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夜深露重,四周静谧。

度绯心里装有沉沉的心事,躺在塌上久久不能入睡。

寒冷的夜风从外吹进,屋内一片清凉。

度绯坐起身伸手搓了搓自己冰凉的脸颊,她想今夜必须做点什么了,问心剑阵应该就是两日后布成,一切得尽快为妙。

倏然,一只白尾蓝身鸟儿从夜中飞来,轻轻落在窗边,一双黑豆眼好奇地盯着她。

传音鸟,度绯脑子里诡异地冒出这个念头,明明她在蓬莱从来没有见过,目光瞬间被它吸引过去。

她伸出手,传音鸟拖着长长的羽尾跳乖巧地跳进她手心。

雌雄不辨的声音模糊出现在屋内,像是带有蛊惑人心的效果:“离开此处。”

度绯被这句话先是一惊,再去看时传音鸟已经消散在手中,空中只留下闪闪光点。

她手慢慢垂下,望向窗外融融夜色,黑润润的眸子如隔了一层水雾模糊不清。

****

度绯总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大梦,怎么也醒不来。

周边一片漆黑无声,只有她不停走路发出的脚步声。

不知何时,眼前浮现点点朦胧的星火,鼻尖上迅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浓烟味,让人几近不适作呕,每走一步脚下湿湿黏糊糊的触感,像是踩在泥坑上难以忍受。

随之而来便是骂声,语气愤怒。

“药峰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你是不要命了,往里面跑。”

“你不想活了不要妨碍别人,赶紧离开这里。”

忽而一道轰隆巨声响起,所有骂声都被压下去。

眼前星火骤然拔高变大成盘旋的火龙,热气排山倒海之势盖来,度绯在这滚滚热浪中意识勐然清醒过来。

她神识彻底清醒过来。

身后是无数天静峰弟子,衣袍被刮得破破烂烂,面上带伤,手持长剑目露警惕望着她前方。

身前火龙又在一瞬间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黑气沉沉的鬼墙冲天。

妖鬼所形的鬼墙,它们屹立于瑶仙池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沉睡了一般。

度绯能感觉到这是无数妖鬼恶念聚在一起的高墙,她微微睁大了眼,这么多的恶念,蓬莱究竟藏了多少妖鬼。

为什么这么多未成形的妖鬼恶念会在此处。

下一刻度绯心里勐然升起一股危险预感,一道金色灵术却从侧面轰然朝她攻来。

她从眼梢旁只瞥见一道金色的流光,恍若金色锋利坚韧的弓箭破开夜风,化成夜里一道金光而来,度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比脑子迅速。

她速速向后退去,伸手掐诀引出灵术去抵御,身体诡异升起一种熟悉感,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让她轻而易举在虚空中化解此术。

她停下后目光一扫,一道高大的身影自灵术出现的林中走出,火光闪烁中,一道从眼尾横贯到嘴边的刀疤也因此变得扭曲了几分。

那人出现后看着度绯似有些苦恼,调侃道:“我们妖狐一族的独门灵术怎么就这么轻易被人族小姑娘化解了,这传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他神色是苦恼的,眼底在星火照映下却充满了深深恶意。

男人的声音沉沉传遍整个山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听见,一时间这群弟子神色各异。

一个药峰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化开那道猛烈的攻势,他们作为旁观者便是看着就心惊胆战,感受到那股金色灵术的沉重气息身体不得动弹。

度绯虽不知眼前男人的身份,但从他出现开始就冲着她而来,所提到的妖狐一族,她心下大概有个数,这人与她妖族身份有关。

越到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度绯神色平静从容,语气淡淡:“那也只能说明你族的灵术只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男人也不怒,笑眯眯道:“哦?那你可以在试试接不接的住下一招。”

“看看是不是花架子。”

而他话音刚落,高空中传来一声怒喝:“沈寄风,你是当我们蓬莱无人吗?如此大摇大摆,简直放肆。”

妙言仙尊缓缓从高空落下,她脸上无悲无喜,依旧是精致的水蓝衣裙,脸色比度绯初见时更加冷漠。

沈寄风摆了摆手,辩解道:“别这么较真,我这不是听说蓬莱出了妖鬼一事,看看我能不能来帮上忙。”

妙言仙尊眼神淡漠:“我记得百年前蓬莱宗主便立下规定,妖族进此——死。”

沈寄风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这有些难办啊。”

他指了指身后的黑墙,鬼气冲天,眼神嘲弄道:“妖鬼都在这里筑窝了,我还不能进来玩玩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好歹比它们通人性,不会乱附身蓬莱弟子咬人。”

他最后又小声嘟囔:“也不知这么多的妖鬼是怎么来的,这传出去不得让其他仙门笑掉大牙,我也是替你们担心。”

在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度绯:“……”你不如别说了,越描越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剑气勐然斩来,沈寄风闪闪避开,原先站的地方顿时泥屑四溅,露出一道深深的裂缝,似巨兽的嘴巴深不见底。

他看向随后到的几位掌门,隐隐有将他包围的趋势,对妙言仙尊撇撇嘴:“你看,又摇人,这就没意思了。”

“你们有空对付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道鬼墙,查查蓬莱里还有哪些弟子被附身了。”

匆匆赶来的天殊峰掌门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白日问心剑阵一开该死的自然都会灰飞烟灭,你可要当心些,别今日折在这儿。”

沈寄风转了转泛着金光的眼珠:“那我走。”

他转过身便想走时,一道更为猛烈的剑气袭来,同时伴随着轻声冷笑。

沈寄风看着脚下又一道深邃的裂缝,脚顿时无处安放,僵在原地:“既然你们这么热情挽留,那我只能留下帮你们了。”

半个时辰后。

度绯面无表情地守着被缚妖绳捆五花大绑的沈寄风,时不时与他大眼瞪小眼。

各峰掌门今晚没有精力应对他,沈寄风被绑了以后随意丢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缚妖绳锁住了他所有妖力,确保他跑不掉,也伤不了周边的弟子。

他一直叫嚷着要她过来,看守他的弟子可能由于年岁小,顾念着他是只大妖,不敢对他动手用言灵咒封他口,声音如催命似在看守弟子耳边频繁响起,无奈之下他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度绯,自己离去。

现在度绯来了他又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好似看到她是件很新奇的事。

沈寄风仔细端详着面前身形纤细,眉眼精致的少女,依稀从眉目间能辨出熟悉的影子,他有些失神。

短暂的沉默后,他嗓子沙哑开口道:“你能帮我解开缚妖绳吗?我要窒息了。”

度绯莫名看了他一眼,这捆的是手脚,胸口怎么会喘不过气来。

她朝沈寄风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笑吟吟反问:“你觉得呢?”

随后度绯秀美的眉头蹙起,眉梢也微微弯了下来,似乎很难办的样子,“我只是药峰的普通弟子,有心无力,要不然你给我讲讲你的事。”

沈寄风懂了,他不动声色地瞧着度绯,对方眼眸盈满笑意,与那双常年落雪的眼眸也并不同。

度绯被他长久的注视整得浑身鸡皮疙瘩快起来了,一个身形高大脸上带疤的男人如此含情看着她,她受不起。

远边瑶仙池旁火光漫天,时不时有刀刃碰撞刺耳之声传入。度绯听见沈寄风喃喃自语:“看来今晚潜入蓬莱浑水摸鱼的大妖还不少。”

****

蓬莱之上,隐隐的可见灵压携着杀意逐渐爬上夜空上面,将蓬莱牢牢地罩在里面,任何生灵都妄想逃出。

早已接到消息的蓬莱弟子知道这不是护山阵,而是问心剑阵。他们在抬起头时,望着水光粼粼的气墙,恍若梦幻,但它远不如表面看着无害美丽。

数个瞳色各异的大妖见状从暗中慢悠悠走出,身姿放松地现出原形,开始与蓬莱各掌门长老交起手来。

各峰的弟子早在阵法成时,合力将身旁身体出现异常,眼神发浑红亮的弟子用锁灵绳捆起来,带到唯一可避开问心剑阵地方有药峰掌门看管。

“真是不要脸,今晚突然设阵。”一名满面黑色符咒的人形大妖怒骂,脸上的符咒随着它的气愤颜色加深。

瑶仙池旁,一时间万木花叶凋零,池水浑浊不清,周边树木倾倒,一片狼藉。

谢霁白引诀成阵抵挡夜中突如其来的一道凌厉的咒术。

“不错不错。”看着自己吐出的咒术被牢牢挡在外,未能碰到谢霁白半分,三头鸟妖也不失望,点评道,“昏迷百年实力虽不如从前,但该有的警惕还是在。”

三头鸟妖顾名思义有三只头,只有斩杀真正的那只头颅才能终结它的性命,而面前这只三头鸟妖只剩两只头颅,缺的那只脖颈面上平整,想必是被一击利落斩断。

谢霁白眉目淡淡,神色并为因此话有任何变动。

他记忆一向好,许多事只是浅浅看一眼,在下次对上时这段记忆就会自己跳出来,让他曾经苦恼万分。

他自然知三头鸟妖为何而来,为它那百年前掉落的头颅而来,带着不甘仇恨,更为了百年前姜家那件法物。

真是可笑,他冷着眼,眸底不自知泛过一抹红,在黑夜里尤为明显。

三头鸟妖却像是没注意继续道:“百年前我不过是吃了两个凡人,那么渺小的东西,你小题大做为此斩了我的一只头……”

“话真多。”谢霁白不耐烦打断它,“要打就打。”

三头鸟妖一下怒了,它高声鸣叫,声音嘶哑,以灵力发出气音让周边早已退开的众多弟子耳膜鼓起,七窍流血。

谢霁白清瘦的手指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掐诀引出凌厉的剑意破开气音向三头鸟妖斩去。

三头鸟妖不以为然,百年前谢霁白的修为已经跌到了筑基,这醒来短短几日,又能有多大变化。

可随着剑气的逼近,寒光笼罩,它才知道自己错了。三头鸟妖又被一剑削掉一只头颅,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它彻底怒了。

瞬间它的身形暴涨,追着只留下一个残影的谢霁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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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鬼夫君
连载中画南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