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啊，梦枝！”女老师确认了她的身份，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带着长辈的慈和，“我是文学院的林静老师，你大一时选修过我的《古典文学鉴赏》，还记得吗？你当时作业写得特别好，我还鼓励你转专业来着。”
林静老师？叶梦枝毫无印象，但对方语气里的熟稔不似作伪。
她只能含糊地应着：“林老师好……我，我有点记不清了。”
林老师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惋惜：“我听说了，你毕业后好像出了点意外……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叶梦枝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位老师知道她出事？是沈墨言说的？还是……
“那就好，那就好。”林老师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些许怀念，“时间过得真快啊。看你现在这样，老师就放心了。当年你和墨言那孩子……唉，真是可惜了。”
墨言？沈墨言？
叶梦枝的心猛地一跳，抓住了关键词：“老师，您……认识沈墨言？”
“当然认识啊！”林老师笑了起来，“他虽然不是我们文学院的，但那时候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嘛！而且……”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八卦的笑意，“他当时追你追得可紧了，我们几个老师都知道！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呢！”
追她追得可紧了？金童玉女？
这和沈墨言表现出来的、他们从校园自然走到婚纱的版本似乎一致。
但为什么林老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是吗……”叶梦枝顺着她的话，故作轻松地试探，“那时候年轻，可能都不太懂事吧。
老师您还记得……我们那时候，有没有闹过什么矛盾之类的？”
“矛盾？”林老师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会！墨言那孩子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含在嘴里都怕掉了！我们看着都羡慕。就是……”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就是后来，好像听说你们之间……哎，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了。总之，看到你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老师很为你们高兴。”
捕风捉影的传言？叶梦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什么传言？
她还欲再问，林老师却看了看手表，歉意地说：“哎呀，我下节课要开始了，得先走了。
梦枝，以后有空常回学校看看！”
“好的，林老师您慢走。”
叶梦枝只能按下心中的疑问，目送着林老师匆匆离开。
金童玉女……捧在手心里……捕风捉影的传言……
林老师的话，像几块拼图，与她已知的信息混合在一起，非但没有让画面清晰，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如果校园时期的沈墨言对她如此珍视，那后来的“疏忽”和“过错”又从何而来？
那些“传言”又是什么？
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继续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美术学院附近。
一栋颇有设计感的独立小楼前，正在举办一个小型的毕业生作品展。
叶梦枝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展厅里很安静，陈列着油画、雕塑、装置艺术等各类作品。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直到，定格在一幅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幅油画上。
那是一幅肖像画。
画中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侧着脸，望着窗外，嘴角带着一抹温柔又带着点忧伤的浅笑。
她的眉眼极其精致，气质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让叶梦枝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这个女孩，正是沈墨言锁在盒子里的那张旧照片上的女孩！
“C”！
画的右下角，有着艺术家的签名和作品名称。
签名是花体的字母：C. Yan。
作品名称是——《逝去的梦》。
C. Yan……
颜？C？
她就是“C”！
叶梦枝死死盯着那幅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原来她叫颜……（Yan）？她是美院的学生？这幅画……《逝去的梦》……是在画她自己？还是……在画什么？
为什么她的画会出现在这里？她和沈墨言……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这个“逝去的梦”，指的是什么？
就在叶梦枝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纷乱的猜测中时，一个清冷而略带诧异的男声，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叶梦枝？”
这个声音……
叶梦枝猛地转身，撞进了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眸中。
顾云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R大？在美术学院？！
他依旧穿着熨帖的西装，与周围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又落在那幅名为《逝去的梦》的油画上，眼神微妙地沉了沉。
“顾总？”叶梦枝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紧，“您……您怎么在这儿？”
顾云深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在叶梦枝苍白的脸和那幅画之间逡巡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来拜访美院的院长，谈一个艺术基金的合作项目。”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倒是你，叶总监。
不是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吗？怎么有兴致……来欣赏画作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叶梦枝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叶梦枝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巧合？
她不信。
这场母校之行，似乎从一开始，就并未脱离某些人的“监护”范围。
而眼前这幅《逝去的梦》，和突然出现的顾云深，无疑将本就迷雾重重的局面，推向了一个更加诡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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