到了国师大人，你也不用愁自己的身世问题了。甚至你和伍老爷的身体健康，也不用担心。”
伍丰羽似乎想问什么。
但是，林十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伍丰羽顿了顿，把即将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林十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我尽量去做。”
林十颔首：“那样最好，事成之前，我会给你提供相应的帮助。但是羽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有些不该知问的，不要问。”
伍丰羽认真点头。
她隐隐有所猜测，自己卷入了什么权利的漩涡。
自己以花娘的身份去接触国师大人，的确不会引起国师大人的怀疑。
或许这是一场针对国师大人的权利阴谋，而她只是其中的棋子。
伍丰羽有所猜测，却不能猜测到，幕后之人就是国师大人，而国师大人瞄准的，就是伍丰羽这个人。
“我会去做的。”伍丰羽只能这么回答道。
林十笑了：“你真的是个聪明人。”
伍丰羽微笑：“承蒙夸赞。”
两人在茶水之中，又闲谈了几句，林十便起身离开。
伍丰羽将林十恭送到外。
而老鸦则是在伍丰羽回房之后，为伍丰羽端来了那添加了东海珍珠磨制成的粉末熬制成的乌黑药汤。
“你的气色似乎比那位公子来之前更红润了。”老鸦在伍丰羽喝药的时候，仿佛注意到什么，惊讶地说道，“那公子莫不是当面又送了你什么昂贵的药物吗？他真是对你钟情啊，不愧是我们的卿卿。”
伍丰羽把碗搁置下来，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是说道：“我需要姐姐去帮我办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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