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父亲经常不知去向,母亲则整日待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林舒雨正上高三,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坚持上学。
她每日和那些人斗智斗勇,常常凌晨出门,深夜返家,用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前后小半年的时间竟然也没有被发现,安稳地上完了一个学期。
放寒假的一个傍晚,林舒雨溜出门买日用品,刚走到单元楼下,父亲突然出现拉住了她,三两下拽掉她的帽子和口罩。
几个陌生男人站在她面前,她被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那些眼神**裸地,像割在脆弱神经上的一把把锋刀,让她充满恐惧,下意识里求生般扭身就跑。
她跑进单元楼,想把身后的门关上挡住他们,可是没用,那道门是没有锁的。她接着往楼上跑,听见身后有人追赶。途径自己三楼的家时,她没进去,因为家门挡不住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就这么一路跑上了天台,然后再没有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遮挡,她孤立在寒风中,等待命运判决。
七年前的天台寒夜是林舒雨的一场噩梦,然而更可怕地是,此后的经年累月,她孤身一人兜兜转转,却始终找不到一扇可以让她安心躲在后面的门。
如今,却有这样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肩膀,站在她身前,好像终于替她把一切都挡住了。
不管今晚的沈行舟是不是有意在护着自己,林舒雨已然下定了决心,她要踏过沈行舟的这道门槛。
所有的一切似乎豁然开朗,只要推开那扇门,一切都会拥有答案。
——
沈行舟推开报告厅的后门,看见林舒雨正在发言台上给学校员工做内部培训。
报告厅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他在最后一排,找到了角落里一个空位置坐下。
今天是田昊发的通知,要求学校的所有工种都来参加学习,沈行舟上午去了警队,刚刚回来,稍微迟到了一会儿。
“在宠物领域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管理正在得到更多的临床应用研究,和人类一样,在经历过突发性、威胁性或灾难性等事件的冲击后。有些动物能够逐渐恢复,但也有许多动物会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它们通常会表现为行为异常、情绪紊乱,甚至会有躯体化表现。”
“动物行为的理论研究虽然比较枯燥,看起来跟实际操作有脱节,但实际上只有具备一定的理论支撑,才能更好地应对实际训练过程中的各种突发状况。”
“特别是随着养宠物家庭不断增多,社会对动物救助的日益关注,这种基于心理创伤而引起的动物行为失调的案例也越来越多,作为专业的宠物训练机构,我们有必要加强理论深度。”
……
讲台上的林舒雨,表情专注,声音平稳,不算响亮但吐字清晰,并未和台下的人有眼神接触,却表现出了良好的专业力,又一次变成了林老师。她的课堂输出质量很高,整个会场安静无声,沈行舟也慢慢代入了她的授课。
讲座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接近尾声的时候,坐在前排的田昊起身回头,问大家有没有需要提问的。
有几个训练员站了起来,分别问了一些有关动物创伤应激表现诊断、具体的行为干预技巧方面的问题,林舒雨一一进行了解答。
一般情况下,理论类的培训提问的人不会太多,约摸提问差不多结束了,林舒雨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桌面上的资料,准备结束今天的培训,这时,却听到报告厅后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想问,动物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很严重,有可能被完全治愈吗?”
问话的是沈行舟,他坐在报告厅的最后一排角落里,刚上课的时候林舒雨并没看见他。
林舒雨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个,但他是沈行舟,想来不会没有缘由地发问,林舒雨立刻认真地对待。
所以,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以被完全治愈吗?
林舒雨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如果这个问题用在人类身上,答案是相对肯定的。
其实,人和动物在进化层面上,有着共通的原始生理基础,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治愈也有共同的机制,而且相比之下,人类的创伤应激反应往往会更复杂。
但是,人类的心理干预治疗更加系统完善,而在动物领域,这方面的治疗研究却还在起步和摸索阶段。同时,动物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感受,治疗手段也会非常局限。
可是,林舒雨不想给沈行舟否定的答案,她望着沈行舟的眼睛,开始回答:
“对人类而言,经历的创伤事件会成为人生的一部分,是无法被完全抹去的,我认为,动物也是一样。”
林舒雨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但是,只要拥有足够的耐心和支持,采取持续的陪伴和护理,我相信,所有受到创伤的动物都可以改善生活质量,重建安全感。”
林舒雨说完,静静地望着沈行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没有解决他的疑问。
只见台下沈行舟冲她点了点头,投来了一个充满感激的微笑。
小剧场
烧烤店服务员引着四个人来到空桌前,林舒雨琢磨着应该怎么坐,她第一想坐沈行舟旁边,如果不行那就坐他对面也行。
可是入座这么瞬间的事情,显然没有那么时间让她摇摆不决,眼疾手快才是正道。
但对于木了太久的林舒雨而言,她心有余而力不足。眼见着小月已经落了座,她却还跟在最后面,根本没有抢座的机会。
突然,她的胳膊不知被谁一拽,她一个没站稳,失去了平衡朝后倒去,结实地砸进了一个人怀里。
她惊恐扭头一看,身后是沈行舟,他两手张开举在身侧,一副“不是我,我没有,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林舒雨“唰”得一下脸红了,从他怀里弹开。再一看,张凯淡定地坐到了小月身旁,甚至已经开始殷勤地给小月烫碗筷了。
…破案了,刚才是张凯拽她的,目的显而易见。这种不齿行为本该被强烈谴责,不过林舒雨装了一回大度,没说什么坐到小月的对面,沈行舟则在她身旁落了座。
对面的张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满心满眼都是小月,烫完碗筷又问她,“月月,你吃辣吗,我给你点一份拼盘酱料好不好,各种味道都能尝一尝。”
人才啊,林舒雨打心眼里佩服,一份教材活色生香地摆在面前,没有不虚心学习的道理。
她看向身旁的沈行舟,他正撑着脑袋看手机,好像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发觉。
林舒雨伸手拿过他的碗筷,打算替他烫一下。沈行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没有言语。
她偷师学技本就不自然,又在对方的注视下更加紧张。手一抖倒多了,水漫了出来,撒在沈行舟裤子上……
林舒雨慌了,生怕水太烫,放下水瓶,抽出纸巾就动手给沈行舟擦了起来,结果还没擦几下,手腕就猛地被扣住。
“别…”林舒雨抬头看到沈行舟表情僵硬,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仔细看还透着一丝红晕,“我…自己来。”
他穿的是牛仔裤,水迹有些明显,林舒雨不经意一看,脸一下子爆红,水撒的位置不太好,简直尴尬到抠地。
不敢随便造次了,林舒雨决定还是先观摩学习吧。
对面的张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态,他一边找小月聊天,一边动手烤肉,不停地往小月碗里送去烤好的食物。
张凯烤了很多,献殷勤之余,多出来的食物都放在烤盘里,林舒雨只能埋头苦吃,把肉当成尴尬和知识一起吃进肚子里。
但她又不甘心,为什么别人都能游刃有余,自己却笨手笨脚做不好呢?顿时又有些蠢蠢欲动,想再进行一次临摹学习。
沈行舟算是看懂了,身旁的这姑娘似乎在模仿张凯,一直巴巴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似乎想复制到他俩身上,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沈行舟心里暗笑,她可真逗。
眼见她的手伸向了烤夹,沈行舟把她拦住了,忍住笑瞥了她一眼,心说笨手笨脚地再弄到我身上,“我来吧,你吃就行。”
刚才张凯一直在烤小月爱吃的,烤盘里也是小月没吃完剩下的,林舒雨好像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
沈行舟索性把每样菜品各烤了一点,全夹进她碗里,这么瘦,多吃点也好。然后停下来观察她吃的动作。
唔,好像最喜欢吃的是烤五花肉?行吧,那就给她多烤点五花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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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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