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慕容芷冷言打断。
被突然喝止的顾烟还未从吐露爱好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向慕容芷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你是不是认为你特别了解我？”此刻慕容芷的脸上已然冷若冰霜，像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我的性格......我的爱好......甚至我的世界都在你的笔下是吧？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在你的剧本里？”
顾烟没想到她会发这样的火，心底没来由的也涌起一股不服。
“慕容家千金，身世，爱好，甚至为人处世我都了解，怎么了？你就是从我笔下诞生的啊？”
顾烟不理解一个小说的角色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明明......只是个小说角色。
“放屁！”慕容芷控制不住，说出了一个与世家小姐形象毫不沾边的词语，把顾烟惊的再一次石化在原地。
“我是慕容家唯一的女儿，我有记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慕容芷脸色涨红，咬牙辩驳着。
“我不是你笔下所谓的剧情配角，我就是我！你没有资格管控我的生活！”
闻言顾烟两眼瞪大，张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呵”了一声，怒极反笑般的摇了摇头。却也不怪她，从来没吵过架，怎么可能说的出来什么伤人的话呢？
见状，慕容芷也深知此刻已不适合再做交谈，心念一动，脚下光圈亮起，瞬息间乳白色光晕席卷全身，慕容芷也是第一次在顾烟面前穿越离去。
看着慕容芷的动作，顾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仍是无言。她看见慕容芷看她的最后一眼，是淡漠而疏离的。
倒是很符合她剧情里大小姐的性格。
顾烟心理报复式的如此想。
不过就是个角色！
就是个角色......
眼前光阵很快消失，屋内又归于一片沉寂，犹如顾烟这几年来的每一日一样。
看着四周静穆如常的熟悉环境，顾烟静静的驻足了一会儿，随后面色如常地收拾着东西，尽管什么都没被弄乱。
接着她点了支烟，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不独属于自己的景色。
夜晚是安逸的，人们都将枕着月光入眠，或是爱人的怀抱。
顾烟是羡慕的，她也曾幻想过一段甜若甘蜜的爱情，一场忠贞不渝的陪伴。
可是......想到此，顾烟自嘲的笑了一声，即使不甘，即使后悔。
但这就是现实啊，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不像小说......
明明小说那么美好，明明连自己都向往那里的世界，说什么大话，什么所谓的不要管控自己的生活......
月光衬着两行银线，险些将手中的香烟扑灭。
顾烟并没有立刻低头，只是静默地，将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肩头轻轻的耸着，却是无声。一个人待惯了，哭都会是种对别人的打扰。
火光与泪光交相辉映，烟雾载着哀绪飘向远方。
她是怨的，怨自己学途平坦却一事无成，只能靠写几本小说勉强度日；怨社会残酷无情，将她初出茅庐的锐气磨的丝毫不剩；怨那不知所踪的声音，将慕容芷送到她身边，再将她仅剩的爱好反驳的体无完肤。
顾烟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她同样有自己的倔强，只是被打磨惯了，只好将此藏在心底，从不轻易示人。
城市的静谧，似在静诉着不公，又似在宽慰着悲伤。
另一边——
慕容芷成功的穿越回了自己的寝居，四周无甚变化，看来穿越并无任何副作用，可喜可贺。
话虽如此，慕容芷却全然没有一点高兴的笑容，仅是看到熟悉的环境，冰霜脸消融了些许。
今天憋在心里的话她已尽数说与顾烟听，她也并不关心对方是如何想的。
想做她的掌控者？做梦去吧！
慕容芷轻笑了一声，倒在床上，想要倒空今天杂乱的思绪，好好地睡上一觉。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是不是说太重了？
慕容芷吓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却因为力度太大疼的又捂了一会儿。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对方好与不好与自己何干？只不过认识了一天的狂妄自大的人而已，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产生这种念头？
强迫自己入眠，但却愈发精神，索性不睡了，起来打开台灯，看起了小说。
往常只要看小说，慕容芷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抛却，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但今日......
合上了小说，慕容芷发现自己已经忘不了刚才的事了。
简直荒谬至极。
大小姐气的咬牙切齿，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对方可能会伤心的表情，就会比吃了什么鲱鱼罐头还要难受。
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任由晚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心中的烦躁总算是消减了些许。
看着天上的月光，看着地上奔走的人们，慕容芷不禁心底得意。
这么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是小说世界？怎么可能，呵呵......
……
......她现在还好吗？
......唉。
放弃了思考，显然慕容芷已经忘不了她了。只好任由内心的思绪发散，不去特意回避这个想法可能还会好一点。
托着腮看着天上的明月。
今天发生的事有很多，虽然最后不欢而散，但她今天更多是惬意的。
在那边，她真真切切的体验了许多不曾体验过的事，人间百态，并非只有红酒和晚宴，同样也有可乐和家常菜，屋里昏黄但温馨的明灯。
在那边，她是无拘束的。顾烟不善社交但对她足够细心。
但她接受不了作为笔中的角色那样生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自己。
两人跨着皎白如镜的月光对视，无言，只有叹息。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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