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
沈眠像溺水获救的人,睁着涣散的双眼,大口喘气,被冷汗湿透的睡衣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好不容易回神,看到右前臂边缘正在缓缓渗血,以及忧心忡忡的招财。
沈眠和招财四目相对,好一会儿才有说话的力气:“我说……下次能不能咬轻点?再咬下去,这里都能开红花了。”
招财炸毛张嘴一通哈:“咬轻了你不醒。”
沈眠点着招财的粉红鼻头,微微一笑,泛着泪光的眼神很真诚:“谢谢。”
招财一伸爪子:“那张纸有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欢。”
沈眠昏昏沉沉地走下床,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把纸条塞进去封好,扔回抽屉里。
招财跟在晃晃悠悠的沈眠身后,满眼担忧。
去卫生间冲了澡出来,沈眠余电状态的大脑后知后觉,举起右手给招财看:“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我是乘黄!不是猫!”招财被气出了原形,一只纯白金眼小狐,鼻尖忽然动了动,努力嗅闻一番,再次指向客厅,“沈眠,又有东西!”
沈眠随手拿出一个口罩戴上,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又有一张宣纸,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又拿来密封袋装好,顺手写了发现日期。
招财又变回长毛的样子,扭过头去:“你还是消一下毒。”
沈眠怒搓猫头以后,慢吞吞消毒,有些感慨:“你说,以前我们受那么多伤,哪有消毒液这种东西?”
消毒液清洗伤口的刺痛,扎醒了沈眠几乎停摆的大脑,去卫生间冲澡换了衣服以后,总算又神清气爽满血复活。
下楼拿了招财的快递,沈眠坐在地板上装好仙人棍猫抓柱,系好红色小花铃铛,招呼道:“招财,赶紧来杠爪子。”
招财一路狂奔,冲过来对着绿色仙人棍一顿杠爪,开心地摇晃长尾巴。
沈眠拿出日程本,勾勾画画以后,简单收拾了行李:“招财,我们去旅游。”
“好啊,”招财后腿直拉,前爪使劲红花小铃铛,“去哪儿?”
沈眠重新设置好家里的监控角度,拿出猫包打开:“走,我们去漂流。”
招财把仙人棍仔仔细细杠了一遍,神清气爽地走进猫包:“出发!”
……
两小时后,沈眠提着猫包、拖着行李箱坐在旅游大巴上,戴上眼罩补觉。
八小时后,旅游大巴停在通往山顶民宿的路口,游客们三三两两下车,视线常常落在沈眠身上。
沈眠戴着遮阳草帽,穿着碎花长裙和白色板鞋,在服务台办好入住,拿着钥匙向座落在山顶的民宿走去。
这次订的是圆形观星屋,上山的一条小路,不断有人想替沈眠拿行李,都被她婉拒,同时用微笑刷了一波友善值。
坐进观星屋里,沈眠把招财放出来,一人一猫远眺奔腾的瀑布、平视秀美的山景、俯瞰玩漂流的溪水……顿时觉得心胸开阔。
招财站在小屋的窗台上,任山风拂过自己的长毛,惬意极了。
“哎,你是猫,不是狗,没事吹什么风?”沈眠小声提醒。
招财摆了个更帅的吹风姿势。
天色渐暗,圆顶的遮阳帘缓缓拉开,清澈静谧的夜空越来越黑,稀疏的星星一颗两颗地发光,渐渐的,星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亮。
沈眠平躺在大床上,缓缓变化的夜空,虽然活了几千年,但这样宁静无忧的生活也只是短短几十年。
吹了半小时的风,招财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绒绒,两绺乱飞的长毛挂在嘴角,怎么舔都舔不掉:“沈眠……”
沈眠一翻身就看到“风中凌乱”造型的招财,边给它梳毛边笑。
“还笑,不准笑!”四仰八叉的招财被沈眠气得嘴巴都歪了,正要嚎第三次,突然凌空翻转、四脚着地,警惕地注视外面。
沈眠顺着招财的视线向外张望,除了栈道上的氛围小夜灯,什么都看不到。
招财拉长身体拧开房门,不等沈眠问什么就蹿进了深重的夜色里。
沈眠赶紧跟出去,一路跑到栈道的尽头,就看到蹲在栏杆顶俯视的招财,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生怕它一动就摔下去。
招财呜呜有声,之后纵身跳到栈道上,又一溜小跑回到圆屋里。
沈眠拿了机器人配送的晚饭,关上门窗,仔细检查了一遍,拉上圆屋四周的窗帘,边吃晚饭边看夜空。
招财沿着圆屋仔细嗅闻一圈,然后跳到床上,居高临下俯视沈眠的餐盘点菜:“六个虾、三块鱼,还要两块肉。”
沈眠挟着一只虾正要往嘴里送,皱眉吐槽:“总共六个虾。”吐槽归吐槽,还是把招财喜欢的都到另一个餐盒里,好嘛,碗里只剩蔬菜和水果。
招财摇着尾巴吃得啊呜有声。
好在,与民宿配套供应的农家乐晚饭,食材很新鲜,蔬菜水果的味道也很不错,沈眠满意地放下筷子。
“吃的很不错,希望明天玩得更好。”
……
白马滩前,穿着桔红色救生衣的游客们排队上船,沈眠带着招财上了船,并系好了宠物用安全带,然后顺流而下。
哗哗的水声一阵阵,小船不断腾空又落下,水花四溅,即使穿着雨衣,照样可以湿了头发和衣服。
船下滑的速度很快,伴随着游客们兴奋的惊呼声和欢乐的尖叫,紧张刺激到难以想象,沉浸在飘流的乐趣。
沈眠和游客们没差别,只是不知道是经历多了还是怎么的,无论多么恐惧失措,既不尖叫也不晕倒,纯纯体验。
可能是嘛人养嘛猫,乘黄也一样,招财好几次都快被甩出去了,溅了好多水,淡定得像只假猫,阳光下猫毛上的水珠闪闪发亮,引得附近游客惊叹不已。
不少游客想和招财拍照,或者找沈眠合影,都逐一婉拒。
沈眠下船后走了几步才发现双腿发软,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摸着招财的圆脑袋放松自己。
其他游客们三三两两地走散,正在这时,伴着一阵奇怪的响动,有什么从顺水而下……
“啊!!!”
“握草!”
离水边最近的男女不约而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个身穿汉服的男子飘在水上,斑驳的脸色嘴唇苍白,宽大的袖口和黑色长发浮在水面,活脱脱一具被泡得发白的尸体。
沈眠不爱凑热闹,只是坐的位置视线没有阻挡,勉强看清。
但很快就被围过去的游客们挡住了视线,只记得那一身飘浮的汉服。
平时轻微脸盲,不是一直在身旁的人,不太容易记住,只是觉得近年来国潮回归,不少人都喜欢穿汉服,穿着旅游的人也不少。
很快,附近的巡检员赶来,阻止游客们继续靠近。
“喵!”招财炸成一个球,叫得超大声。
沈眠皱眉看向招财,低声问:“活的?”
像要印证招财的感觉,有人大喊:“有没有医生?他的手指动了,还有呼吸……”
围观的人齐刷刷地四处乱看,沈眠下意识想走。
意外又发生了,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惊喜地出声:“沈医生,你也在啊?你还记得我吗?在高铁上,你问有没有人带血糖仪?”
“哎,大家,别看沈医生这么年轻,医术真的很高!”
沈眠轻轻拍了拍膝盖,站起来走向河边。
围观的人群瞬间让出一条路来。
沈眠从背包里取出口罩和手套,快速带好。
巡检员和热心的游客们已经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放平在岸边的岩石上,眼巴巴地等着沈眠来救。
沈眠摘下运动手表,戴到“浮尸”的手腕上勒紧,很快表面的红色心跳图案开始动起来,摸鼻息,听心音,然后开始把脉。
巡检员拿手机报告主管,说了一阵以后又把手机递到沈眠眼前:“沈医生,他怎么样?”
沈眠把完脉以后才回答:“全身多处骨折,还有内出血,需要紧急送三甲医院。”
巡检员和游客们当时就楞了一下,从这里下山就要两个多小时,山下只是个偏僻的小县城,离最近的三甲医院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这病人能撑得住?
离得远就算了,路况还不太好,只怕颠呀颠的,病人就这么颠走了。
巡检员手机里传来主管的恳求声:“这位沈医生,能不能帮帮忙先稳住病情,我们景区的运输车都派出去了……”
沈眠下意识要拒绝。
怎么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浮尸”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就紧紧抓住了沈眠的手腕,气息微弱地:“救我……救救我……”
招财又一次炸毛,那只长角的小赤狐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呜呜有声。
“我不去医院。”浮尸继续要求。
沈眠很直白:“不去医院只能等死。”
浮尸始终半闭的双眼颤颤睁开,眼里一片血红,吓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似乎还嫌不够吓人,气息更加微弱:“送医院……就死……在半路……”
“你可以救我,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医生。”
巡检员大吃一惊:“你们认识?沈医生,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人多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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