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咔嚓”劈下,照亮了燕山墨汁般的夜空,顺便给山顶上的废庙门口的老槐树免费做了个离子烫。
狂风“呼啦啦”地吹,暴雨“哗啦啦”地下,一支队伍在泥巴地里“哧溜哧溜”打滑,活像一群在泥浆里扑腾的醉鸭。
“保护侯爷——!”
吴不知扯着破锣嗓子嘶喊,圆滚滚的身子“骨碌碌”滚向马边。
文王姬昌,七十多岁的老寿星,商朝著名养生达人兼资深八卦爱好者,此刻正死命抱着马脖子,白胡子被狂风扯成了凌乱的拖把造型。
“这鬼天气……自打纣王娶了妲己,殷商境内就三天两头下这般泼天大雨,中秋也没半点过节样子……难道妲己真如传言所说,是妖孽,感应到了天时?”
这天是中秋。
姬昌正走在从朝歌回西岐的路上。
他是西伯侯——
殷商的四大伯侯之一,坐镇一方的大佬。
因他管辖的西岐在朝歌西边,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人送外号“西方圣人”。
这几年,朝廷大员被炮烙的消息就没断过,远在西岐仿佛都能闻到从朝歌飘来的人肉焦糊味。
虽算定自己能得善终,可每次去见纣王和妲己,心里都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腿肚子直转筋。
出来少不了灌二两酒,权当给自己压惊庆生。
就在出城路边叫“混不吝”的酒肆,人多,都是过路客。酒桌上自来熟,划拳行令,烂醉如泥,醒来便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
当人劫后余生时,喜欢的就是这份嘈杂,人间烟火气。
文王很喜欢这个酒肆的名字——“混不吝”。
灵魂在惊悸中慢慢苏醒,需要借点痞气和豪气。
“要是名字叫‘魂不吝’就更好了……”
“那妲己娘娘真会是狐狸变的?除了美得不像人,倒也没见啥妖异。”
“她眼睛不好,走路犹如风摆柳,还有心绞痛,还有肺病,还咳血,这一身毛病,怎么看也不像是妖精啊!”
“难道是我道行浅,看不出来?要是闻太师这老怪物用的三只眼看一下,就真相大白了……”
“妲己进宫的时候,太师正好到北海征战去了。这些年,老怪物也回来过,听说都没能见到妲己,似有蹊跷……”
“要说不是妖精,她是如何做到,让大王就‘吊死’在她一棵树上呢?三宫六院全部废掉,驱逐回家,只留下一个姜王后,也形同被打入冷宫……”
“大王这些年变化不小,越发喜怒无常了,有时候兴奋得像个孩子,有时候痴痴傻傻的,但有时候还像以前一样精明,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一路胡思乱想,风狂雨骤,反倒不放心上了。
“哎呀,想这些作甚!今儿是个好日子啊,卦象上明明白白写着,恰逢中秋,有天降之喜!”
老头子精神一振。
可抬眼望去,乌云乱滚,雨点砸脸生疼。喜从何来?
“这个情境应该就是老天爷给我设的,谜底或许就藏在这风雨之中。
自从迷上了八卦卜算,就和老天爷玩起了猜哑谜的游戏,越猜越上瘾。
远处又是一声炸雷。
“莫非老天爷又在点拨我?他到底想点醒我啥?”
胡思乱想中,不禁捻断几茎白胡须。文王看着断须,心疼得龇牙咧嘴。
“侯爷,您神机妙算,能掐会算,算算这雨啥时候停呗?”
吴不知瞅见文王在马上神游天外、东倒西歪,故意逗趣。
文王被打断思路,白眉一竖:“算出来了!宰了你,雨就停!”
“哎哟喂!”吴不知夸张地缩了缩脖子。
旁边兵士起哄:“吴大人,侯爷哪舍得动您一根汗毛!”
这个吴不知在西岐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
他是个闲职——负责编撰周国的地方志。说白了,就是伺候两位撰志的老儒起居。
吴不知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天天和老儒泡在一起,对各地民情风俗最为熟知。
因此,文王只要外出,都会带着他——特殊就特殊在这儿了。
吴不知跟了文王二十多年,虽说文不成,武不就,没啥大本事,但胜在忠心耿耿,深得文王欢心。
眼看文王在马上摇摇欲坠,忒悬乎:
“侯爷,您下马吧!我给您当肉墩子,保准稳当!”
说着就趴到马下,撅起了屁股。
文王从善如流,抬脚踩上吴不知的脊背。
“哎哟我去——”文王脚底一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吴不知猛地趴平,“噗叽”一声,文王稳稳砸在他这肉垫子上,他自己整个人陷进了泥潭,只剩个后背还露在外面。
文王见状大为感动,急喊:“快拔萝卜!”
几个兵士抓住吴不知的脑袋“嘿哟嘿哟”往外拔,“啵”的一声——脑袋是出来了,舌头竟带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晦气!”吴不知“呸呸”狂吐,“爷的初吻啊!”
文王却从泥里摸起一个没了牙的骷髅头,端详片刻,忽地“噗嗤”乐了:
“此乃你三世前的情人!她上辈子痴心一片,是你负了她!”
“啊?”吴不知舌头打结,“这么说,我三世前……比现在出息?”
他脸上竟浮起一丝艳羡。
“所以人家临死前发毒誓,不狠狠咬你一口绝不超生。足足等了你三百年呐。”
文王悠悠道:
“幸好过了三百年,咬合神经已经坏死,不然你这舌头可就报销喽!”
“啊?这么凶险!”
“还得多亏你这三百年没干啥缺德事,不然刚才摔下去,被咬住的……可就不一定是舌头了!”
“我的天爷!”
吴不知双手护裆,手里的牙齿掉下来,从中间断开,砸成两瓣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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