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下旬,临城地下组织商会举行了一个拍卖会,楚落溪收到了相关的消息。对于这类地下拍卖会其中是有利可行的,公平性并不多,楚落溪这样的人自然会明白。只是这是聂、陈、斐氏三家族共同商讨组织的,这三个家族的声望也算高,所以这次拍卖会的热度在地下组织那边也是很高的。
楚落溪本不想去凑热闹,但是不知道哪里传得消息说孟景桐也会去。孟景桐,一个行踪不定的对于楚落溪有特殊意义的女人,楚落溪想找她时找不到,不想找她时她也找不到。消息可不可信不知道,可楚落溪觉得试一试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就去了。
楚落溪一身黑色宽厚风衣,里衣是纯白色高领毛衣,穿戴黑色马丁靴和裤腿塞入靴子里的黑工装裤。头发披散在腰间,鼻梁上挂着一个其实并没有度数的半金属边框眼镜。脖上挂着一个工作牌,一个随机的名字和敷衍的看不清人面的工作照。楚落溪足够吸引人,所以她现在才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观察进进出出的人。眼睛只盯入口,偶尔会打开手机玩玩。
“陈小姐?这次的拍卖会是你来负责啊。真是幸会幸会。”
“聂总,别来无恙。我父亲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替他过来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的,陈总前段时间很忙,我记得……”
声音越传越远。是陈氏代表和聂氏代表,而斐氏代表早已经进去,斐家这次来的人也让人意想不到,斐家的夫人和那位纨绔的大少爷。
楚落溪就这么盯着不断有人涌入的入口,想看到的人没有看到,反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唐慕言?唐慕言也来了?穿着浅灰色的厚棉宽松拉链卫衣,扎着低马尾,还带着白色头戴式耳机。
她怎么能进来?她也被邀请了?
事实证明是的,唐慕言很自然的拿出邀请函递给入口前的工作人员。这下轮到楚落溪疑惑了,像这样一个地下拍卖会什么身份的人能够进来不言而喻,唐慕言一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学生,至少看起来。是啊,楚落溪根本就不了解她,从外表看,她觉得唐慕言应该和自己的世界格格不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交集,比如现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呢。
唐慕言意料之中地没有看见她,径直朝会场走过去。楚落溪没有跟进去,尽管拍卖会快开始了。
仅仅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会场就传来话筒声音。入口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楚落溪没有办法,只好也进入会场。
拍卖会正式开始,主持最先提到举办商,猛的夸赞与感谢之后便是对奇珍异物的竞拍。
一支从皇族土里出土的软笔,被拍到了百万。一幅抽象用于收藏的精美线条画同样被拍到天价。一把据说是当年xx船沉海事件之后失踪的xx船上的大弯刀,其实已经锈迹斑斑,却仍然被竞拍到了不可想象的金额。
唐慕言在最后面一排的位置只是看着他们选,竞,拍,金钱、地位与权势之间的对抗。这是唐慕言第一次参加的地下拍卖会,其实一切好像都与那些所谓正规的拍卖会没什么区别,只是有的人看起来更凶神恶煞与不怀好意一些,而那些地上的人装的更像正人君子一些。唐慕言有些失望。
“你知道这个时候举办地下拍卖会会有什么弊端吗?”
五分戏谑夹杂着另外五分未知的情感,唐慕言听到了那只听一次便无法忘记的声音。头戴式耳机的音量早已被她调的很小,所以她能够清楚的听见。她身子下意识地一怔,侧头一看声音的来源。
“姐姐?”下意识的反应甚至比电传导还要快,当眼里重新倒映出楚落溪的影子时,她脱口而出。
“嗯,是我。你怎么在这里?”唐慕言这一排其实没什么人,所以楚落溪很自然拉下座位就坐到她的身旁。
唐慕言把白色耳机挂在脖子上,“哦?姐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想问姐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落溪弹了弹脖颈上的工作牌,“这样的兼职,比我的工作好多了。你呢,你应该不是跟我一样的吧。”
“收到邀请函的不是我,是我一位朋友。”唐慕言当场瞎编,“可是他没有办法来了,因为身体原因,正好,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想探一探,就缠着他让他把邀请函给我,他同意了,我就来这里了。”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可你的反应像是这里的常客。”楚落溪从入场之后就看到了她,她的一系列反应都太正常了,“能进入拍卖会却又能不动声色的人,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习惯了这些场面的熟客,一种是极其富有的人。你是第二种咯?”极其富有的人。
唐慕言干笑,“哈哈哈哈,姐姐,别开我的玩笑,我是那种刮花别人的车都要分期偿还的人。说不定还有第三类人呢。”
“第三类是什么人呢?”
“心理承认能力很强的人啊,我心理承认能力还不错。”
唐慕言眯着眼睛笑,楚落溪都看不出来这份笑容几分真几分假,楚落溪有一瞬间的愣神,她突然就在那么一瞬间之间,很想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和之前熟识的乖巧正直大学生有些不搭配了。
“姐姐。”唐慕言说,“刚才你问的‘你知道这个时候举办地下拍卖会会有什么弊端吗’,是什么弊端呢?我看他们竞拍的有来有回,不亦乐乎。”唐慕言没有看着楚落溪,只是盯着拍卖物品的看台上。
楚落溪的视线也回到了看台上,她回答,“现在地下许多暗帮组织分崩离析,他们很多藏不住了,或是在哪里留有重要证据让警察趁虚而入,进而被警察逮捕,或是拼死一搏打算跑路,但有的人自然不愿意,在没有被完全发现之前,他们不想丢下现在显贵的身份去过逃亡的日子。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的大帮会很多被分成了小帮会,桓城活不下的会跑来临城,渝城活不下去也会跑来临城,临城是他们认为暂时的一个舒适圈,压迫力很小。所以,现在的临城地下帮很乱,像一堆疯狗挤在一块,既想要活命又想要钱,乱咬。”
唐慕言:“所以,他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楚落溪:“嗯哼。今天这场拍卖会是有风险的,之所以同时让三个有声望的企业主办,也是害怕突发情况好处理。”
唐慕言:“三个有声望的企业主办方?姐姐觉得,名副其实吗。”
“聂、陈、斐氏。”楚落溪突然轻笑出声,说,“三条跟着主人后面不停打转的狗罢了。”
好犀利的语言,明明是在轻蔑他们,可是楚落溪却说得异常平淡,不是瞧不起的笑声,是轻笑,是随意的笑,是再正常不过的笑,唐慕言内心夹杂着细微惊异,随即调笑道:“姐姐,这可不是一个在这里兼职的工作人员说出来的话。”
楚落溪嘴角上扬,转而对着唐慕言的侧脸说:“毕竟是兼职而已。而且,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我说了那些话呢。”
是的,谁知道呢。唐慕言突然就觉得现在楚落溪狂妄的很,真正的狂妄不是你大吼大叫地说你有本事杀了我啊,而是笑里藏刀,随意姿势下身后藏的一把利刃,她知道能一刀封喉,所以她不说,她只笑,她让你恼怒,让你爆发情绪,让你失控,然后你就死了。
真危险。
唐慕言抬头,看着已经被灯光打到的被黑布紧紧包裹住的大拍卖品上,沉静地说,“这次的拍卖会竟然很危险,姐姐还来了。”
楚落溪:“也许是和你这样一个普通人想要尝尝鲜是一样的原因,也说不定呢。”
唐慕言听后喃喃自语,“也说不定呢……”
骤然间,周围的人突然出现了骚动,有的人甚至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探究竟,台上的拍卖人脸上绽开了匪夷所思的笑容,他手掌指向被拉开布帏的牢笼,昂扬地说:“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深海中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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