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风怕人多,便不喜出门,整日里在将军府里待着也无聊,萧故便自己教起了辞风读书识字。
云熙说好了要帮辞风置办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就没有拿次品来忽悠的打算,从她和辞风见了面过后三日,一套绝品笔墨纸砚就送到了辞风的手中。
老何也带着人把萧故住的院子旁边那个院子给整理了出来,辞风可以搬过去住了。
辞风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房,萧故便将云熙送的笔墨纸砚带去了书房。
“这些毛笔都是云熙姑姑亲自挑的,她的眼光好,肯定都是好用的笔,你喜欢哪一支就用哪一支。”萧故将崭新的毛笔挂在了笔架上。
笔架是一个迎客松的样式,松木做的,还带着点点松木香气,也是佳品,一共能挂七支毛笔。
“这是墨块,不知道你喜欢用哪一种,便都买了些回来,有漆烟墨、桐油烟墨和松烟墨,你先用着看看。”
“纸全部放架子上了,有大有小,你挑着用,用完了就跟我说,我要是不在家,你就找老何。”
“砚台有些沉,你要拿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脱手砸到了自己。”
萧故像个送孩子上学的老父亲似的,唠叨了个遍。
只是他唠叨了半天却不见辞风回应,转过身去,只见辞风愣愣的,眼眶都红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萧故上前,用指腹抹了抹辞风的眼尾,将那点泪花拭去。
辞风抽噎了一下,忽然就张开了双臂扑向了萧故,紧紧地搂住了萧故的腰身:“萧故,我先前从未想过我还能有今天,我、我……”
话到了嘴边,辞风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了,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求有所得,本该高兴才是,然而心里又莫名地生出了些怀疑来,忧心现在他拥有的一切是不是幻象。
不是说人死之前极有可能会看见幻象吗?会不会自己根本就没有能离开神殿,没有被山神所救,更没有萧故。
一想到这里,辞风就难过得冒黑气了。
萧故感受着自己腰间那两条手臂的力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抱住了辞风,小声哄着:“不哭不哭啊,眼睛哭肿了会睁不开的,而且还会很痛,痛到晚上都睡不着觉。”
辞风:“真、真的会很痛吗?”
萧故:“真的,会痛到在地上打滚。”
辞风:“!!!”他才不要在地上打滚!
仗着辞风没有多少生活常识,萧故睁着眼睛胡编乱造:“不仅会肿,还会裂开,特别特别丑。”
辞风略微有些怀疑:“可是我以前也哭过,没有裂开。”
萧故:“那是因为你以前不是小邪神。”
辞·小邪神·风信了萧故的鬼话,当真努力把眼泪往眼眶里憋回去。
萧故勾了下唇角。
“你可知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萧故问,“想不想学着写自己的名字?”
这个辞风知道:“姐姐说我的名字是辞别的辞,风雨的风。”
萧故:“那我教你写你自己的名字?”
辞风:“好!”
萧故把辞风牵去了书桌前,按着辞风在椅子上坐下。
“墨块要先在砚台里磨开成墨汁才能用毛笔蘸了来写字,我们先学怎么磨墨。”
萧故折起了袖子,手把手地教辞风。
毛笔是老何已经帮忙润过的,倒是不用再动手,只要将墨给磨好了便能用。
萧故拿了一块墨来,和着水在砚台里磨,一边示范一边教辞风:“就这样打着圈磨,要不要试试?”
辞风:“要!”
萧故把墨块给了辞风,辞风便学着萧故的样子磨起墨来。
最开始辞风还不大习惯,因为是第一次,小心翼翼的,萧故叫他尽管放开了去磨,不用担心砚台会被磨坏,辞风有了萧故的鼓励才慢慢地熟稔了起来。
没有读过书的人,就连磨个墨都觉得有意思。
不过墨不需要太多,磨了一会萧故便让辞风停下了,让辞风选了毛笔,准备教他写他的名字。
辞风也分不出来这毛笔与毛笔之间能有什么差别,只好随意从笔架上拿了一只,左右云熙给他置办的都是最好的,于辞风而言选哪个都一样。
“你不拿一支笔吗?”辞风拿了笔,却见萧故手中空空。
萧故道:“你拿着就够了。”
他去了辞风的身后,几乎将辞风给圈在了自己的身下,右手握住了辞风的手。
“来,拇指压下去,食指把笔给夹住,中指勾过来一点,对,顶住。”萧故先帮辞风调整了握笔的姿势,“以后练字就用这个姿势,记住了?”
辞风握着笔的力道重了一重:“记住了。”
萧故“嗯”了一声,握着辞风的手去砚台里蘸取墨汁。
蘸了墨汁,又在砚台上刮了刮笔,才提着回来,在纸张上缓缓落下去。
撇、横、竖……萧故带着辞风一点一点地写下辞风的名字。
有萧故带着,辞风第一次写字,就得到了两个铁画银钩的字。
“辞风,这便是你的名字。”萧故贴在了辞风的耳边,对辞风轻声地说。
辞风心跳如擂,巨大的喜悦简直要将他淹没。
这是他的名字,是他父母为他取的名字。
“萧故,我还想学姐姐的名字,想学你的饿名字!”辞风激动不已。
他想将所有对他好的人的名字都学会,不止是姐姐和萧故,还有老何、云熙姑姑他们。
萧故:“那你可知你姐姐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辞风:“姐姐也说过,是流水的流,冰雪的雪。”
姐姐还说,流水和冰雪,是这人世间美好的景致。
只是那时他们困于囚笼,什么景致不景致的,根本就不在辞风的考虑范围之内,每天所想的,都不过是怎么活下去而已,能不能给他们多一点吃的。
“那今天就先把我们辞风的名字学了,再学姐姐的和我的?”萧故笑道,“贪多嚼不烂,而且啊,这写字不能一来就写这么难的。”
辞风自是听萧故的。
萧故握着辞风的手,又教辞风写下了他姐姐的名字。
流雪。
听着应当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
不过流雪是识字的,而辞风却不认字,看来流雪的年龄倒是要比辞风大上不少。
若是流雪还活着的话,说不定就能直接知晓到底是什么如此对待他们姐弟二人,囚禁多年,最终用于鬼神一途。
萧故没想放过那些囚禁辞风他们的人,在暗地里搞了这么些事情,定然是祸害,为了避免这些祸害弄出更大的动静来,肯定还是得找出来的。
大周朝的百姓虽然也会信奉鬼神,可一向不会像异族那么狂热,拿人放血这种操作定是出自异族,因而萧故的调查方向也得转向异族。
正好,异族屡次派人进入大周边境试图找人找物,那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找出幕后黑手。
辞风的存在证明了这世间真的是有神的,那他便不得不防备。
“萧故,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辞风扭过头去问道。
萧故笑着说道:“自然可以,你想要做什么?”
辞风把头转了回去,垂头看着自己姐姐的名字:“我想给姐姐刻个牌位。”
人死之后,要是没有人供奉,就会成为挨饿的孤魂野鬼。
“我不想姐姐活着挨饿,死了还要挨饿,想供奉她。”辞风说。
萧故伸手摸了摸辞风的头:“可以,我会让老何去帮你办好,等牌位做好了就放在你自己的院子里?”
辞风咬着唇,没有不争气地哭出来:“萧故,谢谢你。”
萧故:“那我们接着学写字?你还没有学我的名字要怎么写呢。”
辞风打起精神:“我会好好学的。”
萧故便再次握上辞风的手,带着辞风写自己的名字。
比起辞风的名字,萧故的名字笔画便要多上些,不过辞风很聪明,只跟着萧故学了一次就记住了笔画,等着后面练习。
萧故在将军府陪辞风练了一上午的字,辞风没有基础,好在勤奋,学起来还挺快。
中午两人一起在将军府吃了午饭,吃过午饭之后辞风还想去书房,被萧故给赶去卧房睡觉,不睡好不许起来。
而萧故则是要出门去一趟刺史府,陆川派人来请的。
“萧故,为什么你可以不用睡觉?”辞风觉得这不公平。
萧故把辞风塞回被窝,不准辞风爬起来:“因为我是大人你不是。”
辞风:“……”
都说了他快二十岁了,怎么就不是大人了?
萧故逗了一下辞风,看着辞风闭眼睛了才出门。
小厮给萧故牵来了踏水,萧故骑着踏水一路奔向刺史府。
也不知陆川那么着急地找他过去是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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