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的碎玻璃扎破荣熠的脚底,那些大大小小锋利晶莹的碎玻璃一颗接着一颗往血肉里钻。
杜丽丽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牙被打掉了一颗,鼻子也被打歪了,还有她那无比尖利的指甲,被那个披着光头皮的女人连根拔起了五个!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滴在印着血脚印的瓷砖上。
她看着再一次发狂的荣熠,她一共见过三次,每一次都不一样,每一次都要更强。
荣熠身上的伤比她好不到哪去,身上破破烂烂的病号服露出张牙舞爪的伤口,随着每一次的动作持续撕裂着。
但和她不同的是,荣熠好像不知疲倦,感受不到疼痛,被打出去没过两秒就又回到女人面前,再被打出去,如此反复才能得来几次攻击。
她看到荣熠那两颗尖牙镶在女人手掌里就觉得自己肩膀一阵疼,这次的攻击终于有点实质性的东西了,荣熠手里那把虎头军刀插在女人的左手里,而他死死咬住女人的右手。
那种野兽的低吼声又一次从荣熠的喉咙里发出来,女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继而笑得癫狂。
“好啊......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不行!”杜丽丽大喊一声打断了荣熠愈发严重的兽化。
完全兽化就是进入游离的前兆,荣熠再这么下去,感应环一定会被激活的。
女人恶狠狠地盯着杜丽丽,抬腿一脚把荣熠踢飞,可是强大的咬合力并没有让荣熠松开牙齿,女人的小拇指就在荣熠嘴里一起飞了出去。
“我的手指。”
女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残缺了的手,杜丽丽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的眼神明显就是起了杀心。
她转身就往外面跳,又转头对里面大喊:“别打了!快跑啊!”
杜丽丽也不知道荣熠有没有听她的话,她刚才已经把带有向导素的针插进女人伤口里了,杜海应该也已经告发这个叛逃者了吧?塔里的人为什么还不来?
乔纾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冰凉的铁板上,他在荣熠的精神图景里,站在那颗形成分界线的高山榕上看着两边的变化,枯草吞噬绿草的速度时快时慢,照这样下去不等吞噬完全荣熠就会被打死,可是如果不继续战斗,吞噬又会马上停止。
对面这个女人,级别应该在A ,如果荣熠的鬣狗长到成熟期或许还有胜利的可能,可是那个家伙到现在依旧藏着不愿意出现,到底是为什么呢?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公寓里的走廊上挤满了人,这些人就像吃完饭唠家常一样说医院打起来了,火光漫天,胳膊腿乱飞,添油加醋地好像有人在那里决战光明顶。
付铭坐在杜海的房间里笑了一声,从他听到开始打,到现在,十分钟过去了,齐晓云竟然还没有结束,这不就应该是一人一巴掌送他们归西的事儿吗?
他看向站在面前刚穿好衣服的男人,冲他扬扬眉毛说:“你把那个流放哨兵调教的不错啊。”
杜如浪的笑容里没有丝毫心虚,好像就是他做的一样,反而在付铭身边坐下:“他现在还有很大的问题,等我把他带走仔细研究,他会变得更强。”
付铭抬手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地说:“可是我们并不需要他强,你应该知道,要你去,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同伴。”
“我知道,”杜如浪点头,“等我完成我的实验,你们把他杀掉也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实验体而已。”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情况如何?”
付铭拿出藏在身上一个对讲机,比演习场里的要小巧许多,杜如浪认得,是塔中专用对讲机改造的。
“很顺利啊,这位向导朋友十分配合,说了,只要把那个哨兵给他带走,他就自愿加入我们。”付铭邀功说道。
“是吗?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闹这么大动静了。”
“就是啊,齐晓云怎么回事?生怕塔里抓不到她是吧?”付铭躺在沙发里,大腿翘到二腿上,露出讥讽的笑。
“向导朋友。”
对讲机里的人在叫杜如浪,付铭就把对讲机往杜如浪耳边放了放。
“你觉得荣熠能赢齐晓云吗?她是A 。”
杜如浪手心里开始冒汗,这群叛逃者似乎认为演习场里只有他这一个向导,所以付铭就相信了他是他们要找的人,可是这个不知道几岁的小孩儿,要比付铭聪明一点。
他思索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如果荣熠可以成功释放精神体,我认为能。”
“哦?为什么?”
杜如浪笑笑,今天上午拼了命在荣熠的精神图景里走那一圈,看起来没有白费。
“因为荣熠的精神系在不断成长,他的精神体还处于幼年期就可以连续打两个重刑犯,如果能成熟,打赢A 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向导,分析敌我是再基础不过的课了。
“不怕他激活感应环吗?”
杜如浪一怔,随即平缓说:“问题不大,如果他真的把精神体放出来,就证明我的实验成功了。”
说完他的心里开始咚咚打鼓,荣熠不能死,荣熠死了他的谎言就被拆穿了,没有下面的根基他根本无从下手。
那个小孩儿久久没有回话,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怀疑?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见对讲机里的童声说:“带着这个向导朋友一起去医院吧。”
“去哪儿干啥?齐晓云die了?”比起去干架付铭还是喜欢软乎乎的沙发,还能玩着身旁这个美男子柔顺的头发。
“不知道,我想看看我们的新朋友和他的实验体究竟有多少本事,”声音顿了顿,传来些许水浪声,儿童又继续说,“我还需要齐晓云的尸体。”
连接中断了,付铭撇撇嘴,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侏儒要干什么,但是命令他必须服从。
他站起来:“走吧,向导朋友。”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对讲机又突然响起来,吓了付铭一跳,“已经有人告发你了,你最好快点走。”
“告发我?谁啊?你吗?”付铭回头瞪着杜如浪。
杜如浪摊开空荡荡的双手,从付铭进来就一直把眼睛盯在他身上,连换衣服都没离开过,他哪有时间告发。
齐晓云捂住自己的腹部在楼梯上狂奔。
“操他妈的!”她恶狠狠地骂。
她的肠子流出来了,她竟然被一个带着感应环的哨兵咬到肚破肠流,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看到她流出来的肠子兴奋地好像发狂了一样,口水混着血一起淌。
她闻着自己的血肉味儿都觉得一阵恶心,荣熠却把她当做珍馐。
已经兽化成这样了,感应环为什么还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精神体没有释放?
刚才她短暂地释放了自己的精神体,她的角马形成的虚影附在她身上,她在想那一击一定可以把荣熠给打个对穿,可结果却不随她愿,荣熠像是被某种力量硬拉了起来,像只提线木偶,闪过那一击,接着就咬破了她的肚子,闻到了她的肠子。
她心里开始暗暗怀疑这个哨兵的级别,兽化的哨兵想要吃掉她,那就说明他是她的天敌,她的天敌并不多,却很致命,难不成他们要找的那个向导直接把一个流放哨兵改造成了S?
原来这就是老大不顾危险也要让他们混进演习场的原因,可真是开了眼了。
太平间里的乔纾好像死去了一般,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心脏却跳动得那么快。
十八岁毕业那年,他拒绝了塔里给他分配的工作,单方面解除了和赵名扬的搭档身份时,赵名扬问他为什么,那时候他说:“我不喜欢战斗。”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赵名扬绞尽脑汁要把他调回塔里一切的路,哨兵失去斗志就像没有子弹的枪,向导失去斗志就像中了病毒的系统,枪没有子弹还可以当棍子耍,可是系统中了病毒就没有用了,因为会扩散,会作乱。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想,他是真的不喜欢战斗吗?在研究所里的日子一长,他才慢慢认为是真的不喜欢。
可是十五六岁在任务中获得的快感永远抹不掉,控制鲜活的□□远比那些冰冷的实验体更能让他满足。
荣熠现在处于下等游离,没有意识,他透过荣熠的双眼去分析齐晓云的战斗方式,调动荣熠去攻击躲避,他看到那片枯草在这短短几分钟已经蔓延得不见边际,唯有脚下这棵高山榕还郁郁葱葱。
一定是还没有吞噬到头,继续战斗,很快就要成功了。
“齐晓云,你怎么这么狼狈?”
齐晓云停下,抬头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付铭,她狠狠吐了一口血:“别对我冷嘲热讽的,滚回你的地方,这儿是我的。”
“都被打得屁滚尿流了,还装什么啊?”
付铭踱步到齐晓云身后,一脚踢开扑上来的荣熠。
荣熠‘咣’的一声挂在了窗户框上,付铭探出头,对楼下的人喊道:“能让他听话一点吗?让我先把我的事儿办完再让他发疯。”
杜如浪吞了下口水,那个向导,在附近吧?他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你有什么事儿?”齐晓云弓着身体重重喘息着问。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个侏儒说他要你的尸体。”
“什么?”齐晓云瞪大了双眼,她摇着头,“不可能......小童可是我......”
“是你捡回去的,”付铭打断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又怎么样?”
荣熠好像真的老实了,挂在窗户框上一动不动,乔纾在听着那两个叛逃者的对话。
怎么?内讧?
杜如浪看到荣熠的状态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就警惕地看着四周,那个向导......他能找到吗?
好想找到他杀了他。
“那个......你怎么在这儿?你是谁啊?”
杜如浪转过头,一个男生抱着一把枪,瞄准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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