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主忧心忡忡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对喻队说:“小喻啊。”
喻队跟他这么多年,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出了这种大事,还是在喻队眼皮子底下出的,喻子晴心里满是愧疚。
她红了眼眶:“洞主,我……”
洞主长叹口气,难受也无奈。
别说喻队,就算他亲自领队,也无法从这一批次的异能球里辨认出异常。他拍了拍喻队的肩膀:“不怪你,暗夜阁行事滴水不漏,你不懂异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罢,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窗边,望着水里的游鱼,心神不宁地说:“从异能球入库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游客头也不抬:“六个小时。”
“呼……”洞主舒了口气,心态已经接近崩塌的边缘。
危急关头别说六个小时,六分钟都耽搁不起。
六个小时都够暗夜阁调兵遣将把琥珀湖包围几个来回了。
可他是整个青龙洞的精神领袖,就算心里再没底,也得拿出临危不乱的魄力来:“侦察队紧急对内应征二十个人,给我死死盯着基地附近水域的一举一动,一有可疑目标,立刻击毙。”
喻队也知道是亡羊补牢,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是,我这就去办。”
她化悲愤为力量,颇有力量地转身,手压到了门把手上时,一个清冷的声线制止了她。
“喻队长,我记得我刚在水下基地清醒的时候,是你身边的小兵带我参观的基地设备和仪器。在主机房的东南角有六个大型显示屏,对应的应该有装设六台水下监视器吧?”
喻队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游客刚才那话说得云淡风轻,压根没有过多的思考,也知道他心里打什么算盘。
喻队侧头,别扭地嗯了一声。
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游客说:“找你们侦察队那个当时下令击落蚌壳的小兵,帮我个忙,拆一台下来。”
喻队:“???”
她脑门上差点就要写几个大字“你脑子是不是被琥珀湖的水泡坏了”,但她得抑制情绪不爆发出来:“游客,我知道,我俩之间刚才确实有点感情恩怨,但是……”
游客打断:“谁跟你有感情恩怨?别瞎说,我男朋友在呢,他会吃醋的。”
在一旁默默无闻的习籽抬起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目光澄澈地盯着他们。
喻子晴懵了,咬牙切齿地发飙道:“我说错了!呼……是情感恩怨!你一直看那个侦查员不爽,觉得是他害习籽差点重伤,你想出这口恶气,咱们能不能挑个时间?暗夜阁都打到家门口了,现在需要一致对外,而不是搞内部斗争。”
习籽觉得她好像过于激动,提醒她一下:“我觉得……你应该听游客把话说完。”
“你是他的人,你当然帮他说话!”喻队转身离开,脚都踏出办公室了,还是觉得气不过,又重新回来瞪着游客说,“六台水下监视器,各自负责监视六个主要水域,缺一不可,拆下一台你想干什么?让暗夜阁乘虚而入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喻子晴!”洞主实在听不下去,出言厉喝。
一直保持沉默的游客缓缓抬眼,冷笑了一声,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今年多少岁?”
喻子晴一怔,鬼使神差地说了声二十八。
“我还没满二十。”游客自曝年纪。
喻子晴道:“看得出来。”
“我也看得出来,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被洞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说话尖酸刻薄,话不听人说完,就开始随意揣测别人的想法。一旦有人质疑,就开始大发雷霆,恨不得向所有人证明,只有你的想法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游客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入她的心坎里,“狂妄自大、做事吹毛求疵、知小礼而无大义的人,把脑子和智商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匀一匀去大事上,不好吗?”
喻子晴目瞪口呆,看怪物一样盯着游客。
按理,不爱多言的人说话就算不结巴,也不会这么滔滔不绝。可游客刚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连脏字都不带一个,把她骂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语了……
喻子晴哪里是个随便认输的人,定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我没有脑子和智商?那请脑子好使,智商超群的你来告诉我,大敌当前为什么要拆监控?”
游客舒了口气:“你也知道大敌当前,那你还有时间在这儿跟我吵架?确实脑子和智商都不够。”
喻子晴:“!”
喻子晴:“你……”
“再吵下去,家都要被人抄完了。”习籽站在中间,费力地隔开俩人,“喻队你俩都冷静一下,我猜游客哥拆掉水下监视器,肯定是想到了比水下监视更好的方法了。”
说罢,习籽扭头,冲游客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对吧?”
游客一言不发,甚至眼皮子都没有朝他撩一下。
场面尬住。
说话啊!
游客看着习籽那张无地自容的脸,侧头轻笑了一声之后,才道:“嗯,还是你脑子和智商都在线。”
喻子晴:“???”
游客在喻子晴开启嘴炮模式之前,率先打断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暗夜阁的一举一动。在水下就算设置了数百个监视器,看到的都是水下的场景,对方不下水,我们就无能为力。”
“所以,你想把监视器弄到水面上去?”喻子晴显然听进去了他的提议,弱弱地打退堂鼓,“可时间过去了六个小时,琥珀湖面肯定被暗夜阁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把找人监视器送上去,连人都没法在水面上冒头。”
“那就一辈子窝在水下吗?”这次习籽无条件地站在了游客的身边,“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不尝试,永远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游客欣赏地扫了习籽一眼,某个瞬间他觉得他男朋友全身都在发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顶上到底什么情况,我们在水下才能随机应变。”
喻子晴彻底被说服了。
洞主也中肯地点了点头,对他的意见表示认同,立马让喻队派人去拆下一个监视器,还再三叮嘱被拆掉监视器的那个方位要多安排两个人员盯哨,以防出现纰漏。
目前,了解外面的局势最重要。
当说起谁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时,喻子晴丝毫没有犹豫:“洞主,我愿意上湖,将功补过。”
洞主犹豫再三,否了这个提议。
习籽帮忙解释:“你是侦察队的核心领队,基地的安全全靠你们。没了你,侦察队群龙无首,还是我去吧。”
好像所有人都各司其事,只有自己一个闲着,习籽也想为组织做点什么。
其实,手里没活的,除了他还有华哥和宋一一,但转念一想,这两人一个怕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这两位上湖,无异于上路。
可他的要求被游客给扼杀了:“你也不行。”
习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在这些人里,是合适的存在。
“暗夜阁对异能的掌控出神入化。”游客从容不迫地道,“你戴着异能手表,容易被发觉。”
“我可以……”不戴异能手表这几个字没说完,游客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那更不行!没了异能手表,你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是暗夜阁的对手。”
这番话确实说动了习籽,不管是出于真正的事实考虑,还是游客带着“不想让他以身犯险”的私心,习籽都动容了。
办公室门被突然推开,华哥立在门口,一只手从他身后搭在肩膀上,轻轻一拍。
华哥看了身后一眼,横着挪了个位置,现出身后那人。
“我去。”那人的面容相比之前的苍白如纸来说,明显红润不少,换掉病号服后,连说话都中气十足了,只是走路还有点抖,应该还没彻底康复。
“雨亦奇,你刚醒就下床走动什么?”洞主连连去扶他,“华花!你怎么照顾的人?”
受了游客一个眼刀的华哥心头一悸,举手投降:“我拦了,没拦住。”
雨亦奇一把推开嘘寒问暖的洞主,匆忙走到游客跟前,中肯地说:“老师,我没有异能,身手也比习籽好,能应付下来,让我去。”
“你开什么玩笑?”习籽坚决不同意,“刚做完手术,你需要静养你知道吗?万一你泡在水里,伤口撕裂还发炎,你不要命了?你身后还有整个芷族。”
“黑尔敦沙漠这么艰苦的环境我都能撑下来,在水里泡一泡,小事。”他嘴硬地道,“现在这里能干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习籽,不是吗?”
游客眉头紧皱,他在权衡利弊,在绞尽脑汁地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之道。
诚如雨亦奇说的那样,除了雨亦奇和习籽,再也没人能领这个差,可雨亦奇大病初愈,习籽他又不放心。
纠结万分。
最后,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行,我再找人。”
雨亦奇死缠烂打道:“老师,来不及了!我们多一分钟不知道水上的动静,就多一份危险。”
手心手背都是肉,游客还是不忍心。
终于雨亦奇放了大招:“老师,你知道这群人里,能上水的只有我和习籽。”
他含着笑看着习籽,对游客说:“是他救了我一命,没有他,我活不过二十。这条命,本来就是他给的,这次算我还他的好不好?”
哪有这么算的,习籽心想。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份恩情,算是我还了。”雨亦奇眼里带泪。
满室静谧。
片刻后,游客点了点头,压着嗓子,红着眼道:“……好。”
话在颤,心也在颤。
让刚下床的雨亦奇去完成这个任务,无异于让他去刀口舔血,九死一生。可这是雨亦奇的选择,他向来有主见,自己认定的事,雷都打不动。
“活着回来。”
雨亦奇脚步微顿,应声点头,头也没回地快步跑远。
办公室外的走道上,背影渐行渐远,踏上战场的人却无怨无悔。
为了团队,为了兄弟,他要战斗,也必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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