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钟燕一直还是迷茫的。
她的人生都在规划中,看似井井有条,实则如空中楼阁。
刚到岛上那几天,她可以一天花十九个小时收拾屋子。
该打包的打包,该寄走的寄走,要送人的、卖废品的,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转。
后面需要收捡的东西越来越少,她开始害怕早上醒过来,睁开眼,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曾用沉默、发呆挥霍着多余而无用的时光。
如果浪费时间有罪,那她早已经是死刑犯。
可现在,天还没亮,屋子里就一声声鸟叫。
小海燕可能打翻了水,也可能是饿了,又或者它着急出门去看世界。
钟燕没有半点犹豫,睁开眼睛就一骨碌爬起床,先去“伺候”小海燕。
换垫纸、加水、放食物,等全部收拾妥当,她才去换衣洗漱。
镜子里的人,皮肤黑了一些,刘海也变长了,她找了个夹子把多余的头发别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陌生。
她有变得健康一点吗?
有变得乐观一点吗?
钟燕再也不想去医院,由医生评判自己的病情,她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给自己打分。
应该算及格了吧?
小海燕吃完了饭,钟燕又要收拾。
等收拾完,她才坐下来吃自己的早餐。
昨天雨停后,季风和她经过面包店,店里搞活动,面包买三送一,饮品八折。
她今天的早餐是两个菠萝包、一瓶豆奶,还有一把新鲜荔枝。
荔枝是季风买的,果壳刺手,果肉却剔透润白,沁甜的汁水滑过咽喉,仿佛喝下了一大碗蜜水。
钟燕还剥了一颗给小海燕,但小海燕不觉得那是食物,反而把它当成玩具,踢着正步把荔枝果拱来拱去。
等到把荔枝玩腻了,钟燕才带它出了门。
多让小海燕出门接触自然,让它看天上飞过的鸟,或者水里游的鸭,由此激发天性,这也是钟燕目前唯一能为它做的康复训练。
没走多久,季风也出现在了慢跑道上。
他们一起沿着慢跑道往前走,又在随机的路口拐进巷子,看看岛上的老房子,欣赏石墙上老藤,门前的三角梅。
经过一处挂满荔枝的老房子,她碰巧看见昨天卖荔枝的那婆婆,步伐慢了下来。
“做什么?”季风问她。
“那婆婆是要做什么?”
“搭梯子,摘荔枝啊,你没摘过荔枝?”
钟燕当然见过摘荔枝,在她小的时候,爸爸带她去果园摘过荔枝。
“可是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她不怕摔着吗?”
她的外婆就是因为摔了一跤走的。
老年人因为身体机能的缘故,不经摔,看似一个小小的摔跤,都会引发很多严重的并发症。
“你要不过去问问?”
钟燕抱紧小海燕,忙不迭摇头。
季风手插着兜,抬脚往前,“那走吧。”
钟燕下意识往前举起小海燕,小海燕也不负使命地叼住季风的衣服。
季风步伐一滞,往后一看。
一人一鸟同样无辜。
“行。”季风被她这借鸟留人的举动弄笑了,“好人你当,苦差我来,是吧?”
钟燕讷讷说:“……不是。”
最后两人一鸟还是站在老婆婆面前。
“阿嬷,摘荔枝呢?”
老婆婆用本地话说了一通,钟燕连猜带蒙,意思应该是要下大雨了,再不摘,果子会坏掉。
季风翻译:“阿嬷说,趁着荔枝还新鲜,摘了换钱。”
钟燕见老婆婆穿得朴素,同样干瘦如柴的手让她又想起自己慈祥的外婆。
外婆是农民,也是个寡妇。
靠着一双勤劳的大手在田里忙碌,独自抚养大自己五个孩子。
她没有放弃女孩儿,只要愿意读书的,她省吃俭用也会供她们上学。
钟燕的妈妈是其中最争气的孩子,她要走出大山,要改变贫困的命运,她成功了,又鞭策着同样身为女孩的自己。
仿佛只要稍松口气,她们就会同时坠回深渊。
钟燕忘不了,外婆温热的大手盖在她的头上,问她说:“轻燕累了吗?累了就歇歇吧。”
外婆从没有要求她有多高的成就,她只是单纯地关心她、爱着她,希望她快乐。
她不知道读书有什么好处。
只是听人说,读书好,读书好,读书让人变得更好。
她想要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孙女更好。
钟燕把草帽往季风怀里一塞,主动走上前和老婆婆搭话。
她们一个说不清普通话,一个听不懂当地话,鸡同鸭讲了半天,季风摇着头走上前。
钟燕终于换来上树摘荔枝的机会。
季风单手扶着楼梯,扭头还要安慰满脸担心的阿嬷。
阿嬷担心钟燕摔下来自己要担责任,一个劲说荔枝不值钱,她陪不起医药费。
季风就说:“她是学生,有医保。”
阿嬷还是愁眉不展,但看见钟燕并不莽撞,加上年轻,手脚都比她灵活太多,才渐渐放下心。
蝉声燥起。
知了——知了——
季风仰起头。
上面的光线极好,照得女孩的脸愈发白净,像是剥了壳的新鲜荔枝果,透出盈润的光泽。
钟燕高一那年在校门口捡到了一只小奶猫,本来他也看见了,只是离得远,下手没有她快。
那时候她比现在还要矮小瘦弱。
初三小孩刚上到高中,尚带有一脸的稚气。
朋友用篮球推他胳膊肘,说:“快看快看!那就是那倒霉坐你桌的学妹,叫钟燕,中考全市第十,还是个学霸!”
他为自己争辩了一句。
“嘁!什么大作,你那就是鬼画符!看人家长得多好看,估计选个级花也不成问题。”
他笑了声,不以为然,“豆芽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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