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们这项目能撑这么久，不过，也就……”
在这一停顿处，“灵犀”团队的成员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蔡苟的“宣判”，尽管已经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嗅到一股不妙的气息，但大伙儿仍心存侥幸。可惜，事情并未出现转机——
“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句轻飘飘的评论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毕竟，这场小组赛非常关键；而且，万一蔡苟只是在学校的辅导会上口出狂言，不见得会有太大影响，而现在，他也是手握评分大权的重要评委之一……
“您……您为什么这么说？”
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樊欣就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虽说没能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但也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一点端倪。
“呵呵，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嘛？你们看过‘体道升天’最新版的ppt么？他们采纳了我的建议，将整个作品设计成了一种非常高级的‘黑金色调’，当然，那个项目的内容也比你们这玩意儿强多了。”
看来，他们这些专家已经在赛前给“体道升天”单独辅导过了，至于为什么某些项目能有这样的待遇，樊欣已经没精力去探究了，只想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
“那么，蔡老师您可不可以展开说说，讲讲我们具体有哪些问题，再帮忙给出一点建议，我们一定好好改，然后……”
“没有必要，反正，这一场比完，你们就要被淘汰了。如果不相信我说的，等比赛的时候，走着瞧吧！”
蔡苟一边说着，一边还摇晃着自己的秃脑袋，示意自己不愿再和他们纠缠下去，甚至不愿编造一个理由来敷衍他们。身为一名所谓的专业评委，竟如此嚣张地在赛前给人定生死，简直震碎了樊欣的三观。
当时，林龙就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上前讨个说法，但被樊欣揪住了衣角，虽说她也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把事情闹大。
奇怪的是，之前遇到蔡苟时反应最大的郑虔，这回却不吱声了，只见他缩在后排，一脸的失魂落魄。之前，大家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
“老郑，你没事吧？”
等这场所谓的“专家辅导”结束，众人回到住处时，郑虔依旧没回过神来，就连可可学姐的关切询问，也没法将他的神思拽回现实。
“太气人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唐老师得知大家的遭遇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创新创业部门的老师，得到的答复也非常敷衍，对方只是说自己也左右不了专家的想法，“灵犀”只能自求多福。
另外，尽管蔡苟的那些话听上去德不配位，但他们一来是没有录音，二来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投诉对方的那些暗箱操作，只能吃哑巴亏。最糟糕的是，在经历了这样的“辅导”之后，“灵犀”团队士气低迷，连最自信、最松弛的郑虔也对这场比赛失去了信心。
“大家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一股弱弱的声音打破了现场沉寂的氛围，谁也没想到，往日里唯唯诺诺，对自己及“灵犀”项目都缺乏信心的魏万，却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明天，我们就要正式上场了，这么关键的比赛……如果我们真的想突出重围，争取到国赛名额的话，这时候不应该一起好好准备吗？怎么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我们就把自己先前的努力都完全否定了呢？”
曾经的魏万，总是很努力，但努力得很被动，也缺乏方向，恰恰是和大伙儿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心态逐渐转变，内核也随之变得更为强大。
虽说单凭他的一两句话，无法令“灵犀”的大伙儿立马振作起来，但樊欣看到了魏万眼里的光，即便不借助相机的力量，她也能意识到——魏万那原本具有悲剧色彩的未来，应该已经被这段经历给改写了吧。
“小魏说的有道理，再说那评委也不止一个人，反正本来也会去掉一个最低分的，就算那家伙针对我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咱继续好好加油就可以啦！”
在唐老师的这番鼓励下，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中，尽量不再多想，而是全情投入备赛之中。
不知不觉间，早就过了饭点，原本一到这种时候，郑虔都会准时“喊饿”，没想到这一次，他已经进入了一种废寝忘食的境界。还是樊欣看了眼手表，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便约着任务相对较轻的可可和林龙一道出去取饭了。
“这次发了餐券，还挺方便的，对了，唐老师也没吃饭吧？她的餐券好像还在我们这儿。”
可可刚把“灵犀”的商业计划书又检查了一遍，将其中细枝末节的问题都打磨到了最优状态，因而当下的心情还挺轻松的。听她这么问，樊欣快速点了一下手头餐券的数量，答道：
“应该是，唐老师这两天好像特别忙，等下我们帮她把饭送过去就好。”
取餐后，大大小小的盒饭和配菜主要靠大力的林龙拎着，樊欣和可可也帮着一起拿了几份，在后头跟着。
“欣子，你别说，这会儿我还真有点饿了，刚才一门心思改材料的时候，完全没感觉。”
“没事儿，马上就到了，等下就可以开吃……等等，我们是不是忘拿筷子了？你们俩先走，我跑回去取一下哈！”
说罢，樊欣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食堂的方向跑去，刚取到筷子，就听到有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哟！咱俩还挺有缘的呀！不过，也没必要这么赶吧，反正，这场比完，你们‘灵犀’就可以回去预定一下散伙饭了……”
樊欣忍住脾气，深深吸了口，缓缓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洪健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老师和伙伴们都等着吃饭呢，她耽搁不起，索性直接抽出一副备用的一次性筷子，朝对方的脸上砸了过去：
“你也别忘了拿筷子哦，不客气！”
说罢，不等洪健做出反应，樊欣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以后，一切如常，只是当樊欣他们敲响唐老师的门时，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开门时只露出一颗脑袋，仿佛生怕其他人会闯到她房间里窥探什么秘密似的，谢过他们后就立刻躲了回去。
“可可姐，唐老师她……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可能……可能只是太忙了吧……”
***
令人欣慰的是——第二天的赛场上，魏万他们都顶住了压力，表现得非常出彩，尽管郑虔在答辩环节稍稍有点嘴瓢，但也无伤大雅。
即便如此，樊欣也在心里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已经开始规划——万一“灵犀”真的惨遭淘汰，他们的工作室、以及他们这个团队，该何去何从了……
毕竟，现在这副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年长10岁的灵魂，已经对一些不公平的现象司空见惯，自知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
果然，当“体道升天”团队上台以后，尽管洪健在答辩环节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还是依靠台下评委席中的蔡苟扭转了局面，蔡某人一直在努力地带节奏，不论其他老师如何质疑，他都能帮忙粉饰过去。
于是，在公布成绩的环节，“体道升天”凭借团队成员对几件平平无奇运动产品半生不熟的介绍，洪健不着调的答辩以及蔡苟的力挽狂澜，收获了令人惊掉下巴的高分。
台下一片嘘声，但洪健却耍宝似的站了起来，张牙舞爪、极不协调地比划了一番，好像刚长出四肢还不能适应一般。看了一会儿，樊欣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起舞庆祝，看来他是把那些嘘声当成了掌声吧。
那头的闹剧还未结束，她就听到自己身旁传来了一阵深深的叹息，那叹息来自可可。樊欣可以理解对方心头的那种失望与担忧——“体道升天”的成功，不正说明蔡苟所言非虚吗？这样看来，“灵犀”确实危险了。
此时，同坐在近旁的林龙依旧淡淡的，他的眼睛很大且眼眸清澈，但樊欣总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而另一头的唐老师则眼神坚毅，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一切，看上去有些焦灼，又有些期待。
樊欣的手里拿着相机，或许早在“灵犀”的代表们登台的那一刻，她就可以借助外力来获知这场比赛的结局，却迟迟没有行动。
一方面，是因为樊欣有点害怕，就算内心再好奇，也不想独自面对相应的结局；另一方面，她也不确定自己通过相机预测到比赛结果时，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影响到自己的伙伴们，哪怕和大家一起心存希望地再相伴几分钟，也是好的。
但最终，该来的还是得来，台上的电子屏中，总算出现了“灵犀”的分数……
“灵犀”能否突出重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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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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