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燎祭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眠和轩轩早晨散步看日出,在老板娘那里吃过早饭后回到小屋,轩轩看书抱招财,沈眠熬药煮药……

秦主任每天都会打至少一次电话,轩轩也会和妈妈、外公外婆在下午视频,虽然天南地北,好在沟通得还算顺畅。

但轩轩外公外婆办退休回国定居是个大工程,时间远比想象中的更长,而轩轩妈妈因为身体损耗得厉害,也需要休息更长时间。

于是,七天后,沈眠又收到了秦主任转帐的轩轩托管费,无奈摇头,他对自家亲孙子也不过如此了。

托管费给得很多,但是沈眠一想到自己这种24小时专人监护的状态,又觉得心累,打定主意,等轩轩被接走,立刻远走高飞,去个连手机都没信号的地方。

而轩轩每天除了想妈妈,认字看故事、认各种草药和小动物,过得充实又开心,随着疼痛的缓慢减轻,蔫黄的脸色慢慢好转,尖尖的小下巴也圆了。

随着轩轩的精神越来越好,问题也越来越多:

“沈眠,我今年七岁,你多少岁?”

“沈眠,你为什么这么白?天气很热了,你为什么在屋子里也要包着手和手臂?”

“沈眠,你为什么认识这么多药材?为什么懂这么多?”

“沈眠……”

沈眠很有小孩缘是一回事,但天天被轩轩追着问脾气再好也会不耐烦,于是随便岔开话题,让他把小房间稍微收拾一下。

万万没想到,沈眠开着的行李箱被轩轩盯上了,尤其是两张装在密封袋里的宣纸。

“沈眠,这纸很珍贵吗?”轩轩经过自己不多的人生经验判断,乐颠颠地拿着新发现的“宝藏”找过来,“我可以打开吗?”

沈眠行事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连续带娃半个月,把“奇怪宣纸”抛在脑后,也没想到轩轩能找得到,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开吧。”

轩轩喜出望外,把“宣纸”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对着光线看来看去,本以为能发现什么隐藏文字,可惜,就是非常普通的宣纸。

“不好玩。”轩轩嘀咕着,把宣纸放在桌子上,怕被风吹走还用花瓶压住,然后继续在沈眠的行李箱寻宝。

窗外的阳光透过装了水的蓝色花瓶,让原本空白的宣纸蒙上一层浅浅的蓝,纸页在无人察觉时发生了变化。

沈眠先是闻到清雅的香气,因为平时从来不用薰香之类的东西,还在奇怪这香味从哪里来?渐渐的,香气有了变化。

沈眠原本清晰的大脑,思绪疯狂发散,看到记录本上的字都在变形……这时意识到香气有问题已经晚了。

湖蓝色的窗帘、花瓶、瓶里的蓝色睡莲、原木家具……颜色变得妖艳,物体与物体的轮廓变得模糊,像被水浸透的水彩画,不同的色彩拉扯混杂……

沈眠听不到民宿外的鸟叫,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倒是有个严肃低沉的声音非常清晰:

“族人快喝不上水了,仍然愿意把每日采集的水送给销棉沐浴……”

“她再怎么天资聪慧,博闻强记,终究成不了大巫。”

“燎祭,器物牺牲必须丰厚,库房内的珍奇异宝都已取出,损耗非常。白人国内,除了销棉,没有其他人能置于鼎中。”

“燎祭是我们与神的交换,倾尽所有珍贵之物,求天降甘霖,愿白人能活命。”

“可是,可是啊……”

这段交谈来自男女二人,沈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在偷听什么惊天秘密,心跳得非常快,同时脑海里有无数困惑,销棉?

销棉这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啊!销棉就是沈眠在白人国的名字,最大规模的燎祭,光摆开阵势就要一个大山头,不仅如此还需要活人祭,鼎下置薪柴,鼎中置人也必须是族中珍贵之人。

混沌之中,沈眠哑然失笑,是啊,巫是白人国的珍贵,自己又是巫中最出色的,享受着最优渥的生活、拥有精致华美的一切,付出点代价无可厚非。

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可惜的?

一位纯白衣裙的少女从暗处走出来,虽然脚步慢却异常坚定:“我同意。”

沈眠吃惊又了然地望着少女,先是被与自己一样的脸吓到,紧接着眼前又朦胧一片,等视野再次清晰时,一个壮观的山头出现在眼前:

规模最大的燎祭,令人眼花缭乱的祭品严格按照规制摆放,覆盖了整座山头,最中心的部位摆着一座精美的大鼎,呈现众星拱月的架式。

白人国的巫和民,同样按照最严苛地要求跪在山上的各处,无论脚下是坚硬的荆棘还是柔软的枯黄草地,跪下去不能有半点偏差。

干旱一年,水源枯竭,充满奇珍异木的白人国,从鸟语花香、珍禽遍地,到树木枯黄,动物被迫迁徒,尸体散落在离开的路途上。

燎祭是白人国最后的希望,进入大鼎的大巫最珍贵的小女儿,自小在巫楼长大,博闻强记……

山风咆哮,吹动山头正在干枯的树木花草,枯叶翻飞,荒凉至极。

半山腰上,也是燎祭大阵的最边缘,销棉正一步步地坚定地向山顶走去,黑发被山风吹乱,纯白长裙像柔美的花朵,肤色洁白到了晶莹的程度,赤着的双足走过,留下殷红的血迹。

山路上不是砂砾就是荆棘,漫长而蜿蜒。

尽管销棉疼得皱眉,但这是关系到白人国命运的大阵,不能出半点差错。巫享用锦衣华服、美食佳肴……自然也要承担巫的重责,哪怕自伤自残,也要保证巫告有效。

没有退路,今天只有死于鼎中一条路。

销棉疼,累,惟独没有害怕和愤怒,因为白人国大难当前,巫族义无返顾……这是巫的责任,更何况自从出生以来,两百年九个月零七天,这是她第一次有正当理由离开巫楼。

书中记述的一切,在此刻都化成真实可触碰的实物,销棉既新奇又兴奋,但也没忘记自己的重任,边上山边吟唱祝词。

时辰到,大鼎下面的纯白薪柴已经摆放到位,只等销棉走到鼎下。

销棉走到以后,看着自己磨破、扎破的脚底渗着鲜血,既不委屈也不任性,只是默默地看着,原来,这就是疼痛?这就是流血?

视野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而熟悉,可惜啊,可是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销棉缓慢地走着,近乎贪婪地感受着一切,脚步坚定得像失去了痛觉,内心还是隐隐升起不安,不知道被火烧是什么感觉?会比脚底扎进荆棘还疼吗?

也不知道要被火烧多久才能死去?

过程会不会很漫长。

哦,对了,大巫昨晚说过,能进大鼎焚烧是巫之荣耀,无尚的光辉时刻,不能发出凄厉的惨叫,要满心欢喜地接受,吟唱祝词到最后一刻。

大鼎离销棉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到外面精美的图案,鼎下是极好的纯白薪柴,踩着木梯越走越高,高到可以看见鼎内的丝绸、古籍、珍珠贝壳……堆放得井然有序。

销棉走进了大鼎,微笑着吟唱,坐在了最中央的空位上,闭上眼睛,没有其他奢望,只希望自己不会惨叫。

嗓子有些痒痒的,紧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销棉感觉到咽喉不适时,总算回忆起临行前,熬了几晚的大巫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自己,一盏又一盏地喝水。

销棉苦笑,咽喉肿痛的人喝了这种茶汤,很快就能消肿;而嗓子不疼的健康之人,喝了这种茶汤,很快就会嗓音嘶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大巫把控得很精准。

跪在外面的大巫满身色彩,穿兽衣、披兽皮……念了长长的祝祷之词,跳了一段又一段祈舞,最后嗓音嘶哑地禀报:

“时辰已到,燎祭开始!”

坐在鼎中的销棉听到柴薪着火的声音,闻到燃烧的气味,又抬头看着火苗沿着挂在鼎壁外的丝绸蔓延进来……

只过了几秒,清烟四起,周遭越来越热,烫得吓人,销棉就感到胳膊上尖锐的疼痛……烧灼之伤原来这么难忍……幸好嗓子越来越哑……可是好疼好难熬……

什么时候才能死去?

何时才能结束这种酷刑?

销棉终于被烟薰晕过去,倒在鼎底,在彻底昏迷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为何要这么痛苦?

围在大鼎周围的白人们不断磕头,祈求降雨。

偏偏在这时,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燎祭大阵的最边缘,一只小兽从快枯死的树林里冲出来,撞歪了放置的最边缘的祭品,阵势格局发生了变化。

一名白人少年从树林里冲出来,大声怒骂:“我族为何不像动物那样迁走?”

“反而要摆出奢侈到极点的燎祭,鼎里是不是有人?”

无人回应。

白人少年沿着木梯爬进大鼎,在滚滚烟雾中隐约看到一个纯白人影,人影的右前臂衣袖完全烧毁,贴着鼎壁,白晰如玉的肌肤上印下了鼎壁的花纹,散发着奇怪的气味。

某南想法太多,资料查了不少,但还是觉得写中医完全不够格。

纠结了不少时间,《我的医馆开了两千年》到现在收藏都达不到入V的标准,接下来会努力更新,到时争取完结V吧,会好好写完的。

另外,《我们医院又穿了》已经开预收,某南也在啃相关的资料,不会让大家久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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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燎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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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流云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